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袭白衣,脸上没有半点妆容,宛如一朵初开的梨花般。水灵灵的大眼中比往常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失落。在这荒凉的冷宫里,更觉她比往常多了几分柔媚。
看她面色苍白,大约在冷宫里过的不好吧!男人的心不由的软了几分。
“青钿,你看外头大概花都开了吧!”只听她接着问。
青钿答道:“回主子,可不是呢!云端城里比外头暖和,所以花开的早。”
上官敏愉笑笑,只是那么笑容中带着几分失落和苦涩,“暖?可我却觉得无比的冷。冷的骨头都是疼的,这里的人心也是冷的,你看她们在笑,其实一个个都恨不得吃了你,你吃了我。”
楚弈心头一震,听着上官敏愉的话不由得心疼起她来,不管多坚强的女人都有软弱的一面。他只知dào
她跟所有人在演戏,却不知dào
她面具后头还有这样伤怀的一面。
“现在,没有人还会记得我,所有的人对我不过是利用而已。”上官敏愉眼角的余光悄悄的瞥了墙角那抹明黄色的衣角,接着道:“你以为皇上不知dào
我是冤枉的?不知dào
我和秦王殿下是清白的么?他不过是有了新欢嫌弃我碍眼罢了。”
“男人都是这么凉薄无情的!我不恨他,只恨自己痴心错付了。”说着,女人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敏敏,朕——”楚弈再也忍不住走到女人的面前,看她哭的如梨花带雨一般,连忙上前为她擦干眼泪,柔声道:“朕还以为敏敏心里没有朕呢!”
上官敏愉再也忍不住,扑到男人的怀里放肆的痛哭起来。
青钿见状,连忙退到了一边去。
“你只管哭,朕的心都快碎了!”楚弈柔声安慰,手轻轻的抚过女人的背。
上官敏愉一双手使劲的捶打着男人的胸口,哭骂道:“你的心都不知dào
在哪,还只管骗人!这会子在我这里说心疼,一会不知dào
在哪儿甜着呢!”
楚弈坏笑着,手勾起女人的下巴,用蛊惑的声音说道:“甜?敏敏是打算给朕吃什么呢?除了你,还有谁是甜的?”
说着,脸慢慢靠近,就要吻过去,上官敏愉偏开了,唇仅落在了女人的脸颊。
上官敏愉啐了一口,红了脸道:“这是冷宫罪妇,可不是你那可心的人儿,你只管找你的爱妃去,哪儿好去哪?”
说着,越发的哭将起来,男人一面给她抹眼泪,眼底却藏不住笑意,道:“自然是这里好,我才来的,爱妃这是要朕去哪?朕这几天心口老疼着,连太医都不知dào
原因,可巧了,今儿怎么一见了敏敏就好了。”
上官敏愉听见说不好,吓的怔住了,听到后面才知dào
是男人哄她的话,气得一把推开男人,越发的哭个不住,道:“你只管取笑人,把人赶到这里来的是你,这会子又来说这些话!算什么呢!”
男人耐着性子慢慢哄劝,上官敏愉偏偏不依不饶的,反而别过身子哭的更凶。
“那天,你明明知dào
朕在气头上,还要和朕作对。朕也是气糊涂了,现在朕拉下脸来和你和好,你倒越发的放肆起来,看来朕是来错了。”男人一甩衣袖,转身离去。
上官敏愉见身后没了动静,这才回过头来,眼角还挂着几滴泪珠,只是眼里却只有嘲弄和不屑。
“楚弈,我不再是那个看你脸色的璃长乐,记住了。”女人轻轻的说道。
青钿在远处看着楚弈负气离去,连忙跑到上官敏愉身旁,问道:“陛下怎么了?”
上官敏愉转身回屋,平静的道了一句:“无事。”
青钿疑惑了,见上官敏愉进屋,也跟着进去,劝道:“皇上必定是心软了,来接娘娘。娘娘何不服个软,跟着皇上回去呢?”
上官敏愉脸上多了一抹绝美的笑容,道:“回去是肯定要回去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怎么让我来的,就该怎么让我回去,若是这么轻易跟他走了,以后这里还成咱们小住的地方了。对男人,百依百顺,他反而厌烦,若即若离才能牢牢的抓住男人的心。”
青钿明白过来,屈膝一礼,道:“那奴婢先恭贺娘娘回宫之喜了。”
上官敏愉摆摆手,道:“去看看小安子,怎么还不回来。”
却说楚弈从冷宫出来,心口压着的石头也轻了几分,看着满苑春景,更觉心情大好。
想起上官敏愉刚才娇憨的模样,男人的嘴角微微勾起。女人就是嘴硬,明明的一心惦记她,却不肯说。
“再冷她段时间,等她出来的时候大概不会那么胡闹了。”楚弈在心里道,春风袭面,不觉连心都跟着痒痒的。
男人窃喜的笑着,身后跟着的小六子却不解其意,说道:“贵妃娘娘也太不知好歹了,您亲自去接,娘娘反而不领情。后宫里头谁敢这么放肆!也只有她敢这么给您脸色看。”
楚弈回头瞪了一眼小六子,声音不觉重了几分,道:“你懂什么!没见贵妃哭着呢!”
脚下的步伐不禁加快了几分,却在走到一半时,步伐戛然而止。
一双阴骘的双眼死死盯着院中飘过的那么水红色身影,他早就下过命令不许人入苑,为何会有人在里面。
“小六子,你看到海棠树下是不是有个人?”楚弈指着海棠林问道。
小六子揉了揉眼睛,惊道:“可不是呢!这不是给封了吗?谁这么大胆,敢进海棠苑?”
“走,进去看看!”
海棠飞纷,那一片片嫣红如胭脂的花瓣在风中如美人一般起舞,那万花飞舞中,一个纤弱的身影摆动的纤腰起舞,脚下旋转,衣袂飘飘,无数的花瓣跟着她的身姿一起辗转。
男人的思绪跟着那曼妙的舞姿转到了多年前。
他立下战功,奉命入宫见先皇,因为迷路无意闯入海棠苑。她也是一身水红色衣裙,在落花之中偏偏起舞,她绝世的容颜,曼妙的舞,宛如一个海棠仙子一般。
此景正如当年,这舞亦是当年长乐跳的。
男人迷离的双眼突然变的冷清,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女人在苑中飞舞着,眼底蕴藏着浓浓的杀意。
就算再像,她也只是别人用来迷惑他的工具。
风止,花落,女人旋转的身肢也停了下来,她背对着男人,慢慢的调整呼吸。
“好美,好美的花,好美的人,好美的舞!”楚弈拍手笑道。
宛若银铃般的声音回道:“阁下廖赞了,花美,却会凋零,人美却会老去!”
楚弈一怔,大笑道:“不错,这花不过数日便会老去,再有几年光景美人儿也会老去。只是,依你所言,该如何是好?”
“美景就在眼前,美人也在眼前。陛下何不怜惜眼前人?”那女子转过身来,福了福身道:“臣妾李氏婉乐拜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弈微眯起了双眼,瞳孔中多了几分不屑,冷哼一声道:“婉乐?谁给你取得名字?”
李婉乐答道:“回陛下,家父母。”
“你是新进宫的官女子?谁家的!”
果然,朝中的人已经按捺不住了,婉乐?有前皇后的名字,也有傅皇后的名字,这人好深的算计,真当他是贪念美色的昏君吗?
“陛下,臣妾是礼部侍郎嫡长女。”那女子微微抬起下巴,只见她眉似蹙非蹙,一双眸温柔似水,唇若樱瓣,体态风流,肩若削成,腰若水蛇,好温润婉约的秀美女子!
男人的唇角扬起冷冽的弧度,微笑中带着森森杀机,“原来如此,平身吧!”
李婉乐见楚弈没有生气,也没有欢喜的意思,心下狐疑,只得起身站在那里。
“李氏,你可知罪!”楚弈停一停,整张脸沁出阴隼的杀意。
李婉乐不解何意,连忙跪下,伏地道:“回陛下,臣妾不知。”
“这是先皇后最喜欢的海棠苑,自先皇后离世,这里成了禁地,尔擅闯禁地可知是死罪!”
李婉乐吓得心惊胆寒,她当然知dào
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是富贵险中求,为了能出人头地不得已才这么做。只盼望能得到君王青睐,却不想却聪明反被聪明误。
楚弈见她吓得不敢动弹,心中觉得无趣至极,咬牙低吼:“滚出去!再敢乱闯,连脚都剁了!”
李婉乐松了口气,磕头道:“是,臣妾立kè
出去。”
“等等!”楚弈想起了什么,喊住她道:“婉乐?这个名字不适合你,从今日起,更名为珑月吧!”
除了她,没人配用那个字!
“是,玲珑告退!”李珑月顾不得擦脸颊的汗水,看来要出头很难呢!
满苑清净了,楚弈仰面看着满枝殷红,他的胸口蓦地缩紧。
心疼的难以言诉,花依然在绽放,只是这海棠仙子却已经不在了。那个只为他笑为他哭的女子已经不在了。
然,远处,上官敏愉站在高处,看着满园飞舞的花朵,方才那一幕她看的清清楚楚,虽然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但也能猜个大概。
嘴角,讽刺意味分明。才在上官敏愉面前调情,后又到她们初遇的地方伤怀。
真是恶心!上官敏愉憎恶的看着男人孤独的背影,黑眸里尽是燃烧的愤nù
和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