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那颀长的身影忽然不期而至,苏清雨倒有点不好意思,仿佛被他当场撞破了什么似的。
梁逍早已换了一身衣衫,虽然还是有点劳累,但依然俊美无俦。他坐在竹椅上轻摇着那柄白玉扇子,也不管已经时至寒冬。那双墨眸晶光闪亮地盯着她,似笑非笑。
她颇有点窘,微微低了头,脸不觉有点发烧。
鬼医也不打招呼,冷漠地提了药箱便直接出房门。
“怎么?你不是很想知道本王为何而来的吗?”梁逍忽然问道。
苏清雨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他那双眸子里波涛汹涌,仿佛尽力压抑着什么,却还是止不住透出了丝丝恼意。她吓了一跳,不知道他究竟为何这样。
梁逍冷笑,问道:“还是你原本便只对贺临风的事感兴趣?!”
“我”她有点吃惊,但回念一想,她与贺临风的争吵恐怕早已传到他耳中去了,他人既然在这里,又怎么可能没有布置下眼线在她身边?否则,当日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见她欲言又止,梁逍忽然有点感叹:“本王怎么就把别人的女人一力承担了下来?这可一点好处都没有。”说着,他自己都笑了起来,满脸自嘲。
见她脸上大红,他不以为意,淡淡说道:“不过,还亏得本王翻转了大乾来找你。不然,一个月后的大婚,我还真的不知道从哪里找个一模一样的人来应付。”
“什么?!一个月后大婚?!”她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贺临风说的,还有鬼医说的,都是真的。他们都没有骗她。
他漫不经心地点头,白希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桌面上一点一点,样子颇慵懒。
她知道,其实每当他做这个动作,多数是烦心的时候。他这人虽然平时*不羁,可是实际上心机颇深,虽然世人都以为他只是一个纨绔王爷。
无论怎样,他都少有这样的时候,至少她所见过的,也屈指可数。如今,肯定是因为这个什么大婚让他有点为难。
但话说回来,她从心里抗拒这个大婚。她从不觉得自己与梁逍会有可能。她与他从来都不是一路上的人,她既看不惯他的*,他也讨厌她的清冷。
这样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拉到一起?
大婚只是他当时借以掩饰的借口而已。可如今忽然走到这一步,又该怎么办?
见那如水明眸中不断变幻着神色,知她应该已经想清楚了眼下的局势,他说:“大婚当时只是权宜之计。本王若不主动提出,很难自圆自说为何要倾力救你。本王也只是在赌,赌父皇会不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慎重考虑对你案子的判决。”
她微微点头,心情有点起伏。假如她只是一介民女,即便曾经名动一时,对皇帝而言,终究只是一个离经叛道的女子,在男权社会中,虽死不足惜。
可是梁逍提出二人有情,更要求将她娶作侧妃,那情势就不一样。虽然梁逍在皇帝面前不受*,但他毕竟是皇子,皇帝始终要考虑皇家的面子。而且,若真的处死了她,恐怕难堵天下悠悠众口。若能借此机会将这个麻烦推给了梁逍,皇帝就有了下台阶。
难怪皇帝不肯答应太子,毕竟太子就是将来的一国之君,怎可娶一个离经叛道、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妃?哪怕是侧妃也不行!
明白了这些,她倒有点感激皇帝将她赐给了梁逍,而不是太子了。
白希的手指依然点着桌面,他的话语稍带了迟疑:“父皇既然应允,更还了你的清白,大婚一事就骑虎难下。而且你这一伤,就经过了这么些天,相信消息定已传回父皇耳中。这大婚就更不能推。否则,不仅你我没有了后路,便连你我身边的人也肯定会被牵连。”
她点点头。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她明白。梁逍说得有理,当时是迫于形势,如今是骑虎难下。只是,自己若真的跟他回去,那如何对贺临风说?
想起如今二人之间的情况,犹如原本完美的镜面出现了裂痕。他知道自己跟梁逍回京去,会怎么想呢?可是他对自己的信任尚不如梁逍,他的事自己一概不知道,又凭什么留下呢?
心中主意既定,她抬起头看着梁逍,说:“王爷为了我,先前早已多番设法营救。既然这样,那我也便随王爷回去吧。只是,这大婚”
她脸上忽然红了,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可心里却也十分坚定,这婚,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的。
梁逍翻了个白眼,抚着额头说:“天啊,你这笨女人,难不成真的以为本王会娶你吧?你放心,等时机成熟,本王自会散布一个你假死的消息,让你跟着那听寒子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