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谁？

她能回答吗？回答了这个问题，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问题。

你为什么帮他？为什么与他在一起？你和他有什么关联？

这些问题的答案，对他和她都很不利。

她只能沉默。

墨麟虽然有些失望，可她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中，她尚且不肯告诉自己她不开口的原因，又何况是这个。他逼着自己提起一张无所谓的笑脸，看起来却十分勉强。

他不善于伪装，逢生与风垚都知道。

“没关系。”墨麟道。

看墨麟坚持着忍住不问的模样，风垚摇摇头，只得作罢。

“这里发生了什么？”浣妖似乎也感觉到了异常，匆匆赶来，可在到了这里后，才发现，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没什么。”风垚轻车熟路地扯谎，“我们在互相切磋。”

“哦？”浣妖半信半疑，他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墨麟逢生，欲言又止的血刃，与满脸茫然的熊家兄弟，这里发生的事情，绝对不寻常……可是一切都会在今天落下帷幕，等事情结束，他可以慢慢打听。

浣妖换上了他以往的笑脸，眼睛都眯在一起：“切磋啊，没必要了！马上决战就要开始了，今天在这里，我们就要决出最强的妖！说来巧了，他应该就在你们之中。”

浣妖的眼神幽幽从风垚、墨麟、逢生、血刃、熊真、熊武六个脸上扫过，他们就是赢到了最后的一批。有些是实力，有些是运气。

“来，这是今天的对战表。”浣妖招呼着，把小木牌递给风垚，风垚只瞄了一眼，就露出了狐疑的笑容。

“怎么了？”血刃见他笑得奇奇怪怪，出言问道。

风垚什么都不说，随手把那牌子扔给他，让他自己看。血刃端在手中，上下一扫，总算懂得风垚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了。他手里拿着木牌，甩了甩，对浣妖半怀疑半玩笑地道：“这份对战表真的是随机的吗？痕迹太重了。”

说着，头都没回，顺手把牌子传了下去。

“天地良心，绝对是随机的。”浣妖竖起他短小的三根手指，举过头顶，“至于这其中的巧合……可能就是你们的缘分吧！”

“缘个屁……”血刃听了想削他，拔刀就向他挥去，结果刚刚动弹，熟悉的“哗啦”一声再度响起。

血刃那双用来过渡的刀，又碎了，只因刚刚逢生拿无锋挡了一下。

逢生看了看木牌上刻的对战表，她对血刃……

而他的刀，又没了，这……

“这打个屁！”血刃看着自己光秃秃的刀柄，无能怒吼。

“是啊！这打个屁！”知道自己要对上风垚的熊真也吼道，武场主办方是嫌自己上次被揍得不够惨吗？！

剩下上次对战没能打成的墨麟与熊武交换过眼神，这次，他们要真正打一场。

***

毫无悬念地，熊真上台就喊认输了，没有一点犹豫。血刃虽不想直接认输，但他别无他法，刚刚接上的胳膊，再伤一次，可就真的残了。

“以后，如果有机会，我们再战。”血刃站在高台上，对逢生认真地道。逢生也点头回应他，虽然再多次，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赶紧下来吧！”风垚却不给他面子，在台下用双手拢音呼喊道，“你没有机会的！”

这机会，也不知是指对战的机会还是别的什么，反正什么机会，他都不会给他。

“嘁……”血刃恨恨地啐了一口，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对逢生建议道，“或许，我们可以不凭妖力法力，单就体术比拼一番，你可愿意？”

“死不要脸！！！”台下又传来风垚的呼喊，可他也只是随便喊喊，并未担心。逢生的体术，未必比他差。

果然，逢生答应了。血刃找浣妖要了两把刀，一把扔给了逢生，她伸手接住，随手一挽，刀锋反射着灯火光芒，如同昙花一现，而后凋谢，她负着手，把刀竖立在身后，长袖衣袍也未盖住她一身肃杀之意。

本来还怕她空有灵力，却无体术的血刃在看到她这一下后放了心，不是常年与兵器为伍的，不会如此淡然自若。

他手拎着刀，重新站回逢生对面。惯用双刀的他只使用单刀，算是与惯用阵符的逢生各退一步。

发生了妖群暴毙的事情后，奔着来暗武场赌钱的妖就少了很多，比武结束的参赛者拿了赏金就走了，此时台下零零散散还有几个看热闹的妖，其他就是风垚一群了。

这可以说是暗武场史上最冷清的终赛，浣妖都有些兴致缺缺，他都懒得到处蹦跶了，直接侧躺在高台边缘，晃着尾巴宣布：“开始！”

“始”这个字的发音还没结束，血刃的刀口切割地面，发出“刺啦”一声的噪音，没有妖力支撑，他身为螳螂原身的腿力就很惊人，没比从前慢上多少，杀将至逢生面前。

往日，他的第一招定会攻向敌方面门，直接削下头颅，可是逢生觉得这次他有点不一样，先不说他会不会对自己下这种重手，单说他的那双眼里，闪着不寻常的光芒，逢生直觉觉得，他会变招。

血刃的身形很低，像贴着地面一般直直向她杀来，似乎目标就是她的项上人头，逢生手上的刀微微转了方向，看起来似乎要防他这一招。

上钩了。血刃暗想，在来到她面前的一瞬，以右脚为心，整个人形贴着地表绕了开去，直攻她的背后，他再利用对方对他的了解，谁人不知，血刃的一式二式？这一招，防不胜防。

血刃本以为会见血，特地在攻击中调转了刀口方向，却听刀与刀撞击产生的金属嗡鸣……逢生本应挡在身前的刀却出现在她的背后，直直握紧，一动不动。逢生，防住了！

她那转动刀柄的动作，是个诱饵，她在有意引导他，让他以为她上了当。

血刃放低的视角能清楚地看见，逢生侧过头颅、脸上露出的那双清明、仿佛看透一切的眼……血刃觉得，自己赢不了。

仅仅一招之间，斗的是判断、是身体反应，血刃出招本就迅疾，即便一时占了优势，逢生也不敢掉以轻心，一时场上精彩纷呈，刀光乱舞，连对此战没什么兴趣的浣妖都被激了起来，围着他们一通解说。

感觉到逢生渐渐沉入战斗后，风垚偏头接近墨麟耳侧，压低声音问道：“今早那道气息，你似乎知道些什么……”

“嗯。”墨麟言简意赅，同样轻声，若是他们两个的谈话被逢生听见，定会让她心神动摇，不免受伤。

风垚也清楚，所以声音更低了：“我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