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妈,你们真不生我气?”
出了饭店门,张平恩还是有些心虚,毕竟他做那事的确是有点过分,付苼和郑南阳的反应太过平静,静得他有点慌。
万一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平静,那照着他们这态度,这暴风雨怕不是得毁天灭地。
“生气啊,”付苼站在路边,等着郑南阳把车开过来,随口一答道。
张平恩咽了咽口水,畏畏缩缩地噤声不言,他干妈都生气了,干爸那里肯定也少不了。惹了干妈生气,他觉得自己快凉凉了。
眼见郑南阳的车过来,付苼抬手看了看表,问道:“你要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按照惯例,张平恩现在该去台球室混了。
“不了,”张平恩讨好似的笑笑,双手举到头边,慢慢往后退。
都生气了他还跟着去,这不是找死吗?
眼见付苼打开车门坐上了车,在车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付苼朝他突然一笑,一脸恶作剧得逞的模样看着他,“我们在气你出了事不告诉我们,还要让张家瑞出面。”
说完,黑色的车门就被关上,轿车也驶离了他的视线。
张平恩在原地愣了几秒,反应过来的他嘴角轻扯,敢情这是在逗他?
他一转身,就看见张家瑞和龙晓雯从饭店出来,两人有说有笑,张家瑞脸上丝毫没有半分刚才脸上的担心。
呵,张平恩与张家瑞对视一眼,冷笑着与张家瑞擦肩而过,他甚至还在两人肩膀相触时,狠狠地撞了张家瑞一下。
果然这个男人来找他只是为了钱,对他好的还是只有干爸干妈。
张家瑞找过付苼和郑南阳后,他们就把张平恩的零花钱翻了几倍,以防着再出一些同样的事。
在付苼与郑南阳毫无底线的纵容下,慢慢地张平恩进局子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他是未成年,每次进局子都得找监护人,他也聪明,从来不会联系付苼与郑南阳,每次都让他们联系张家瑞,弄得张家瑞也跟着他三天两头地往局子里跑。
…
张平恩十八岁成年的时候,付苼与郑南阳两人一商量,给了张平恩一个猝不及防的“惊喜”。
“恭喜平恩要成年了,”付苼举起杯与他们轻碰,发出悦耳的一声。
郑南阳也拿出了早就给张平恩准备好的礼物,放到张平恩面前,期待地等着他打开。
黑色的礼盒足足有一尺大,光看外表张平恩不知道是什么,不过他知道,郑南阳给的东西,肯定不会差。
他手忙脚乱地扯开上面的丝带,一鼓作气打开了盖子。只是里面的东西让他大失所望,里面装着的是厚厚一叠纸。
“干爸干妈,这是什么啊?”张平恩拿着盒盖的手僵在空中,迟迟未落下。
要说着是房产证支票啊什么的又不像,要说这是其他的什么礼物,这也说不过去,所以他们到底是想干嘛?
付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还差两分钟就到明天,也就是张平恩的生日了。她清咳了两下,递给郑南阳一个眼神。
接受到信号的郑南阳立马坐端了身子,正经道:“这是你从小到大花的我们的钱。”
张平恩仍旧是一脸懵逼。
“那我就直说了吧,平恩,你已经十八岁了,你应该要学会自己负担起的生活,”付苼此刻肃着一张脸,脸上没有半丝笑意。
“干…干妈,你开什么玩笑呢,”张平恩嘴角地笑快挂不住了,付苼脸上的表情实在太不像作假,看着他心里逛逛毛毛地。
今天早上付苼还在给他零花钱呢,怎么到晚上就成了“他要负担起自己的生活”了?
“我们没没开玩笑,”郑南阳与付苼对视,再看向了他,脸上的表情如同在埋葬什么。
“滴答,”墙上的钟走到了12点。
“我们做了一个决定,在你十八岁后,就不再给你任何的经济来源,你要学会努力赚钱,养活你自己。”
“而现在,”付苼直直墙上的钟,示意张平恩看过去,“已经到了十二点了,所以生日快乐,十八岁的干儿子。”
张平恩低着头,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搞不懂怎么就突然这样了呢,干爸干妈不是最疼他了吗,怎么现在连基本的钱都不给他了?
“干妈,你们别开玩笑了好不好?”他始终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付苼他们这肯定是过生日与他开玩笑。
而真正的惊喜都留在后面,现在不过是为了那份惊喜做铺垫而已。
郑南阳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平恩,我们真的没有开玩笑。你父亲也说了,是我们把你惯得太厉害了,这样反而是害了你。”
张平恩拼命摇头,眼眶里的泪随着头的甩动飞溅而下,落在他已经掐出红印的手上。
接下来便是一阵静谧。
良久,张平恩才抬起头,吸吸鼻子,故作坚强地问他们,“现在玩笑已经开完了,我们可以好好庆祝生日了吗?”
付苼没动,郑南阳也是。
两人就一脸无奈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神无奈又可悲,活像看一只在猎人手中垂死挣扎的猎物。
时钟滴滴答地走着,付苼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旁边的郑南阳见了,也不愿在拖时间,只冷冷地与他说道:“我们真的没开玩笑。”
“你可以等天亮了再搬走,或者在这里住也可以,以后你的生活费与零花钱我们都不会负责,所有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
“那你们呢,你们就不要我了吗?”张平恩现在止住了眼泪,平静地望向他们,只是眼底的受伤无边在他身周蔓延,心中的仇恨种子也在疯狂滋长。
即使他们是想要停止这一切,停止对他的好,为什么之前不能提前与他说一说呢,为什么要来得这么突然。
既然他们对他的好要收回,为什么当初又要给他呢。
“平恩,你要理解干爸干妈,我们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付苼抬手抹了一下眼眶,没理会郑南阳传来的惊讶的眼神。
“干妈当年被你母亲推到河里,身子骨落下了一点毛病,我…”她话还未说完,便扑进了郑南阳怀里,泣不成声。
而张平恩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郑南阳抱着付苼离开。
良久,他才跌坐回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