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没有说话，今天他只带了“耳朵和吃饭的嘴巴”。

没一会儿，区长和常务的驾驶员和秘书端着菜过来了。

“我说怎么不见你们俩呢？原来你们去厨房帮忙了。”王成笑着说。

“王副区长，今天尝尝这儿的手艺，虽然这不是我们做的，但是我们一直在帮忙处理这些食材。”区长秘书说。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忙了，赶紧过来吃吧。”王成喊了对方。

“王副区长，我们去拿点酒过来，今天的酒可有配方哦：要三瓶啤酒兑一斤黄酒，这样喝起来才有味，我们得去做技术支持。”

随后，两位司机和两位秘书便又出了包厢去调酒了。

“今天一定要好好尝尝咱这特色，我同你说，到了一个地方喝酒就要喝当地特色，去那种大酒店啊，吃不出那种感觉！你要了解一个当地的饮食文化，就得来这种小馆子、苍蝇馆子，因为这些苍蝇馆子是当地老百姓开的，当地老百姓的饮食习惯就代表着当地最正宗的饮食文化。”区长又开始说教了。

“我这个人不爱别的，的就好一口鱼。简言之，就好吃。”

说完，酒也拿出来了，区长的秘书全程做这些保障。

“这种酒好入口，你就一口一杯咔咔往下怼，没事，随便喝。”

“那可不能随便喝，是酒就有酒精含量，喝多了头也痛。都说茅台不上头，前段时间和朋友出去吃饭，喝了两瓶茅台，整个头啊就跟被人用锤子锤了一样，痛的要命。”

“没事，待会喝多了我送你回去，今天一定要尽兴啊。”区长的话跟刚刚又不一样了，所以永远不要相信领导画的大饼没几句是真的，要真信那就年轻了。

一般来说，领导画的大饼也仅限于刚进体制的年轻人，而且这个“大饼”的保鲜度一般也就三四年。

有的时候有太多的无奈，王成今天不想来，但对方这么热情，不去就得罪了他，虽然这些领导平台比自己低，但说不准以后…这有句话说的好——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王成端起酒喝了一口，确实很好入口，跟饮料一样。但他也算是身经酒场的人了，从舌头的味蕾中能够感觉到这款酒酒精浓度之烈。

“来，老弟，我给你打一碗鱼汤，你看这鱼汤浓白浓白的，说明这个鱼啊是吃草长大的，这个鱼骨头含钙高，很有营养，来，我给你挖一点肉。”

王成想要推辞，区长却早已起身，拿起他的碗装了满满一碗鱼汤和鱼肉。

鱼汤呈牛奶般的乳白色状态，鱼肉也呈絮状，一股香味飘荡在空气中，这让王成不禁咽了咽口水。

喝了一口后，顿感味蕾鲜美。

“这个鱼真好吃，不愧是野生鱼，不愧大家喜欢来这钓鱼，真是非常ok。”

“喜欢的话，以后常来这，我们这都挂单，来了签字就行，等一会儿这儿的老板过来之后，我跟他说一说，你以后带带弟妹、带你父母他们过来这儿。”

“谢谢区长，谢谢区长哥。”王成只好如此回答。

“记住，湖东区的所有东西都有你的一份，以后的年底奖金、以后的所有福利你都有资格一起分享，因为你是湖东区的一份子，且是重要一份子。”

“湖东区因为在省城，所以牛鬼神蛇的人很多。别看区里面级别不高，但可卧虎藏龙啊！比如说我们区公安局有一位民警，他的舅舅就是中组的副部长；比如区委办一个小伙子的爸爸，就是一位副市长。因为背靠省城这个大招牌，这儿的不少人和事都比较轴、家里又…所以难以开展工作，稍不留神就惹到了一些人。”

“当然，老弟你不一样，你是省委书记的秘书，其他人在你眼中都是渣渣，算得了什么？”

王成装作惊慌样。

“嘿，可不敢这样说。哥你都说了，咱区里卧虎藏龙的，我一个啥也没有的穷小子，怎么敢乱来呢？以后你还得多带带我呀，我可不敢瞎整。”

区长一边点头，一边摆着一个神奇的手势，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王成便停住了说下去的打算。

“你看我们区里面那位政法委书记，他的姐夫就是ga部里的领导，所以他35岁还是个乡长、37岁就提了副县长，从乡长直接提的。38岁又马上转到我们区任区委常委、政法委书记…所以这些人这些事儿都得慢慢去琢磨吧。”

“你看帝都的很多领导，虽然管不上我们，但他偶尔在省里主要领导面前说上两句话，就可以让人少奋斗几年、甚至十几年；也可以一句话就让别人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我们区里面2000个公务员，30多个副县级指标，400多个正科指标，800个副科级以上的指标，单看这个数据，再配合所谓的退休的数据趋势概率来分析，很多人会觉得这辈子混个正科、混个副县没什么大事。但根据我们的提拔门道，绝大部分人退休之前只能拿个副科、最多享受一二级主任科员的待遇；或者有些混一辈子，也只能拿个三级主任科员的待遇，提拔这东西太玄学了。”

“像我是区长，我要提拔副科级干部，这很简单，但如果我要提提拔正科级实职干部，就得和区委书记沟通。十个名额中：或许他七个，我三个；或许他六个，我四个；或许他五个，我五个。当然一般情况下，他有一票否决权，毕竟人家是党委委书记嘛。”

“这些可真复杂！”王成听得头都晕了。他一直在省里，还真没听过基层这些讨价还价的提拔门道。

“在地方抓住了财权和人事权，你就拥有了一切，不管对方多牛逼，只要你抓住这两项工作，那么你就是区里的老大。没有人能动摇你的身份地位。你像有些小说里写的什么副区长和区委常委联合起来架空区委书记。怎么可能？”

“哪怕对方的父亲是什么省领导，也不可能会有这种事发生，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类的例子。前些年，省委副书记的女儿在我们区里任副区长，招揽了几个副区长和区委常委，想要架空书记。结果呢？他女儿干了不到两个月就回省里面去了，中国这个人情社会在这种意义上说，又保护着一些地方领导。”

王成听得很认真，每一次参加体制的饭局，他都特别喜欢听这种奇闻异事，这种级别的奇闻异事才能了解到真正的体制内幕。很多民间流传的，大部分都经过了非常多的艺术加工，具有很强的群众喜闻乐见的艺术趋势。

“老弟，慢慢来，慢慢学，谁也不是第一天就会当领导的，都有一个转变过程。你看看我们省里面那位31岁的清华博士县长，他之前刚上来的时候也是一无所知。因为年轻也经常被忽悠，但仅用了两三个月，他就成功的把握住局势。这就是智商的差别，这就是把控能力的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