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话无情的刺痛着男人的心脏。
看着她孤独离去的身影,突然的很想要拉住她的手,就像那日回宫一样。不管路多难走,他至少还有她同行。
只是他有些胆怯,手无力的靠在桌上。
一个冰凉尖锐的东西割着皮肤生疼,垂下眼睑定睛一看,是一只镂空的护甲。
只有上官敏愉来过这里,是她的东西。
楚弈拿起护甲,上面雕刻着繁琐复杂的花纹,花朵中镶嵌着玛瑙和宝石,精美无比。护甲上还有一种淡淡的花香味,这个女人一贯把自己打扮的艳俗而招摇。
顺手将女人的护甲收进怀里,打开奏折接着批阅起来。
上官敏愉早早的回了信阳宫,目的已经达到也没有再做逗留的必要。
她抓了一把瑞金香揭开香炉鼎,将香撒了进去。
宫女们为她铺好了软榻,她揉了揉额头靠在软榻上,命道:“你们都下去吧!染冬留下来伺候本宫就行了。”
“娘娘,那位夫人已经走了。哪些东西——”染冬指的是昌平夫人送来的年礼,京都有个老俗礼,每年过节娘家人要给出嫁的女儿送年礼。如果上官敏愉还是昌平夫人的女儿,这份礼自然是要收的,不过今天已经把话都说的那么直白了。
这个年礼她这个奴婢自然是不能做主的。
上官敏愉摸了摸幼指,冷哼一声道:“先放着东屋里,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动。”
染冬点点头,应了一声,端着茶奉给上官敏愉,悄声道:“娘娘,王爷要奴婢告sù
您,请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前朝的事情不要多问,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您。”
上官敏愉深深地看了染冬一眼,贝齿深陷唇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的贴身宫女会是楚南天的人。
只是他真的去做了?
“知dào
了,本宫有些头疼,你去太医院传魏太医。”上官敏愉不露声色,淡漠的道。
“是。”染冬答yīng
一声便退下了。
“清姑姑。”上官敏愉坐起了身子,脸色有些难看。原来她身边还藏了这么深得一根钉子,楚南天会在她身边藏人,那楚弈也会,傅婉萍同样也会。
唐清从房梁上飘下来,单膝跪地道:“是,属下给主子请安。”
“姑姑不必多礼。”上官敏愉满脸笑容,道:“这次你做的很好,楚弈和傅老贼果然狗咬狗了。”
唐清微微一笑,赞许的道:“殿下所料不差,傅相如以为是楚弈做的圈套,楚弈看到的是傅相如嚣张跋扈。现在楚弈除傅氏一族之心只怕势在必行了。”
两个相似而笑。
上次陪同楚弈做的那个傅相如的据点就是上官敏愉的手笔。
她命人易容成傅相如的次子,私自传递消息给朝中各位大臣,还有外藩和节度使。又命人传递消息给出弈的暗卫,等到楚弈行动那天又命人通知傅相如。
这局棋下的非常的好。
她早知dào
楚弈对傅氏一族不满,而傅氏一族也忌惮楚弈夺权。他们一攻一守,两人互相残杀,她在朝中的人才借此机会向楚弈示好,从而在朝里建立属于自己的人脉。
而傅相如和楚弈的矛盾自然越来越深。
“还不够,你好好监视傅令颜,她现在总算是有用武之地的时候了。”上官敏愉眼眸中闪过一道阴冷的光芒。
唐清眉毛皱在一起,不解:“您真要傅令颜改姓上官?属下不知殿下有何良计?”
上官敏愉冷笑几声,道:“这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要她改姓上官有何用?这不过是为了迷惑傅婉萍那个贱人罢了,只要她以为我是争宠就行了。”
唐清恍然:“主子高见。”
上官敏愉嘴角泛起一丝恶毒的笑意,缓缓接着道:“我不但要楚、傅自相残杀,还要她们傅氏争的头破血流!”
“果然是不错。”
她忽然银铃般笑了起来,笑得弯下了腰。笑的眼泪都滚了出来,仿佛已经看到傅婉萍和楚弈决裂的模样。
“清姑姑,我们璃氏欠他的,已经拿命还了,他楚弈和傅婉萍欠我璃长乐的也该还了。血再血还,情债请还!”
唐清望着笑的疯狂的上官敏愉,暗自叹息,公主用情至深,只怕到现在也不能释怀。
只盼望她能一直这么恨下去还好,万一——璃氏复国无望啊!
“娘娘,魏太医来了。”殿外宫女的声音让上官敏愉的笑声戛然而止。
她又躺了回去,唐清也躲在西侧间里头去。
几个宫女将屏风拿了进来,将上官敏愉和魏玉郎隔开。
“微臣给敏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魏玉郎先恭恭敬敬的给上官敏愉行了礼,方才拿出金线来。
线一头系在上官敏愉的手腕上,他细细的诊脉。
“本宫有些胸闷,食欲不振。”上官敏愉歪靠在软枕上,气喘吁吁的道。
魏玉郎颔首,又听了半日才道:“娘娘这几日应该是夜里多梦少睡的缘故,您多注意休息就好。”
“染冬,你们下去,本宫有事要问问太医。”
众人连忙退出正厅,在二门上等候吩咐。
“楚南天可有什么动静?”上官敏愉压低了声音问道。
魏玉郎沉声道:“最近楚南天联络许多大臣,说是为璃氏一族伸冤。属下这几日本也打算向您禀报此事,只是最近被人盯上了。”
上官敏愉面色一寒,心沉了几分,她很少召见旧部。为的就是保证他们的安全,一旦暴露会牵连很多人进去不说,连她的复国大业也无望。
“不过请殿下放下,属下不会暴露身份。”魏玉郎看着上官敏愉蹙眉,连忙道。
“立kè
查出到底是什么人在暗中注意你,还有以后来我这里,都让人送助孕的药来,一定要大张旗鼓的送来。另外,傅相如那个老狐狸还沉住气,必须要再加一把火。势必要逼他和楚弈反目成仇!”
网已经都撒出去了,也该慢慢的收网了才是。
“是,属下明白。”魏玉郎一正面容,躬身道。
“清姑姑。”上官敏愉抬头看着梁上。
唐清连忙从房梁上跳下。
魏玉郎连忙躬身问候:“原来是唐家前辈,晚辈有礼了。”唐清是先帝的禁卫统领,算是老臣子了。
唐清连忙道:“不敢,久闻魏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人中龙凤,名不虚传。”
“有件事麻烦清姑姑帮帮忙。”上官敏愉谦和的道。
“上次让魏卿找的人已经找到,不过人自然是不用进宫的。为了能瞒过傅相如那只狐狸,要委屈清姑姑扮成傅婉萍身边那个宫女的模样。”
“是,属下明白。”
魏玉郎见上官敏愉不再说话,便知dào
她已经安排妥当。
“属下接到令一个消息,皇后和卫淑妃联手了。打算在您和楚南天之间做文章,我们的人听得清清楚楚,皇后暗示卫淑妃要在楚弈宴请各路亲王、藩王众大臣时对您下手。”
上官敏愉冷笑一声,一双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起:“真是找死!看来我对这贱婢太仁慈了。”
“好好监视卫淑妃和皇后,一有风吹草动立kè
通知我。”上官敏愉接着问:“那皇后可有什么动作?”
“皇后最近一心一意的照顾太子,还准许太子和三皇子走近。”魏玉郎简单明了的将事情禀报,不再多说一句话。
上官敏愉沉吟片刻,很不正常,傅婉萍一向自恃甚高。对其他的皇子一直看不入眼,为何会准许太子和三皇子走近?
三皇子一直养在卫淑妃的名下,卫淑妃把这个儿子看的和眼珠子似的,从来不许外人靠近为何会让傅婉萍接近她的儿子?
这件事分明有猫腻,傅婉萍的目的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是要坐实她和楚南天的关系,那也用不着如此拉拢卫淑妃。
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青钿。”上官敏愉冲着殿门口喊了声。
青钿屏声静气的走进来,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便侍立一旁。
“最近皇后和卫淑妃关系好像有些好了。是本宫多心,还是她们在演戏呢?”上官敏愉端正了身子,平静的问道。
青钿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也平静的道:“不知dào
娘娘听说过没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您与皇后不和六宫皆知,您和卫淑妃也撕破了脸皮。自然您是她们的敌人,走到一起自然不奇怪。”
上官敏愉勾起一抹愉快的笑容,对魏玉郎一语双关的道:“太医先下去吧!本宫要的准bèi
好就是了。药给清姑姑亲自熬好送过来就是了,其他人本宫不放心。”
“是。”两个弯着腰倒退了几步便出了宫门。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必拘束,坐着说话。”上官敏愉指了指身旁的脚踏,示意青钿坐下。
青钿道了声谢,便坐下了。
“你说的本宫都明白,只是皇后一向示本宫为眼中钉,肉中刺。上一次若不是没有证据只怕本宫早已命赴黄泉,我们不得不妨着这两人。”上官敏愉拢了拢衣襟。
窗口微微开了条缝,风吹到脸上都和刀子一样锋利。
青钿连忙起身将窗门关上,又将上官敏愉手里的小手炉拿到青铜鼎里加了些炭火,这才晒到上官敏愉手中。坐下道:“娘娘,依奴婢看,皇后自恃身份,不会亲自动手。她拉拢淑妃,多半还是和以往一样借刀杀人。”
青钿话虽简洁,却一语中的。
“那本宫该如何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