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谁也没有动作,我们三人在大眼瞪着小眼。我深吸一口气,又递了盒抽纸到她面前:“我想你可能需要这个。”她抬头看了看抽纸,又朝着我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谢谢。”很显然,之后又陷入沉默了。
依然是我开口打破寂静:“那个,林,我有点饿,你去厨房煮宵夜吧。”说完我便低头拿出烟盒,打开后里面散落着零星的烟丝,我又跟房东说:“那个,房东啊,我没烟了,我去仓库拿。”房东也赶忙说:“仓库没有了,我和你去那边商店买吧,正好我火机没油了,那个罗罗啊,你慢慢喝,不要紧,酒在这喝完了你继续倒,别客气。”说完房东赶忙跟着我出了酒吧门口,两人对视几秒,我问道:“买烟去?”“又火机卖么?”“去看看?”我手一摇,两个人把外套收紧了些便朝着不远处的商店走去。
当我们回来的时候,罗罗还坐在那,新开的酒很容易看出来,显然她已经加过酒了。房东走到刚才的位置坐着,我跟着房东在他旁边也抽出一张吧椅坐着。我拍了拍烟盒,房东调了调火机的火力,我问罗罗:“介意么。”她抬起头朝着我微微一笑,又摇了摇头。我和房东各抽出来一支点上,整盒烟便放在面前。罗罗指了指那盒烟问道:“能给我一支么。”我赶忙把烟推到她面前:“自便。”她也抽出一支烟,极为不熟练的点上,烟刚点燃,她便被呛了一口,房东扭过头来看了看我,我耸了耸肩,便低头往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
林煮面是个好手,我们曾商量过,要不我管着酒吧,房东管着茶馆,林去支个早餐摊子,这样早餐、下午茶、宵夜都解决了。他曾和我们说,贫穷给他学会了他认为这个世界上最实用的技能——用最便宜的食材做出能让自己果腹的美食。我和房东无肉不欢,自然不喜欢他做的阳春白面。但是有一说一,确实好吃,更何况如今条件也允许我们在里面加入各种食材。
我们抽完一支烟,林便用托盘端着四碗打卤面出来了。罗罗还是抬起她一直低着的头,微笑着跟林说:“谢谢。”
她的声音很温柔,一杯酒以及一个多小时,她的声音已然恢复成正常的感觉。
我扭头跟他说:“快尝尝,他的面是真的好吃。”我边说边拌,说完我便挑起一筷送入口中,林也抽出一支烟点上,一边点还一边跟我说:“慢点吃,又没人抢你的。”
我吃了两碗,一是因为我真的饿,二是因为是真的好吃,三就是因为肉是真的多。罗罗吃东西的时候也是很斯文,一小口一小口的送入口中,细嚼慢咽,我和房东一直在偷偷瞄她,房东不知道我也再瞄她,也不知道我瞄见了他也在瞄她。她的头发已经整理好,被擦乱的口红已经被她用纸巾擦掉,糊掉的眼影也有被擦过的痕迹,只是没擦掉罢了。
两点钟的钟声已经敲响,她也正好吃完最后一口。
她吃完后把两只筷子整齐的放在碗上,随后便是她第一次主动与我们说话:“谢谢你们,明天我一定会过来结账的。”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弱,也有些慌张。林傻笑着赶忙抢话:“没事,多大的事,如果你想喝酒了下次再来。”我踢了他一脚又转头对罗罗说:“没事,有时间多来坐坐。”她微微的点了点头:“嗯,那,我就先走了。”房东似乎对于刚才没接上话有些后悔,一只手压住我的大腿另一只手压住林,赶忙回答罗罗:“那个,你慢点啊,路上注意安全,如果需要我可以送你回去的。”罗罗还是轻声的回答:“不用了,打扰你们已经不好意思了,学校就在那边,五六分钟就走到了,我走了,拜拜。”她转手便走向门口。
“等等。”我开口拦住她,她回头看向我:“怎么了?”“这么晚了你还能回宿舍么。”她听到我说的话后犹豫了片刻:“我跟宿舍阿姨很熟,让她开门应该没问题的。”我看了看复古钟,钟摆还在“滴答滴答”的响着,我又看向她:“这么晚了就别打扰人家了,你要是不嫌弃,今晚你可以在我们的沙发上将就一晚,我们这有毯子有空调,不会冻着你的。”看她面露难色,我又接着说:“你别想多,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这么晚了还回学校对你影响不好,而且也不安全。”我一边说一边踢着林的小腿,他似有所悟的跑到仓库,拿来了几张毯子和毛巾。罗罗轻轻的叹了口气,对着我们鞠了一躬:“真的太感谢你们了”话说到一半突然又叹了口气,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拿着手巾就到吧台里擦脸去了,由于没有卸妆水,我们便推荐她用伏特加代替。我们到酒吧二楼给她搬了两张沙发挨着,勉强有个床的样子,又将毯子给她铺好,又回到一楼从手机碎片中找到她的手机卡交还给她。做完这些她也正好涑洗干净,看着我们给她布置得略微简陋还算温馨的“小窝”,她深吸一口气,朝我们微笑着说了声“谢谢”。她这一笑不要紧,素颜的她笑起来更有一股清纯的气息,整个酒吧的空气都感觉有些清新。她的一笑,让我们三人都站住了脚,她也面带微笑的看着我们,过了许久,她指了指床:“那个,我有些困了。”我们三人顿悟:“噢!噢!噢!你看我们,走走走。”我们三人便走下了楼,随便找了三张沙发也睡下了。
不得不承认,罗罗真的很美。但是说实话,依然不太适合我们三人,房东的性格古怪,从来没个标准,他尽然古怪,但是还是稍显古板,所以如此青春的罗罗定然不是他的选择。我从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周婷可以说是个意外,但也不是个意外,我喜欢意外出现的不意外,有一种味道,闻不到的味道,一种只有出现了,你便知道它出现了,但无论如何都形容不出来的味道,我凭着这个味道去选择,罗罗很美,很惊艳,但是她没有这股味道。林见过很多女生,或者说女神,在他还是个富二代的时候,可自从家里出现变故,之后又离婚,他便极少有机会接触异性,除了工作,他对那些他说的“胭脂俗粉”已然厌倦,此时出现的罗罗如此的清新,的确让他眼前一亮。我们三人都喜欢罗罗,不是那种占有的喜欢,而是一种,人类本性天生爱美的喜欢。更何况到了我们的年纪,喜欢和爱已然不再是第一选择,合适才是。
第二天早上,我们三人便被一阵玻璃碰撞的声音吵醒,披着毯子的罗罗正在吧台里接水,发现我们三人醒来,便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朝我们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把你们吵醒了,我就下来接杯水,我小声点,你们继续睡。”她睡眼惺忪,头发有些凌乱,挠头傻笑的动作更显呆萌,我们三人见此情形那还睡得着,我赶忙说:“没事没事,你喝,热水在那边。”
“开门啊,嘿!嘿!嘿!”门外传来一声叫门声,房东打开卷帘门,隔着玻璃门看见一个提着箱子的男人站在外面,没好气的问道:“你谁啊你,一大早的,还没营业,晚上再来。”那男人也没好气的回道:“你谁啊你,我来找李礼的。”房东朝着我大喊一声:“李,找你的!”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三个大男人无所谓,罗罗毕竟是女孩子,洗簌化妆出门已然成了习惯,于是我凌晨打电话吵醒了一个本地化妆师朋友,让他早上来酒吧找我,并让他带一套洗簌的牙刷牙膏。我感觉从沙发上爬起来,跟房东说:“开开开,让他进来。”房东开好门便又回沙发那里躺着了,尽管我们睡不着,可不躺着也没啥事做。我带着朋友走到罗罗面前:“你昨晚没化妆品,我有个住在不远的化妆师朋友,今早我让他给你化化妆,还有这牙膏牙刷,你拿去用吧。”罗罗显然没想到,赶忙说:“不用不用,我等会回宿舍自己弄就可以了。”我那朋友就不开心了:“我不管,这大半夜一个电话把我吵醒,我一大早又赶过来,就算不化妆也要给钱,更何况,这个妆我今天一定要化了!”我打了个哈欠跟罗罗说:“你看,这化不化妆都要给钱,你别让我做亏本买卖。”我那朋友又转过头来看我:“朋友归朋友,钱还得照付,哼!”我摇了摇手:“好了,赶紧的吧,我还得回去睡觉呢。”
罗罗化好妆便跟我们道谢离开了,我那朋友闹着我要我请他吃早餐,好不容易给他打发了,还得给林买药,之后我们三人便回家睡觉了。还好我们就住楼上,折腾一晚加上一早,我们回到家里便躺下了。
晚上罗罗又来了,今天的她穿了一件粉红色的风衣,一件淡灰色的高领毛衣,黑色的修身牛仔裤配上一双短靴,显得她的身形格外高挑。与昨天不同的是她今天背了一个黑色的小背包。她来到吧台坐下,我们三人又看向她,她从包里掏出钱包,不好意思的问我们:“那个,昨晚实在是不好意思啊,那个我应该赔多少钱,昨晚的酒和今天早上化妆的钱也一并结了吧。”林和房东看向我,我摇了摇手:“不用,你没事就好。”她从钱包里抽出五张红钞票,面色有些难堪的放到吧台上:“我只有这么多现金了,如果不够的话等再过几天等我发了工资买了手机再给你们可以么?”我问她:“你不是学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