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弈和太妃为了报仇,和傅氏联手,将璃氏残杀殆尽!
一切都是父亲做下的罪孽,应该承担罪孽的人早已化作一堆白骨。只是她的族人们都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dào
,父债子还该还债的人是她璃长乐,为何要强加在其他人身上?为何连函儿都不放过!
涵儿还没有入土为安,璃氏一族的头颅还高挂在城门口。江山还在他人手上,做不到就这么让步。
上官敏愉只恨不得能将自己的心撕裂,人也撕裂,撕成两半。
雪花飞舞,落地生根,她的根早没了,满腔的怨恨却无从发泄。除了这颗饱受创伤的心,她不知dào
还留给她什么。
“娘娘,您不能进去。”太监和侍卫们拦着她的去路。
“给本宫让开,本宫要见皇上。”上官敏愉咬牙道,从西所出来,她没有拿斗篷,全身早已湿透,发髻散乱,脸上冻的发青发紫。只是她浑然不觉。
“娘娘,皇上在处理政务,现在不见任何人。”太监们没有丝毫让步的意思。
上官敏愉冷冷的扫了众人一眼,道:“你让还是不让?”
“请娘娘不要为难奴才。”话还未说完,几个人吓的叫出声来。
上官敏愉从侍卫手上拔出刀来,架在自己的项上,面色微变,嘴角泛起一丝冷峻的微笑:“让还是不让。”说着,刀锋和肉体间溢出浅浅红丝。
几个太监互相忘了一眼,道:“请娘娘不要冲动,让奴才去禀告皇上。”
一个大胆的小太监连滚带爬的往大殿方向去。
上官敏愉站在雪地里,犹如一座雕塑一般,铁青的脸上已经没了往日的妩媚和妖娆。
全身已经冻的麻木毫无知觉,她用自己的意识强撑着这个肉体。
宫门打开,一个太监小心翼翼的道:“娘娘,皇上请您进去。”
上官敏愉的手这才松开刀,拖着步子艰难的迈上石阶,每一步落下,脖子上的血珠也跟着滚落。
男人高坐于蟠龙雕花大椅上,和往常一样身心据投入朝政之上。
不得不说,他虽然不是她的良人但绝对是一位好君王。
上官敏愉痴痴的看着男人,并不说话。
直到男人放下手中的折子,看着满身湿透的上官敏愉,楚弈簇眉,不禁诧道:“你这是做什么?下着大雪就这么过来了?”
说着,从身上脱下黑色狐裘披,走到上官敏愉身边,将狐裘裹在她身上。
“你也太胡闹了,三番五次的闯宫。”
男人身上的暖意侵入心扉,上官敏愉神色复杂的望着男人冷峻的面庞,他不欠她的,她亦不欠他的。
“为何对我这样好?”脱口而出的话让上官敏愉有些后悔起来。
这个男人和自己还有合zuò
的关系。
楚弈探究的看着女人,将女人冰冷的小手紧紧的握着,问道:“你今天怎么了?这可不像你。”
上官敏愉抽回手,不说话,只低着头。心里装了一团乱麻,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朕让人给你拿衣服,你到后面的内殿休息,朕忙完了再来找你。”男人安慰的摸摸女人的头发,又回到原来的位置批阅起折子。
上官敏愉独自去了内殿,这里是他们大婚的地方,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能在这个地方成亲,殿内还摆放着她最喜欢的海棠花。
花蕊红若胭脂,本是在春季才有的花,因为她喜欢所以楚弈命人四季都培养着。
红罗绡金帐一如从前般华贵艳丽,濯然生辉。西窗下依旧一对红烛高烧,用的是特制紫铜雕金凰翔腾云的烛台,烛火点的久了,那冰冷的铜器上积满了如凤凰啼血般的烛泪,红得触目。窗外北风瑟瑟,仿佛是有人在怒吼一般。
“长乐。”楚弈抚摸着她的小脸,一脸柔情的望着她,道:“我会用我的命去爱着我的长乐,至死不渝。”
耳畔还音绕着他的深情表白,只是他和她已经再也不能回到那个时候。
纵容误会解开,他们之间有那么多的无辜生命因为他们结合逝去,璃氏一族的怨灵还在城门口徘徊。所以人都在为这段畸形的婚念而痛苦着,她做不到原谅!
父皇为她取名:长乐。是希望她一生都能快快乐乐的活着,可是太妃的悲剧,楚弈对璃氏一族的恨都是父皇一手造成的。
璃长乐,这个人的一生活的浑浑噩噩,从生到死都在别人的欺骗之中。
能怨谁?能怪谁?
案几上的金菊小薰炉里焚着他一贯常用的龙涎香,袅袅缕缕淡薄如雾的香烟缓缓散入殿阁的每一处,益发的沉静凝香。
恍惚间,轻烟化作无数冤魂朝她袭来。
“长乐,杀了他!别忘了你是璃氏的人!”
“长乐,别忘了你是怎么死的?璃长乐你忘了我们璃氏一族的大仇了吗?”
“不!”她竭力反抗,挣脱牢牢扣在心头的枷锁,“我没有忘!不敢忘。”
“娘娘——”一个小宫女怯怯的叫了声。
上官敏愉这才从恶梦中醒来,一脸煞气直逼向那小宫女,吓得人瑟瑟发抖,手里的衣袍也差点拿不稳。
“做什么?”上官敏愉收回冷冽的目光,沉声问道。
那宫女将衣袍高捧于顶,道:“奴婢奉为娘娘更衣。”
上官敏愉送了口气,道:“放下衣服,你出去吧!”
宫女放下衣服,猫着腰倒退着出去。
展开衣服,不是新的。
白色的云锦上只用白色丝线绣着几支折白海棠,上一世她最钟情于海棠,所以的衣服上都绣着海棠花。
殿里的纱窗上也是海棠,门帘也是。
一切都和以前一样没有变。
长长的头发散开,随手拿了支红玉石海棠步摇将长发挽起。
以前的衣服,以前的打扮,只是铜镜的面容不似从前。
“长乐!”男人惊呼一声。
“长乐,是你吗?”苦涩的液体堵在干涩的咽喉。
男人神色痛苦的望着那一抹不太真是的背影,每一天她都会站在那里,梳头打扮就是不愿意再和她多说一个字。
女人幽怨的长叹一声,垂下了头。
“长乐,你又来了。为什么不走?是不是还想着我?”颤抖的唇硬挤出几个字来。
“你走吧!我跟你只有恨,我对你恨之入骨,不要再来了。是我杀了你的全家,你应该恨我才对,不要再来了。”男人嘴里反复的念叨着这几句话,像是喝醉的浪子一般。
当女人回过头,男人脸上的痴情化作冷意,杀气肆意弥漫。
“是你!”声音里已经没了温情和痴意。
上官敏愉面上带着痛苦的笑,泪残留在眼角,深深的看着男人。
“你每天都忙到这个时候吗?”声音沙哑,咽喉里还残留着苦意。
楚弈的神情恢复了冷清,淡漠的答了句:“嗯!”
两个人相视不语,直看得对方的心底。
“咳咳——”楚弈打破沉静,面上闪过几分尴尬,问道:“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钥匙的事情可有下落了?”
男人连着的两个问题让上官敏愉的滚烫的心冷却下来,她背对着男人,道:“没有,你应该知dào
我这几日禁足,你的皇后又恨我牙痒痒,万一我被她抓住把柄,岂不是更没有机会了。”
楚弈俊朗的面颊上如罩了一层阴翳之云,颓然长叹了一声。
现在傅相如的心越来越大,只怕等不到太子成年他们会起了反意。军权大半都在傅氏一族的手上,这次因为追封一事,傅相如已经多日未上朝。
“你打算怎么做?杀了皇后、太子?”上官敏愉反问道。
楚弈清冷的神情上添加了一抹不甚明显的笑容,淡然道:“敏敏似乎忘了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朕失去皇位,皇后第一个拿你开刀。”
上官敏愉浅浅地勾勒起一抹带着些讽意的笑容,纤细婀娜的身躯好整以暇的端坐着,完全没有半点害pà
的模样。
“我记得!当然非常清楚。只是现在我们和傅氏硬碰硬,你有几分胜算?”
楚弈沉吟了半晌,方才开口道:“如果现在硬碰硬的话,朕只有三成的胜算。军权三分,傅家为大,朕不能拿江山开玩笑。”
“赢了之后,傅皇后怎么办?太子呢?”上官敏愉的心微微一跳,同样的立场他会怎么对待傅婉萍和太子呢?
楚弈的脸刹那间苍白得再无一丝血色。
“皇后还是皇后,太子还是太子。她是朕的发妻,糟糠之妻不下堂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心里紧蹦着的那个弦被强行扯断,上官敏愉的脸上强扯出一抹绝美的笑容,眼睛突然望向楚弈,目光中满含怨毒、怀恨,也满含埋怨、感伤,望了半晌,幽幽道:“好一个糟糠之妻不下堂!很好!很好!”
她肆意的大笑着,也分不清楚到底是痛还是恨。
原本还抱着一丝希冀,现在连最后的希望也被扯的粉碎!
“皇上,你可要记住说过的话!糟糠之妻不下堂。”上官敏愉从头上拔下红玉石海棠步摇扔到楚弈的脚边,神色已经恢复以往的艳媚之态。
“我会帮你除掉傅氏一族,只是你的皇后会安安心心的做你的皇后吗?父亲和族人死在心爱的男人手上,她会无动于衷?”
女人的话如同一根钢针狠狠的刺进他本已溃烂的心,伤的鲜血淋漓。
“你是谁?”楚弈心头瞬时大痛,咬牙低呼道。
眼前哪里还有女人的身影?楚弈揉了揉痛苦的双眼,再看看四周的确没有第二个人存zài。
他突然嘶声狂笑起来,但那笑却比世上所有的痛哭还要凄厉、悲惨。
“长乐,你非要这样折磨朕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