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遇到喜事,宫廷画师总会被吩咐作画当做礼物,谁被点名作画,都是一种荣耀,既被点名又被换人,算是赤|裸裸的打脸。曼娘猜也能猜到俞泠过的并不一定会很好,进了宫做画师,在外瞧来十分荣耀,可俞泠依仗的不过是徐琴的侄儿,成名的早故此进了宫廷做画师,可这样的人多而且多。
俞泠又不似徐琴一样有首辅孙女、尚书千金的光芒,偏偏和徐琴一样不擅长人际交往。若娶了个能帮zhù
的妻子也罢,但绵珠在这些事上也是平平,以后所遇到的事只会越来越多,当然,俞泠若能沉下心来不管这些,好好画画前景也还可期,可是他从来顺利,还不知dào
会不会这样呢。
曼娘浅浅一笑微微摇头就对秦婉柔:“那个人,我已经忘记了。”秦婉柔的眉微微一扬,接着就道:“啊,我也忘记了,那些不值得我们记得的人和事,记得做什么?”
曼娘捏一下她的脸:“是啊,我们只要记得别人对我们的好就好。”至于那些别人,就让他们烟消云散。秦婉柔也了然一笑,没有再说关于俞泠的事。不一时嬷嬷请秦婉柔继xù
去学规矩,曼娘也就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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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35zww.sp;到了徐家,曼娘刚下车迎上来的管家娘子就道:“俞家二表少奶奶来了,郡主和林小姐在那和她说话呢,说小姐到了就请直接过去。”曼娘到京,本来徐琴那边也该去拜访问安才是,可有俞泠当日的事在前面,曼娘也就混过去,此时听得叶宁真来了,不由微微一笑:“不是说表嫂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本该我先去拜访才是,怎好劳烦她呢?”
管家娘子笑的殷勤:“郡主也是一样说话,倒是表少奶奶说,说在家里成日也闷的慌,出来走走也好。”说着话已到了郡主上房,没进屋就听到里面传来笑声,叶宁真是个聪明女子,晓得要什么,也会讨长辈们的欢心,和徐家打好关系,绝对是有好处的。
丫鬟掀起帘子,曼娘含笑走进,林琉玫起身相迎,曼娘携了她的手笑着上前对郡主行礼,又笑着把叶宁真扶了坐下:“表嫂来家里做客,我不在家就算了,还让表嫂相迎,让表哥知dào
了,还不心疼表嫂?”
叶宁真不由抿唇一笑,她比起和曼娘初相见时,丰腴了些,行动之间也更加从容,眉宇之间满是满足。嫁个还算过得去的丈夫,婆婆又不管事,一家子上下都听她的,除了有个时时挑剔的堂嫂,这种日子比当初在叔叔那里时害pà
不知什么时候被他们塞给一个乱七八糟的人要好许多。
再说绵珠那些手段,对叶宁真来说,不过是些言语不放在心上就是。至于以后,就算俞隆读书不成,等坐监日满,也能做上一任小官,有徐家在旁帮忙,虽不能指望高官厚禄,丰衣足食是绝无问题。
这样的将来比起叶宁真曾经想的已经好了许多,又说笑几句,新安郡主就让曼娘带了叶宁真去她屋子里坐坐,自己让人预备晚饭。
此时虽已是十一月天,但今日日头好,晒在身上暖暖的,叶宁真已经笑着道:“这边宅子花园也不错,表妹不如带我去园子里走走?”曼娘看向叶宁真的肚子,叶宁真不由伸手摸下微微隆起的小腹:“都三个月了,胎已经坐稳了,再说多走动也有好处,况且家里花园虽好,我却少有空闲去走走。”
说话间两人已往花园行去,虽是隆冬季节,但这花园里还有两棵公孙树叶尚金黄,冬日能见到这样颜色,让人心都要清爽些。叶宁真已经快步走上前笑着道:“这冬日还难得看到这样景色。”曼娘见她虽怀了孕,却没有那样小心翼翼不敢动一步,心这才慢慢放下,也笑着道:“这所宅子还是曾祖父五十年前买的,这两棵树也是曾祖父亲自种下,笑说异日要看树下子孙成行,那时四祖父尚在,曾祖父对他期许远大,后来四祖父过世,曾祖父伤心不已,家里人口又比原来多,这才搬去现在宅子。”
叶宁真捡起树下黄色的叶子,笑着道:“我虽没见过外曾祖父,却听说他是个极和蔼的老人。不过这些事,夫君也不晓得呢。”曼娘嗯了声:“我陪在祖母身边最久,这些事都是祖母告sù
我的,还说当日祖母初嫁过来时,就住在现在母亲住的那个院子里。”
说着曼娘的头微微一侧,徐大太太讲这些的时候,那长长的叹息还在耳边,人这一辈子,其实转眼就过去了,有些觉得特别重yào
的事,可能过了些时候就觉得不重yào
了,反过来也如此。
身后响起林琉玫的声音:“在这住了这么多日子,还不晓得这些事呢,姐姐也该多和我说说。”阳光之下,林琉玫的笑容很甜,曼娘转身看着她眼里的笑容,伸手去拉她的手:“你要想听,我就慢慢讲给你,我们还有那么长日子。”
林琉玫没有像平常一样悄悄地把手从曼娘手里抽出去,而是任由曼娘握住。叶宁真不由也在旁笑了,关于绵珠的事也无需再告sù
曼娘,那两个人,和曼娘已经毫无关系。
日子一天天过去,年关又要到来,应酬开始变的稠密,曼娘也要跟了新安郡主出去应酬,陈家那里始终没有去,毕竟身份已不一样。倒是陈七老爷经常过来徐家,有时还笑着问曼娘,要不要让自己从中搭个桥,让她和陈铭远见一面?
舅舅的玩笑常让曼娘羞红了脸,可是这个建议渐渐就在曼娘心中生了根,见一面陈铭远,问问他怎么就想到向自己求亲,毕竟当时他可是说过自己相貌平平的话,上次自己受伤,他还特地送来能让疤痕快速消失的药膏。
这样一个生就一副好皮相的人,怎会突然转了性求娶自己,总不会是因他皮相太好,索性寻一个相貌平凡的?这问题在曼娘心里翻来覆去,有时想起恨不得立即去问陈铭远,可有时又觉得自己这样去问,实在是大题小做。
反复辗转,连吃的都比平日少了,新安郡主还当曼娘吃不惯厨子做的饭菜,特地吩咐厨子做些家乡风味来。这个细微的改变让曼娘知dào
不能这样心事重重,其实,要见陈铭远一面,也是很容易的,不过可不能通过舅舅,不然他又要笑话自己了。
过年要送年礼,曼娘领了去邱家送年礼的事,新安郡主晓得她是要去见琦年姐妹,当然不会拦。到了邱家,陈珍兰见了外甥女也十分欢喜,不过这过年陈珍兰也很多事,说一两句就有管家娘子来回事,让琦玉带曼娘下去表姐妹们好好聊聊。
进了琦年屋子,琦玉才哎呀一声:“你不晓得,这些日子可把我累坏了,要忙着学规矩,学管家,娘还让我学着办嫁妆。”琦玉也已定亲,婚期比曼娘还要早,来年年底就出阁。曼娘不由捏下她的耳朵:“在这边多学着些,去了别家就要少累,姨母也是为你好。”
琦玉叹一声:“哎,还是你好,嫁得是表哥,家里的长辈也是熟的。我可不成,那边就只有……”琦玉正在说就见曼娘笑着瞧自己,哎呀一声就要去捂曼娘的嘴:“可不许说出去。”曼娘点头:“这是自然。”
见曼娘还在笑,琦玉的脸又红了:“不许再笑。”曼娘故yì
板了脸,两人又忍不住笑了,曼娘也就趁此把要见陈铭远一面的话说出,琦年的眼珠一转:“哎哟,熬不住相思苦了?”曼娘去捏琦玉的脸:“嘴里就说不出几句好话,什么相思苦?”
琦玉哎呀一声:“脸红了脸红了,表嫂,以后我可不敢说了。”说着琦玉又是一阵大笑,曼娘扑到她身上要去掐她,两人正在笑闹着,丫鬟进来道:“方才太太那边让人传话,说表少爷来送节礼,她要留表少爷吃饭,让小姐带了表小姐用饭。”
琦玉直起身用手拢一下发,笑着问道:“哪家的表少爷?”丫鬟瞧曼娘一眼:“是陈家三表少爷。”说着丫鬟抿唇一笑就要出去,还真是来的巧,琦玉哦了一声就对丫鬟道:“你去对表哥说,前儿我央他寻的东西不晓得寻到没有,若寻到了,就给我带来。”
丫鬟笑着应是退下,琦玉拉了曼娘起身:“我们去逛逛园子吧。”冬日的花园有什么好逛的?但曼娘晓得琦玉背后有别的打算,也就随她起身往花园去。
走进花园,过了假山,一棵梅正在含蕊,曼娘停下脚步正要赞几句梅花,抬头却见旁边游廊处,锦袍玉带发束金冠,正是陈铭远。
昨日下了一场雪,檐上有浅浅白雪覆盖,阳光一照,水从瓦间滴落,滴答滴答,如滴进曼娘的心里。这个男子,真的生的很俊美。琦玉已经笑着和陈铭远打招呼:“表哥好巧。”跟随她们来的下人都是心腹,琦玉打完招呼就对曼娘道:“表姐,我往那边瞧瞧可能堆雪人玩。”说着琦玉就带人往另一边去,这里只留下春雨一人,春雨大眼一闪就走到假山那边,和琦玉去的方向正好相反,要来个人立即就能看见。
陈铭远已经走到曼娘面前,方才在游廊里看的还有些不真切,此时离的近了,只觉得曼娘眉眼,无一处不顺眼。眼不算大,却很有神,嘴微有些大,唇形很美,最好kàn
的还是那鼻子,如琼脂凝成,至于那如玉一样的肌肤,更是少见。
这将是自己的妻子,陈铭远恨不得明年一开春就娶回去而不是还要再等一年,可长辈们既要多等,也只有听从。陈铭远还在心里品评,耳边传来曼娘的问话:“你为何想要娶我?”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是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