这次出差，章理事、管秘书陪慕郗城上飞机，这一众人去了美国纽约。

而此时的Jan，受上司的所托，和一位随行保镖，他搭乘了到法国的航班。

目的地：法国巴黎。

为的是，详细调查姜时汕姜小姐在法国巴黎医院住院的那些细节。

慕郗城搭乘专机直飞美国纽约，将近16个小时。

飞机降落，抵达纽约机场后，想要给时汕拨个电话，最终还是没拨出去。

国内应该是凌晨2、3点钟。

她正睡着，慕郗城不忍心扰她睡眠。

连一条简讯都没给她发。

抵达美国纽约的酒店后，慕郗城还没休息，就听见门外管秘书的敲门声。

“进来。”

管彤将笔记本电脑放在慕郗城的室内的桌面上。

她说，“董事长，简要和你联系，谈一些事情。”

“放着吧。”

管秘书点头，示意后，出门将门带上。

视频连线接通，简手里有几分资料，通过网络传真，到慕郗城的手上。

简说，“董事长，目前您拿到的是姜小姐在住院阶段，那部分被法国医院保护的个人治疗手术记录。”

在法，病患住院的一切信息都属于个人隐私，受到法律的有效保护。

慕郗城一页一页翻时汕的手术记录，大大小小的，竟然有这么多次。

越翻，他越觉得内心压抑。

有些不受控制地去摸索桌上的水杯，倒了杯纯净水，这么喝着，他才觉得能看下去。

喝纯净水的习惯，确实是会传染的。

天天帮阿山戒水，现在他却有点焦躁喝纯净水的偏好了。

他总会不自觉的受她影响，像是，本能。

一如在陈家，小时候。

陈渔有左手写字，用左手握筷子，小陈渔因为用左手，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所以，她常常被遭到排挤。

慕郗城见了，倒是也没哄她，也没劝她。

少年开始强迫自己用左手，和她一模一样。

直到后来长大了，阿渔问，“郗城哥，你那时候学用左手，是不是故意的？”

慕郗城说，“就算被嘲讽，有个人陪你，总归不会让你感觉太差。”

年少的话，慕郗城对陈渔说过的，少女全记得。

她的心慢慢动容的时候，初次钟情，就是她身边一直陪伴她多年的这个人。

过去的陈嘉渔，淡漠，却唯独对慕郗城是不同的。

现在的姜时汕，连对他，都完全的没有什么耐心。

原本，慕郗城在这样的情绪里，起初他是不甘愿，甚至有些迁怒时汕。

可现在，看着这些病例上记录的大大小小的手术次数。

让他难受，真的难受。

隔着屏幕，简没有体察到现在上司的情绪，他还在说话。

“董事长，您看看零七年四月，姜小姐做过肩部以下大片肌肤的植皮手术。”

简，是一个手术一个手术说给慕郗城听得。

所以，到了零七年四月的这个手术，他没有觉得这个手术有什么特别。

慕郗城却眼瞳幽暗，失神了半晌。

他摆手，制止简，“你先别说。”

简愣住，不知道他徒增的情绪是为了什么。

怪不得，他一直找不到时汕身上有，曾经陈渔身上的刺青，还有肩膀处的那枚红朱砂。

原来，她竟然做了植皮手术。

这种为了美，几乎撕扯到皮肉的手术。

让他不想，都觉得为她感到疼。

手中的手术记录单，翻，再翻。

这些如同蝴蝶化茧成蝶的痛苦记录，一点、一点都在磨砺着慕郗城的心。

终于翻完合上。

简又说，“慕董事长，姜小姐在法国起初还得因心理疾病诱发过解离性遗忘。”

握着水杯的手，骤然抽紧。

不过似乎，在她昏迷的一段时间后，经过心理咨询师治愈，很快就恢复了。

“阿汕当时的心理咨询师是谁？”

“起初是专业的泰林医生，后来是您熟识的陆时逸陆医生。”

听上司问这样的话，简怔了半晌。

难道，董事长是怀疑这心理医生有问题？

解离性遗忘，医学上的dissociativeAmnesia。

是严重的心理疾病诱发的。

这类病患，通常在重大事故和伤亡后，由于心理上的排斥，而造成记忆缺失，或者遗忘过去身份。

因此，这个阶段给患者治疗的心理医生非常关键。

稍有不慎，就会给病患造成记忆混乱，甚至记忆错觉。

慕郗城曾经特意咨询过江川医生，他很清楚。

时汕曾经患过解离性遗忘，并不算什么。

单凭这一点，也没有办法确定她就是真的陈嘉渔。

可，‘植皮’‘解离性遗忘’，这么反常的病情。

时汕在陈渔死后的四年里，恰巧全都患过。

太多巧合，蹊跷。

让人不想怀疑，都不行。

这么想着，慕郗城从桌上烟盒里抽了支烟，点上。

白烟缭绕中，他想：如若，四年前那具烧得不成形的‘焦尸’不是阿渔。

他给她的翡翠观音坠，怎么会出现在那具尸体上？

视频通话结束，在烟灰缸里，捻灭了烟。

他看着时汕的住院的手术记录，一直在失神。

事已至此，阿汕的主治医生，陆时逸格外关键。

可他，偏偏失踪，下落不明。

长指一下一下，敲击在桌面上。

慕郗城陷入沉思。

其实，阿汕一直想知道，陆时逸6月8号失踪前打给他的那通电话内容。

并没有什么。

陆时逸打了很多次，慕郗城只接了一通。

两人因为4年前陈渔的死，关系很僵。

那晚，他没说什么。

陆时逸留下的话也很简单。

他说，“慕郗城，不论阿汕是谁，我恳请你善待阿汕。”

言辞恳切，可当时慕郗城接听完，语气里完全是不屑。

后来警方记录：那是陆时逸失踪前拨打的最后一通电话。

时汕病重期间，关键的人陆时逸失踪，线索完全断了。

看来要调查清楚时汕的身份，是不得不查陆时逸下落的。

手里写给Jan的emil不过一句话，修修改改，最终确定下来。

——继续调查陆时逸的下落。

国内，海城市。

华溪路，私人高档别墅区。

二楼，卧室内。

男人的喘息和女人的呻吟声从室内传到室外。

楼下客厅。

慕西瑞的秘书陆蔓，将委托调查好的姜时汕的资料，简略浏览一遍。

通过打印机，她一张一张地打印出来。

看到姜家二小姐身份，顿时怔了怔。

医学世家，姜家，什么时候还藏着一个二小姐？

直到资料打印好，她看着客厅的时间。

忖度一下，然后上楼，敲了敲卧室的门。

“总裁，您要的资料已经整理好了。”

透过卧室门，男人漫不经心地说了句，“送进来。”

陆蔓习以为常，却引得此时在牀上被子下的秦苒不满。

陆蔓听到，两人像是起了争执。

不过，她向来只听慕西瑞的嘱托。

推门，将资料面无表情的送进去。

目及所处室内，男女缠绵情事过后，一片旖旎。

慕西瑞穿了件睡衣，坐在沙发上，看当天的商企报纸。

慕威森董事长‘慕郗城’出国纽约。

慕企试图将商业版图向美国拓展，野心磅礴。

诸如此类的新闻，慕西瑞一边看，一边冷笑。

对于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年少的时候满是崇敬。

那现在，他就只剩下满满的恨。

接过陆蔓递过来的姜时汕的资料，慕西瑞慢慢翻。

这份看似简洁的调查资料，除了姜家二小姐的身份。

一切都让人生疑。

——嘉渔，你真的还活着吗？

看着二少一向漫不经心的脸上，染上了浓重的沉郁。

让秘书陆蔓意外。

向来风流浪荡的人，罕见的严肃执着。

细细看着调查资料里，姜时汕的照片。

越看就越让慕西瑞觉得像，她的眉眼，她的漂亮脸蛋。

还有神情上，任谁都学不来的那份冷傲。

很多年前，就是这么冷冰冰的陈嘉渔，让他完全被她吸引。

冷漠少女，他一直以为她本性如此。

却偏偏，待他大哥是不一样的。

在慕家，慕西瑞第一次见她笑，第一次见她撒娇，第一次见她害羞脸红……

太多的第一次，和他无关。

只因为，她的这些情绪全都是对慕郗城展露的。

慕西瑞就那么坐着，忽然听到陆蔓道，“二少，这位姜小姐目前住在慕宅，和大少在一起。”

“那又怎样？”

将放在茶几上的银框眼镜拿起来，戴上，他冷笑一声。

这笑容里，有不屑，有恶劣的戏谑。

之前一早就查到：慕郗城也在查姜时汕的身份，看来这个‘游戏’玩儿地有点大。

索性，他也陪着一起。

管她姜时汕是谁，和陈嘉渔太像，他明白：慕郗城一定会要。

而他，这一次绝对不会吝啬出手。

慕郗城的女人，他早就有欲望。

他不会再像当年，就那么看着慕郗城和陈渔在一起，自己却什么都不做。

既然四年前慕郗城不给他活路，那么就一起下地狱吧。

长指按在调查资料照片里女人的脸颊上。

——嘉渔如果真的是你，忘了他，就到我的怀里来吧。

仅仅一张照片，慕西瑞似乎就能想到，照片里姜时汕的肌肤有多滑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