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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阿姐发了话,果然比圣旨还管用。水生乐得合不上嘴,快快快,下次出门是啥时候呀?恨不得现在就出发。
龙四爷笑得美:“想出去还不是随时的,看看,请镖的主顾排大队,削尖脑袋全都盯着殷镖头,回家问问吧,就看你哥什么时候肯点头了。”
精明老板轻松转嫁难题,有憨小子一马当先,今后催促出镖都不用自己再犯难。
“哥,俺听四爷说,白家粮号的掌柜都等不及了,天天上门来问啥时候能押粮启程,还有旺通票号的大查柜也整天呆在镖局不走。说咱押粮到晋原,正好能帮他家从晋原总号再押拆兑的银子回来,四爷说……说这叫……哦,对,二路归一,来去不空程,嘿嘿,哥,都等着你呢,你准bèi
啥时候走啊?”
好么,催债都催到耳朵根来了,殷沧海气结无语,出镖赚钱为什么?是为了家有娇妻,热热乎乎过日子呀,现在倒好,弄得聚少离多,岂非本末倒置?
气哼哼不理这个茬,可恶,一走就是个把月,回来才几天?乏累劲儿还没歇过来,热炕头还没睡够呢。怎么?难道他不出门,镖行的生意就不做了?
而这一边,为了早点出去见世面,憨小子水生真是动足了脑筋。
“哥,俺把马都喂足了,刷得干干净净。”
“哥,看俺劈得够不够,满满一柴房,该足够用上俩月了吧?”
“哥,俺今天一口气扛了十袋面回来,保证不用俺娘俺姐干力qì
活。就是白家粮号那边……掌柜说啥也不要钱,还说以后让伙计直接往家送,你说这可咋办?”
……
憨小子拼命表现气人不打折,龙四爷更要火上浇油忙助兴。
“水生,来看看,专门给你准bèi
的。”
一根丈八精铁棍,掂一掂足有七七四十九斤重。
正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兵器入门总要先练长,一年多刻苦用功,水生现在玩起十八般兵刃,最称手的就是用棍。龙四爷何等有心,一早在背地里找最好的铁匠,为他量身订造。
“出门在外,没有称手的兵器怎能行?来,试试看,如果不合适再重新打。”
49斤精铁大棍,憨小子饭量大力qì
足,寻常人拿着都吃力,对他刚刚好。唰唰一试手,舞动起来虎虎生风。水生这下乐开花,这根棍子可真棒,称手,太称手了。
“哥,你看,四爷给的,俺也有兵器了。”
“哥,四爷说了,跨下无好马就不叫大将,你看这匹大红马多漂亮。”
“哥,四爷说这叫贴身软甲,碰上危险能救命的……”
今天拿回一根精铁大棍,明天牵回一匹马,后天又来一身软靠甲……憨小子捧着东西可没敢擅自收,‘虚心’求教师父:“哥,四爷非要塞给俺,你说该咋办?”
头疼啊,殷沧海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谁谁谁生个儿子,总爱张口闭口大呼讨债鬼。可不就是来讨债么,这要是他儿子,八条命也早被气没了。
眼看少年一颗心都飞了,知dào
在家已经呆不住,纵然头顶冒青烟,一脸不情不愿,殷沧海最终也只能认命的出镖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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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生,出门在外一定要听沧海的话,不可以任性乱来。”
出行在即,打点行装,红夜把能想到的一一叮嘱。真是的,世道混乱,看他这样子还以为是出去玩,让人好不放心。
水生笑得合不拢嘴:“姐,你放心,俺保证听哥的,让俺干啥就干啥。”
憨小子称心如意飞出家门,走在路上,寻常风景都成处处好风光,看什么都新鲜,一行三十余人,就数他乐得最欢。
“哥,出门多好啊,要是俺姐也能来就更好了。”
“收声!”
殷沧海一瞪眼,警告出门在外第一条:“管紧一张嘴,家里的事不要提。”
水生不明白:“为啥?”
“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就叫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你还没觉得怎样,其实已经把自己的底细泄露出去。大千世界,什么样的人没有?若碰见劫道的、有仇的,是,你有本事你不怕,打一架正过瘾。可你知dào
对方会动什么心思?若是打不过你,却跑到你家里去捣乱寻仇,岂不是要害了家里人?”
水生瞪大眼睛,他都没想过这些哎。是是是,记住了,封紧一张嘴,不提家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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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西凉,过古浪峡,没走出多远就陆陆续续‘偶遇’其它镖局的队伍。亲热寒暄问一问,你们去哪呀?哦,晋原,真巧了,我们去临潼,刚好顺路,何不一起走?
奉龙镖局的汉子似乎早已见怪不怪,没好气的指点取笑:“看见没,都是借鸡下蛋打秋风的,什么碰巧顺路?屁!不定在这里守了多少天,等的就是咱们殷头儿。”
水生不明所以:“等俺哥?为啥?”
奉龙号的汉子嘿嘿一笑:“不知dào
吧?咱奉龙号牌子硬,价钱也高,那些零打碎敲的小主顾出不起高价怎么办?货也不能不走啊,生意也不能不做啊,结果找上其它要价低的小局子,两边一合计,不就玩出这一手?你当真有这么巧,接生意全都走成一路?那些小局子根本是盯准了咱们的走镖路线,是按这个去接单的,甚至私底下都把这招当成拉主顾的不二法门,怕路上不保险出岔子?好办呐,和咱殷头儿走成一路,最可靠的顺风车,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水生听得惊讶:“这么说……全是冲俺哥来的?”
“谁说不是?看看,殷头儿走关内的规矩,这些家伙比咱奉龙号的人还清楚呢。”
果然,七八支镖队凑成一路,各家全都心照不宣收起镖旗,藏起兵刃,伪饰镖车。说起话来那叫一个不分彼此,张口‘殷头儿’,闭口‘您吩咐’,不知情的怎么看都是一家出行。
憨小子惊叹连连,他真是没想到,哥的名气居然这么大,所有人都要唯他听命。好威风哦,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混出这种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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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打秋风顺道搭车的家伙,殷沧海也是皱眉叹息没办法。理论起来都是‘碰巧’、‘同路’,大道朝天,他总不可能不准别人走吧?一走就凑成一堆,张口闭口叫‘殷头儿’,他也总不能给别人封嘴,说一概不准叫吧?混淆视听,真等碰上麻烦,劫道的还能分出哪家是哪家?这才叫风险共担,管你愿不愿意,反正是把多少家的担子一古脑砸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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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在外,行路落宿处处须谨慎。若非亲身领略,水生真是无法想象原来走镖是有多少学问在其中。听哥一路讲,越听越惊叹,在他眼中普普通通的一处山谷地势,原来就可能会有多少危机暗藏其中。走路不仅要用腿,还要用眼,更用心。走过的来路要牢记地形特征,每到险峻处更要仔细观察,何处可能设伏,何处可能遇险,未遇事先思退身策,如果发生什么情况应该怎么办?何为上策,何为中策,何为下策?外相看来虽是风平浪静安然赶路,殊不知作为一个带队者,脑子里的运转却是片刻不停息。
到了住店打尖,以为可以歇一歇了?不行!走进客栈,先要观察环境,店房几层院?有多少间房、多少个门、多少扇窗?掌柜伙计有几人,模样如何,声音怎样,一打眼的功夫全都记到心里去。更甚者,就连吃饭坐在哪张桌,也不是随随便便乱选乱坐的。
“水生,考考你,知dào
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吗?”
他真的不懂:“为啥?”
殷沧海指指店门:“看,坐在这里,每一个走进来的人,都能看清楚,谁也逃不过你的眼睛,而反过来呢,人们进店习惯性的四处张望,却很难在第一眼看到你。这就叫藏于暗处以观敌,抢占先机。譬如说,如果走进来是你的对头仇家,谁先看到谁,很多时候就能决定谁占主动谁被动,别小看这一点,生死成败之差,往往就在一个刹那。”
水生听得惊叹,跟哥出来果然长见识啊。
随后饭菜上桌,正要伸手又被当家哥点住。
“没脑子,以为是在家里?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吃喝岂能随便进嘴?你就不怕碰上黑店?”
哦,对对,是他忘了。凑过来小声问:“哥,那应该怎样才算有防备啊?”
“首先是看人。”
殷沧海抬眼一瞟店中正在各忙各的掌柜、跑堂,压低声音微微一笑:“为什么要你逢到一处必先看人?究竟是在看什么?”
他指指眼睛:“一个人再会掩饰,他的眼睛都是骗不了人的,要学会观察,这些开店的是正经生意人,还是另有贼心,从眼神里就能看出来。第二个呢,是看手。”
他伸出手,指指特定部位的硬茧:“一个人是不是练武,从手上就能看出端倪。一打眼看店家伙计的手,就能知dào
他们是不是练家子,如果手上有功夫,那就需yào
警惕了。”
水生下意识伸出自己的手,真的哎,练了一年多,他的手上也已磨出练武的痕迹。
当家哥接着说:“第三个呢,就是观气,要去感应身边人的气场。”
哎?这个有点玄。
“哥,啥叫气场?”
他微微一笑:“其实这东西一点都不玄妙。譬如说,一个发怒的人,你会清晰感受到他的怒气;一个行凶的人,会感受到他的杀气;人的喜怒哀乐,都会带来气场的变化,悲者有哀气,欢者有喜气,即使不用言语说,也能让人感觉出来,这就是气场。一个有经验的人,从气场的变化就能察觉很多东西,所以说,对于真zhèng
的武道高手,藏气也是一门高深修行。他们可以收敛气场,藏于无形,让人感觉不到也就不知他是何心思,是敌是友,甚至完全忽略他的存zài。就好比……对,就好比路边的一颗石子,人人都看见,却又人人视而不见,这样,当石子变成凶器暴起发难时,才能让人防不胜防。能做到这一点,那就是一流的刺客。”
水生瞠目结舌,好高深哦。
殷沧海又抬眼一瞟店家伙计,告sù
他:“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在第一时间记清陌生人,这是非常重yào
的。他们有几个人,是何模样,彼此怎样称呼,各是什么身份。全都记清了,那么当其中发生变化,多了谁或者少了谁,都能立kè
察觉。”
明白了,简言之,保镖保平安,就是必须对周围的环境时刻保持警觉,有警觉才能敏感,也才能在发生异动时迅速作出反应。
憨小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四爷果然没说错,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出来走一趟,所见所闻和呆在家里真是太不一样了。而到现在,他也才终于有些理解,为什么哥每次回来都感觉好累,若非逼不得已根本不想再出门。是啊,神佛尚有打盹的时候,何况是人呢?就算一路上什么意wài
也没发生,仅是要时刻保持警醒,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不松懈,就已经是足够费心劳神累死人的苦差。
水生心中感慨,不由自主打量店家伙计,看呀看,越看越郁闷。
“哥,俺咋什么都看不出来?这该怎么分辨啊?”
殷沧海微微一笑:“经验都是慢慢积累出来的,你才第一次出门,急什么?”
水生挠挠头:“可是……俺分不出是好人还是贼人,心里没谱,又咋能知dào
该怎么做?”
“刚开始,人人都难免吃些亏,上些当,这本来就是必经的过程。”
“那要是亏吃大了呢,一下子把命赔进去该咋办?”
殷沧海向他怀里指一指:“出门时让你带什么了?”
啊?哦。水生这才想起来,往怀里一摸,就摸出一双银头筷子。
“经验不够吃不准,就自备餐具吧,饭菜里试一试,如果有毒,银子会变黑。”
嘿,这个法子简单。水生挨个菜盘试一遍,没变黑,这下能放心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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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门长见识,这一路憨小子走得别提多带劲。去时押粮,回来押银。见什么问什么,好奇问题一箩筐,弄得殷沧海口干舌燥,到最后都懒得理他干脆装聋,也好让嘴巴歇一歇。
“哥,你觉得走在外面,最难办的问题是什么呀?”
……
“哥。”
“嗯?什么?”
“哥,俺就想知dào
有没有你解决不了的事。”
……
“哥,你咋不说话?”
装聋作哑没用,憨小子揪上一个问题,没有答案就算杠上了。
殷沧海叹息到无力,认命作答:“当然有啊,什么事都能解决岂不成了神仙?”
“譬如说啥事?”
“走镖在外,不怕遇匪,就怕遇官。”
水生一愣:“官?是说当官的?为啥?他们比强盗还凶?”
殷沧海奉送大白眼:“练武的人不怕动武,懂吗?遇匪可以用强,但遇官若是用强,很多时候只能适得其反。朝廷命官,手中拿的是律法,他们若存心与你为难,才是最让人头疼的事。镖行规矩,什么叫为生意打通路?就是要搞定走镖路上的各地人情关系,尤其是当地官员,一个处理不当就可能是大麻烦。你想想看,若是碰上官员存心和你过不去,手里刀再硬,你能动武么?来个袭官岂非更要麻烦缠身.”
水生想一想……对哦,那……万一碰上不讲理的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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