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雨欢站在黑色的水缸前陷入了沉思。
按照正常的思维,这既然是用来储存饮用水的石缸,那就逃不了“水”这个选项,而她又在缸里找到了“虫子”跟“奶瓶”这两样,当然,还有断臂洋娃娃、灰扑扑像风干眼球一样的弹珠、头颅大的水瓢、几根羽毛以及一把竹叶。
就
木有字。
可惜这不是多选题。
那么问题来了,四个答案中有三个都在,唯一怎么找都找不到的那个,是不是过于突兀了。
俗话说,越是缺什么,就越是想去证明什么。
或者,隐藏。
果然多年的应试套路木有错,第一题都是最简单的。
不过为了确保正确率,她动了动手指,再次把手机电筒在满是蛛网灰尘的水缸里照了一通。
最后在题目后面的空白处填上一个小c。
字。
又做好一题,裴雨欢趁热打铁,继续前进,这厨房也不知道犯了啥,调查表上好几个要在这里寻找答案或是做游戏的。
忍不住吐槽:这边挤得不行,隔壁空空如也。
要不是看出那立柜日历上隐约是个青春活力的短发女明星形象,她都要以为印的是门神了。
不然咋滴其他屋子多少都有个住客,那间屋却像是诸邪不侵似的。
水缸往前是一堆凌乱的石块。
灰黑的墙壁上钉着一排钉子,上面挂着落满灰土的大大小小的汤勺,还有菜刀锅铲砧板等。
无一例外,脏得可以。
再往前,则是一个连着墙壁建的灶台,灶台是L型,台面上堆积着一层厚厚的干枯竹叶,一口大铁锅紧紧镶嵌着,仿佛跟灶台长在了一起。
铁锅很大。
目测直径得有一米。
半锅都是竹叶。
像一只圆瞪着着死不瞑目心有不甘的眼睛。
灶台下,是一条板凳,板凳后堆满了各种干柴。
好巧不巧有一道题目正好是:在灶膛里点上火,把锅烧热,待锅里飘出白烟,朦胧中你似乎看到了
A麻麻B孩子C爱人D诗跟远方
裴雨欢:“”
看了眼那半锅竹叶,并没有要动手清理后再烧锅的打算。
虽然对这种农村土灶没有什么经验,但就点个火,难不成还得有一套严谨的公式规则?只要点燃不就欧克了。
说干就干。
她从地上抓起一把干柴,一股脑塞进灶膛里,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绿色的打火机,是她刚才在立柜的抽屉里找到的。
很快,火苗升起。
红彤彤的火舌吞没掉灶膛里可以燃烧的一切。
裴雨欢不停的往里面加柴。
直到锅里冒出腾腾白烟,她眼睛紧紧盯着,一眨也一眨。
前三个答案都她都不好奇,唯有最后一个……
诗跟远方,那是啥?
讲真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以前是想找个稳定的工作,现在工作问题解决,唯有……
对了。
她想知道曹家灭门的秘密。
这口锅是能重现当日的情景还是可以直接告诉她真相。
期待值拉满了。
白烟袅袅,从烟囱里飘出去,随着风越飘越高。
不远处扛着锄头去地里干活的人不经意看到,顿时瞳孔猛缩,浑身发汗,大叫一声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开了。
白色的烟雾梦幻一样。
恍惚间,裴雨欢似乎闻到了一股带着清香的热气。
下一秒画面一转。
等她反应过来,呃,还是在灶膛前当烧火小妹,只不过这次是坐着的。
她面前,火燃得很大。
满膛红!
能清晰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灼热。
裴雨欢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emmm,转换了时空,也转换了地点。
这也是厨房。
但并不是曹家那个。
仔细看,竟能发现地面极不平整,无数个细小的土包起起伏伏,像一大片沉默的坟墓。
头顶是一根大大的横梁,铺着还算整齐的瓦片,偶尔有几条黑色的扬尘垂下来,随着热风一飘一荡的。
蜘蛛顺着丝线飞快爬过藏进瓦缝里。
灯光昏黄。
头顶传来树叶轻扫过屋顶的“沙沙”声。
灶,也不是那个灶。
曹家的灶是用水泥筑的,而她面前这个,则是用黄泥堆的。
裴雨欢皱起眉,这莫非……是曹家的过去?
站起来往锅里看了一眼,雪白雪白的一大锅,独有的豆子带着涩味的清香,很明显,这是在煮豆浆。
不,确切来说是做豆腐。
因为除了锅里,地上好几个大盆铁桶都装满了白色的豆汁。
灶膛火烧得极旺。
没几分钟,大锅里白色的豆浆开始冒起泡泡来。
“咕咚……咕咚……”
让人联想到能吞噬一切的岩浆。
又像一张张惨白的脸从水底冒出然后迅速烂掉,被拉入更深的深渊。
脚步声响起。
裴雨欢看向门口。
没几秒种,一个穿着灰格子布外套的年轻女人急匆匆从外面走进来。
她看起来二十来岁,身材纤细娇小,皮肤特别白皙,眉目柔和,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在脑后挽好扎紧。
背上背着一个背篓。
里面坐着个白白嫩嫩的孩子。
似乎是算到时间,她快步走过来,拿起锅铲往大锅里搅了搅,又往灶膛里加了两根手臂粗的木头。
才转身往碗柜走去。
裴雨欢:所以我纯粹是个旁观者背景板?
女人拿了一个大碗,边过来边哄孩子:“宝儿乖,乖乖,马上就能喝豆浆咯,妈妈给你放白糖兑着。”
孩子咿咿呀呀的双手乱抓。
她走到锅边,先盛了一碗放到案台上晾着,又去了隔壁房间,很快拿着一个小纸包出来了。
是石膏粉。
女人眉头拧着,估摸着分量从纸包里抓出石膏粉放在碗里兑好,然后开始往锅里倒。
她倒得很仔细。
均匀。
锅里的豆浆冒出更大的泡泡。
似乎在欢呼着要更多。
女人抹了抹脸上的汗,伸长手臂把石膏水尽量往大铁锅靠里的那边倒。
裴雨欢看着随她动作在背篓里摇摇晃晃的孩子,刚要提醒,下一秒,孩子脚一蹬,直接从背篓里摔了出去。
砸进了正腾腾冒着热气的锅里。
女人愣了好一会儿。
直到确定肩上的背篓失去了重量,才尖叫一声,不可置信满面惊恐的盯着那一片雪白的锅里。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