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也很好听,虽然不是那样清脆婉转的,却带有一种直抵人心的平和,一听这声音就能让人安静下来。陈铭远脑中还在转着无数念头,猛听得曼娘又问了一声,才让陈铭远从沉醉中醒过来,自己实在太不像样了。
收起心中的各种念头,陈铭远再次看向曼娘,她依旧那样平静温和,笑容恬淡,如同家里种的最名贵的兰花一样,可她和兰花又不一样,她没有那么娇贵,外柔内刚,能平静接受很多事情。一看见她,就会觉得整个心都安静下来。
陈铭远笑了,他本生的很俊美,这一笑竟能盖过身后那含苞的梅花,曼娘不由微微推了一步,掩饰心中突然泛起的,一种曾经有过但现在很陌生的感觉。陈铭远的笑已经直达眼底,声音很温柔,温柔的像一阵春风从曼娘耳边拂过:“我喜欢你。”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曼娘感觉到口干舌燥,快连手脚都不晓得往哪里放了,这样大胆的话之前从没听过,连想一想都觉得不合乎闺中女子的心。可这样的话听在耳里又觉得无比熨帖,让人感觉如置身百花开放的花园之中,鼻中嗅到的都是甜香,而不是身处刚下过雪的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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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曼娘觉得耳根又开始有浅浅的热,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为什么?”虽然曼娘强自镇定,可陈铭远还是能看到曼娘那雪白的耳根下有浅浅的红,让她脸上添上几分娇媚,还有袖子也有微微的抖动。她并不是无动于衷的,陈铭远知dào
了这个事实,心里也欢喜起来,世间哪有自己爱慕的人也对自己有情更欢喜的事?
等听到曼娘第二次相问,陈铭远几乎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因为你是你。”这样的话再加上陈铭远眼里的深情,曼娘觉得自己不光是耳根,连脸上都*辣的,双腿都支撑不住自己,手心里已经满是汗水,心也越跳越快。从没有人教过曼娘这时该怎么做,曼娘也不晓得该怎么做。虽然背后还有许多话问,为什么是自己,自己长的也不美,可看着陈铭远的眼,却怎么都问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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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娘,差不多了,该走了,不然这孤男寡女相处时间长了,总是不好,可是那腿却不肯听自己的,有些发软地站在那,更别说转身离去。陈铭远也晓得该离开,能见一面就很难得,更别提说了这么些话,可是怎么舍得离开?想了这么久,盼了这么长日子,才算见到曼娘,只讲了几句就要分开,怎么舍得?眼里的情意越来越浓越来越深,深的让曼娘觉得,就跟去年喝多了两杯,那样微醺的,能让人飘飘然的感觉一样。
一直在假山那边的春雨往这边瞧了一眼,也晓得该让小姐走了,但见曼娘和陈铭远两人站在那里对视,却觉得再没有比这个更好kàn
的场面,竟舍不得出声唤曼娘。
花园里的一切都已远去,眼前心底竟只有这个人一样,远处传来一阵笑声,这阵笑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对视,陈铭远后退一步又看一眼曼娘这才转身飞快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眼里,曼娘才觉得心终于跳回到腔子里,用手拍一下胸口对春雨道:“你过来扶我一把,我们去寻表妹去。”春雨脸上笑容十分喜悦,笑着过来扶住曼娘:“刚才我瞧着,真好kàn。”
这一声让曼娘的耳又开始热了,停下脚步道:“不许说出去。”春雨点头:“晓得,小姐,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说着春雨又忍不住笑了,曼娘白她一眼:“想什么呢,笑成这样,贼头贼脑的?”
春雨很小声地说:“我听说,这中意了对方的男子,娶过去后都会疼爱妻子。方才我瞧姑爷那样,他对您,可不是一般的中意。”什么姑爷,曼娘心里的羞涩又起,甩开春雨的手往前走,春雨已经又跟上来,还要再说话就听到琦玉的声音:“表姐你过来了?这里的雪虽有些,但还不能堆雪人呢,我见太阳好,索性就在这晒太阳。倒怠慢了表姐。”
曼娘在袖子里悄悄把手心里的汗都擦了才伸手去点琦玉的额头:“既怠慢了,就罚你今儿晚饭下厨。”琦玉呵呵一笑:“表姐,你明知dào
我的手艺不如你,不如这样,琦年正在学怎么下厨呢,你去教教她,我也跟着学学,岂不三便?”
姐妹们说笑一会儿,曼娘在这用了晚饭也就回家,今日能得见陈铭远一面,解了心中长久以来的疑问,真是心满yì
足,回去路上连眼都是笑着的。春雨瞧着曼娘这样,想笑也不敢笑出来,小姐这样好的人,是该嫁个好夫婿的。
过了年就是春闱,今年赴考的除了陈七老爷还有徐二少爷,陈七老爷的家眷不在,徐启既赴过春闱也就多加照应,不过和徐启的细致比起来,陈七老爷自己倒毫不在意,毕竟他才刚过二十,就算此科不中,下科再考也是年轻进士,又不是发已苍白。
各地举子云集京城,自然有不少人会来各家拜访,徐启这边也有人前来拜访,有世交有乡邻有同窗。徐启出身好名声好,新安郡主还有个没定亲的女儿,也不缺了想攀龙附凤者。徐启和新安郡主也打算为林琉玫寻一个年纪相当、人品出众的少年举子为家中快婿,也在细心选择,只是瞧了好些人,也没瞧到中意的,自然没有唤林琉玫出来相看。
林琉玫也不着急,今年不过刚刚及笄,再好好挑上一两年,十七八岁出阁也是平常事,又不是嫁不出去,才慌慌张张挑到篮里都是菜?
闲了时她也帮着曼娘准bèi
些东西,最大一项就是针线活。虽说家中针线上的人不少,但有些东西还是要新娘子亲手做出来才显得新娘子贤良淑德。比如给丈夫公婆的衣服鞋袜,新床上的床帐枕头这些,都顶好是新娘子自己做的,就算新娘子不擅长,也要动几针,免得被人说新娘子连女工都不会做,活生生笑死人。
林琉玫偶尔心中也有些怅惘,但那种怅惘也只是一时,毕竟林琉玫自己也承认,对陈铭远更多的好感是因了他的出身他的相貌,可是别的就几乎一无所知。见曼娘遣人去陈家打听陈家的人都有些什么喜好。重点就是陈铭远的那些喜好,喜欢吃什么喝什么,衣着又喜欢什么,平常爱做些什么,林林总总,林琉玫觉得自己都记不下来,可是曼娘只看过一遍就记得了,还让丫鬟们也记住时,林琉玫承认,做妻子的话,曼娘比自己适合多了。
看了好几日林琉玫忍不住开口相问:“姐姐,这些事情,不少都是下人们该记得的,为何姐姐还要记呢?”曼娘抬头见林琉玫一脸疑惑倒笑了:“妻子主中馈,除了管理家务之外,对丈夫的喜好也要晓得,事事假手他人的话,那究竟是别人的丈夫还是你的丈夫?”
林琉玫没想到曼娘有这样的反问,眉头也皱起:“可是,若丈夫纳了妾,那丈夫也就不仅是自己的丈夫,还是别人的。”说着林琉玫不由叹气,三妻四妾*,世间人对男子是容许这样的,可是想到要把丈夫分一半给别人,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曼娘把手里的针线放下,用手拄着下巴想了想才对林琉玫道:“可是爹爹就没纳妾,而丈夫尊重妻子也是应当的。”林琉玫趴在桌子上:“那不一样,大伯也说尊重大伯母的,但还不是一房接一房纳妾。人人都赞大伯母是个好主母,可我瞧着,大伯和大伯母之间却是十分生分,连话都要让丫鬟传,如果和丈夫之间都这样生分,那嫁人做什么?”
大伯?曼娘要仔细想一下才想起林琉玫说的是林大老爷,这对夫妻人人都赞,丈夫儒雅妻子贤良,家里的妾室们也安分守己、不吵不闹,真zhèng
一对相敬如宾的好夫妻。可林琉玫这样说,定是看到不一样的。曼娘的眉不由微微皱一下:“是啊,夫妻本该不那么生分的。”
林琉玫叹气:“我虽然年纪小,可也瞧过几对夫妻怎么相处,瞧来瞧去,就是邱伯父和邱伯母相处,还有父亲和娘相处,才算瞧的过去。我不知dào
,嫁人后是能像邱伯父他们呢,还是说像别人,但我真的不愿意看他在那*,我在这独守孤灯。”
曼娘把她的肩揽过来:“怎么会呢,我妹妹这么好,哪会寻不到一个人品端方的?祖母曾说过,嫁人,家世可以差些,相貌可以差些,但这人品是一定要好,那种分不清自己要什么或者趋炎附势的人,是不能要的。”林琉玫的眼睫毛眨一眨,眉又皱了皱:“可我祖母对我说的有些不一样,她说,只要妻子名分不失,尊荣在着,那夫君纳妾才能显出贤良来。”
说着林琉玫叹气,曼娘又笑了:“可是母亲也说过,人都是彼此相待的,彼此相待的好,才是好夫妻。”林琉玫的眼垂下,没有说话只是轻叹一声,曼娘轻轻拍下她的背,但真等嫁了人,相处起来,怎么才能算清楚谁多待谁好了些,难道还要拿把尺子去量、用秤去秤?那样还叫过日子吗?
春雨进来换了次茶,见曼娘又拿起针线在做,而林琉玫伏在曼娘腿上已经睡着,悄悄地问可要自己帮忙把林琉玫扶到床上,见曼娘摇头也就蹑手蹑脚出去,只是把窗子重新关上一扇,花香飘进屋子,熏的人有些昏昏欲睡,春日就这样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年纪相近的姐妹们,相处的好是非常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