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林广漏出一抹残忍的微笑,一拳打过去,直接贯穿了大鼻子书生的心脏。林广收回手臂,取出了大鼻子书生的心脏。因为快,此刻的心脏还在跳动,大鼻子书生的脑子也无误以为大鼻子书生还没有死,大鼻子书生还能转过身想要逃跑,可才迈出一步,身体因为没有心脏的支持倒了下去,抽搐一下便永远闭上了双眼。
林广身后本想抽刀杀将出去的虎贲军默默将已经握在刀把上的手垂了下去,就算是心里受了委屈也无法做到对手无寸铁的百姓下手,哪怕方才这群百姓还扬言要杀了虎贲军所有军士,并且真的付之以行动。
“你叫的很欢嘛,希望你在阎王面前也这么伶牙俐齿。呸……”林广吐出方才溅到嘴角的鲜血。
再次低身捡起又一块盾牌的时候,身后沉默的虎贲军看不下去了,一个年轻的虎贲军士跪在了林广身前道:“林将军,他们已经放下了武器,现在他们都是平民,不能再杀了啊。”
林广紧盯着敢做出头鸟的士兵狠狠的道:“你是在替那群恶魔说话么?”
“我是在替博安的百姓求情,在替虎贲军的兄弟说话。”虎贲军士面露惧色道。
“若是我不依,又该如何?”
钟风走了出来在林广身边道:“虽林将军不喜我惜命,但下官要说一句公道话,是兵就得听令,是兵更该保护平民,不然我们存在的意义又是为了什么?”
“罢了,既然如此。”瞧了一眼这群战战兢兢的闹事者们,林广转过身去道:“你,钟风,降为下等兵半年,罚俸一年,再惹老子不高兴,小心你的脑袋。”
虽然话语之中透露者威胁的意味,可在林广心里,这个领头将已经学会了爱兵如子,敢于站出来替自己的军士承担责任。这点很让林广看的起,才是林广会选择收手的主要原因,钟风这个不爱好听的名字也深深印在林广的心理。
“安。”钟风跪在地上接令道。
林广向前迈步准备前往其他街口查看虎贲军的损失,那些还尚存的读书人看见走过来的林广,用着身上最后一点力气向一旁挪动,给林广让出一条方便行走的道路,谁也不想愿成为下一个大鼻子书生。
躲在雨耷下面正在避雨的吕浮生听见第一声惨叫的时候,望着草席,脸上露出了笑容。自言自语道:“兄弟,安心。”
第二声铜锤砸在坊墙上的声音响起,吕浮生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扶着王小二被打湿的发须道:“小子,看来不需要我替他报仇了。”
第三声利器与骨头摩擦声响起,吕浮生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自言自语道:“冒失了,看来魏王手下真的都是一群莽夫啊。”
第四声大鼻子书生的惨叫响起,吕浮生急忙站起身来,大骂道:“这个莽夫闯祸了,大事不妙。”
当吕浮生不在管那群救援小队中的伤病赶忙急行到了隔离阵前,林广早已走远,去了其他街道。留下的只有一地碎裂的头颅,上面还残留着他们惊恐的表情,被雨水冲散的淡粉色血水上还混杂着某些胆小鬼的淡黄色。
就算上过战场的虎贲军士看了这番人间炼狱似的场景,有几个都靠在坊墙边上弯腰呕吐,更何况只会纸上谈兵的那群读书人,一个个都面如死灰丢了魂一般。
大雨倾落,双方在林广走了之后都沉默了一柱香的时间,见过血的军方率先反应过来,在钟风的指挥下先是将伤兵抬到了军医馆进行医治,这些伤兵大多数经历过这次伤病会选择退伍,在医疗尚不算发达的俗世,断手断腿接上之后是很难再使得上力的。
吕浮生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虎贲军士将救援小队的军士抬走,他没有拿出百宝囊中的丹药,哪怕医好他们用的仅仅只是最廉价的丹药。
没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这次救援幸好有自己这位修炼者的存在,才能将每个人都完整的带回来,就算受了伤,人还能活着就好。
退伍对于他们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安阳军士因伤退伍是有极高的国家福利待遇,不止每月继续领军饷还能免除劳役,做生意可以免除税金等一系列补助措施。比起现在这种明日起来还不知道脑袋在不在脖子上的日子,早些因伤退伍,享受该享受的老婆孩子热炕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在一部分虎贲军士抬走了伤兵之后,充当着军士的火头军也收拾碗灶,清理垃圾。剩下的军士将一具具闹事者的尸体包在草席里,收归回营,等待死者家属来认领。
值得伤心的一点是林广甩出的盾牌威力太过,被斩首的头颅和身体分不清生人到底是谁,只能一股脑的全都抬回去。
钟风来到吕浮生的身边道:“谢谢,对不起。”
吕浮生沉默片刻道:“这两句话不太适合在一起说。”
“但面对着这番场景,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并且我不敢保证明天天亮又会发生什么。”
“你想说什么?”吕浮生不喜欢说话绕圈子,直接问道。
“我是军人,就算死,我也需要和这座城一起死。但你不同,你现在已经是民了,你可以选择离开这座城的。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在说什么。”
“哪怕被万人唾弃也不在乎?”
“没人会在乎一只蚂蚁的死活,更何谈及唾弃。”钟风无奈的摊肩笑道。
“我是想活着,但也不想卑微的活着。生而为人,对不起的东西已经太多了,良心这东西其实挺不值钱的。”吕浮生仰头望天,就像有一个疯子一样,但天怕疯子却并不怕吕浮生,雨水如针般打在脸上,上天想要看看这张百变的面孔下到底是藏着一张怎样的脸。
“你想的太多,我知道你可能是个修炼者,不然也不会一直在救援小队的最前面的站位,抵挡最凶猛的攻击,才受了这点小伤而已。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们没有想去救那个武侯,也就不会有这么大的牺牲,甚至又白白搭进去一条性命。你不觉得很可笑么?”
“可能你说的对吧。”并不是吕浮生被钟风的几句话就给说服了,以致于改变了世界观,而是吕浮生耳边回响起了老兵在死前说过的那句话:顾全大局。
顾全大局的人喜欢牺牲别人,从不怜惜任何人的生命,这有点像神教那群传教士一样,所谓人生而有罪,人本都是在天堂中幸福生活着,活在世间也不过是神派罪人来现世赎罪,历经生老病死,亲人离别。只有当人死了的时候才是你赎完欠下的罪升入天堂的时候。或是作恶多端,累加罪过,被打进地狱的恶魔。仅凭着一本教义便随意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实在太过滑稽。
有人相信,有人反对。少数反对的人都被大多数相信的人迫害死了,就没有再敢去反对的人了。也就形成了所有人都去相信的教义。
这些顾全大局的人想要做什么都是对的,往往也正是这些顾全大局的人掀起了一场又一场的战争,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对于他们而言并不重要,只要说一句你这是为了顾全大局而牺牲就会得到其他人的原谅,却并不在乎做出牺牲的人是不是真的情愿,这难道不是对那些拿着本教义满嘴仁义信仰的传教士最大讽刺么。
吕浮生只是懒,懒到不喜欢多管闲事,他也会顾全大局,但不会随随便便选择牺牲别人,会尽自己的努力在大局的前面尽量能够保全所有人,救自己所能救的人。不会让别人因为自己的决策而死,但眼睁睁的看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只要与自己无关,吕浮生不会有任何愧疚感。
“作为将级别的人物为什么会对我说这些,你不怕这是在扰乱军心么?”好奇的吕浮生多嘴问了一句,因为怕死的人希望所有的人都站在自己的身前。
钟风眼神刻意躲避,看向别处,道:“因为你很像我弟弟。”
“你弟弟?”
“战场上死了,我弟弟就是一个平时很内向,别人说什么就在后面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跑,从来都没有自己的主意,很实诚的人。”
“被上级出卖了?”
“没有,在战场上为了救被掳去的平民冲的太深,被敌军乱箭射死了,你说他傻不傻。哈。”情绪波动很大的钟风能够看到他眼角有泪在打转。
“也是在那以后,我才开始怕死的。见庙我就拜,见神我就磕。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没人会记得你是谁,街坊邻居也不会因为交好而记得超过一旬。纪念碑上也不会刻下你的名字,只会写上安阳护国战亡军战士碑而已。真的没人会记得的,他的孩子对他没印象,妻子嫁了别人,父母已经逝去,他有没有在这个世间出现过都没人会在乎。所以活着,真好。”
吕浮生轻拍钟风的肩旁道:“你知道你手下死去的那个老兵么?”
摸了把眼泪的钟风点头回应。
“他在临死前我给了他能够活下来的选择,可是他选择了死,来换博安城所有人的活。有时候在某些自己真心想要守护的东西面前,生死或许也不是很重要,你现在怕死只不过是还遇到自己真正想要拼死守护的东西而已,每个人都会惧怕死亡,这事不丢脸。”
“老兵死的值么?”
对于钟风的这句问话,吕浮生没有作出回答。因为本来在老兵和吕浮生的预想中老兵的命能够换来博安城虎贲军武力强制镇压,可魏王派出的阎罗将军林广,做事实在是太过鲁莽。
本该平静下来的博安城必会再起波澜,老兵的命只有明日天亮之后才会清楚到底值不值。
在雨夜之中,除却了暴徒的烧杀抢掠和军方的维持保护,在拥挤的人群中有一黑衣瘦子手持一根黑色锥形灵器在人群中不停穿梭,没人会注意到他,就算注意到身边有动静也不会发现他。
“叽……叽……叽。”黑衣瘦子显得很亢奋,速度越来越快,手中的黑色锥子不停冒着红光,今夜的尸体上都莫名的出现了一块血洞。细小到收敛验尸的仵作根本不会察觉任何尸体上的异样。
安阳国某个偏远客栈中,黑衣胖子显得却不是很高兴,玩弄着手中的五个红色豆子道:“赔死了,赔死了。一颗灵药才收集来五颗豆子。”
“哎……安阳国确实没什么修炼者啊。”将手中红色豆子放置在口袋里,脸色变换很快的胖子又突然笑了起来,自言自语道:“也好,倒是方便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