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苍茫,越来越浓,渐渐地即便是将臣的神眼九重天也看不了多远。
突然,他面前一条黑漆漆的触手挥舞而过,将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由这条触手掠过。嗤嗤嗤,细碎的响声传来,一条条蛛丝从他身边飞过,连接成网。蛛丝粘稠,上面沾满了粘液,腥味扑鼻。
蛛丝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踩在蛛丝上,将蛛丝绷紧,出拨动琴弦般的音律。蛛丝粘结成的蛛网犹如一个大的八卦图,张开几十只脚分别朝向不同的方向。这张网就织在将臣的正前方。
蛛丝越来越多,渐渐将将臣周围笼罩。而雾气中有更多的触手在空中呼呼飞舞,试图将他逼出。将臣知道在里面虽然不自在但还安全,只要一挣扎就会越勒越紧,所以尽量不出来。
将臣皱眉,元气悄悄涌入白手套,手套的线头悄悄探起头来,如同一条纤细无比的灵蛇。随着拥入的元气越多,手套的波动就越强烈,眨眼间,手套竟然散乱成一团细丝,比蛛丝还要细,人眼炸一下看不见。
这根细丝悄然无息的攀附在一根蛛丝上,蜿蜒前行,通过这根蛛丝又爬到另一根蛛丝上。这白手套乃是大育幽灵经的经文,由无数蝌蚪文组成,可长可短,可粗可细,李易欢将这件宝物织成手套让将臣穿在手上。当年李易欢就是凭着这个手套使得自己在蛇腹中没有中毒。
将臣控制着大育幽灵经,让细细的丝线与蛛丝重叠,过了片刻,他手上的白手套丝线脱落得只剩下五根指头。丝线一头连接在将臣五个手指头上,另一头却不知连接在什么位置,但是能够从蛛丝的震动感受到母体的行动路线和位置。
将臣元气微动,手臂粗的元气丝无声无息的拔出宝剑,他的目光紧紧落在舞动的触手上,根据触手上的肌肉运动轨迹,推断触手主人的方位。虽然整个过程将陈占主动,但是必须小心翼翼,不能显露一丝波动出来。
突然,他左手并指刺出,宝剑顿时出一声剑鸣,闪电般刺入灰雾之中,雾气中,一声惨叫传来,与此同时蛛网震动,一个背负八爪的女子脚踩蛛网飞驰而至,背后八只锋利无比的爪子向将臣刺下!说时迟那时快,将臣双拳难敌四手,电光火石之间,只要用手阻挡,其他几个触手便会洞穿他的身体,所以他只能避开锋芒。
将臣右手五指叉开,用力一扯,整个蛛网突然间升起,将那八爪女子裹在中央,将臣催动元气,大育幽灵经收缩,网中的八爪女子被切成碎块!
将臣松了口气,大育幽灵经所化的细丝不断缩回,又在他的手上织成手套,不带一丝血迹。
“这些幽灵到底是什么种族?似人非人,似兽非兽,似妖非妖,似虫非虫,太奇怪了。”
他脚踩蛛网,向前走去,但是却没有出任何声响,李易欢的偷天腿法着实轻盈。
他小心翼翼来到宝剑刺死的那个幽灵身边,看了看尸体,只见此人长着八只脚,八只脚都是长长的触手,形容很是恐怖。
“雾气这么重,对我来说不是好事,对这些幽灵来说也不是好事。只要他们无法一拥而上,我便可以保住性命!”
将臣站在灰雾之中,不再走动,而是听着周围的异响。此时周围看去,一片雾蒙蒙的,可以说伸手不见五指,在这么浓的大雾中行走不知会遇见什么,可能会很危险。
这时,四周突然间安静下来,听不到任何声响。周围静悄悄的,仔细听去心脏和脉搏的砰砰声越来越大。
将臣捡起一个石子,屈指弹出,石子落地,除了石子清脆的滚动声,还是没有任何动静。他又捡了几块石子扔了出去,仍然没有任何回应传来,心里渐渐平复下来。
他又等了片刻,再次弹出一个石子,还是没有动静,将臣松了口气:“幽灵被我杀光了,现在应该安全了……”
突然,山谷中一股狂风吹来,弥漫的灰雾径自散去,将臣看清四周,不由头皮麻,在他四周,竟然站着数百个幽灵,数量极多。有鱼鳞蛙蹼的怪人,有熔岩巨人,有俊美少年,有丑陋妇人,有貌如人却生着蝎尾的女子,有背负八爪的女子,有长着八条触手的怪人,还有手臂是两条大蛇的怪人。
刚才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数百幽灵也站在灰雾中一动不动,等候他露出马脚,将臣根本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竟然站着这么多幽灵!幽灵将他围困在中间,双方就这样对峙着,敌不动我不动。
他纵身而起,脚踏狂风破空而去,就在他腾空而起的一刹那,数百幽灵齐齐动了,扑向空中的少年!将臣赶紧心念一动背后翅膀凭空出现,嗖的一声冲天而起。
这数百幽灵都是脉者,幽灵共有八种,将臣见到的第一种是鱼鳞蛙蹼的怪人,第二种是熔岩巨人,第三种是俊美少年,第四种是丑陋妇人,第五种是貌如人却生着蝎尾的女子,第六种是背负八爪的女子,第七种是长着八条触手的怪人,第八种是手臂是两条大蛇的怪人。
此刻这数百幽灵齐齐扑向空中,各种奇异的脉术,还有奇怪的肢体,同时向空中的将臣攻去,密密麻麻,根本无法抵挡。好在将臣速度快,背后的翅膀加上罗烟步法,马力全开,甚至连发出的脉术都追不上。
将臣根根寒毛倒竖,这种情况下他根本来不及抵挡!
就在此时,他眉心突然佛光迸,一尊大佛从他眉心跃出。
“唵、嘛、呢、叭、咪、吽!”
大佛双手合十,佛光如环四下迸,无数残肢四面八方飞出,飓风冲击,将那些幽灵扫荡一空。那盘旋而起的风卷竟是如此壮观,在将臣眼中却是如此美丽,以致将臣屏住呼吸,不忍错过每一刻。而在幽灵眼中,也再度出现不知名的狂热。片时之间,将臣双拳之间一青龙虚影,慢慢凝实。说起来奇怪,青龙虚影一出,那飓风再也不得近前半点,停在三尺之外。那青龙双目圆睁,盯着就在眼前的飓风,一声龙啸声震百里,盘旋而出,如入无风之境,飞入飓风之中,迎风翻舞,堂堂天威竟阻挡不得半点。青龙飞舞,飓风威势大减!
那半空中的黑衣人,看着飞舞的青龙,那气势无可抵挡,眼中闪出震惊之色,茫然看着那上下翻飞的青龙虚影。
佛光渐渐暗淡,将臣身前,那大佛虚影也越来越暗淡,终于消失不见。
那在他眉心的大佛虚影,在他遭遇必死的危险时才会迸,不过只能用一次便会散去。
将臣松了口气,同时微微一怔:“刚才为何会突然掀起一股狂风吹散灰雾?倘若没有这股狂风,我也不会被那些幽灵现。”
将臣精神一震,然后他看到距离前最近的一座城池的神庙中,黑烟如柱,显然是有恐怖的存在觉察到这里的动静。
将臣不假思索,立刻冲出酆都门户,双足力狂奔,直奔山的另一边而去。李易欢的罗烟步法在他脚下挥得淋漓尽致,浮光掠影一般,度极快!
他奔过几座山头,前方雾海出现,将臣正要直冲过去,突然下方一股吸力传来,将他脚下的风吸走,将臣立刻从空中坠落!
轰隆。
烟尘弥漫,将臣在地面砸出一个大坑,坑中少年缓缓站起身来,只见自己落下的地方正是刚刚上岸时遇到的那个村子。
此刻村子里的人们一个个放下手中的活儿,各自站起身来,目光诡异的看着他。
刚才让他脚下的风消失的是一个铁匠装扮的人手中持着的炉橐,人皮蒙在一个大夹子上,形成一个气囊,里面有簧,能够压缩之后弹开吸气,前头是一个人头做的喷气的嘴儿。
那个铁匠装扮的人抓住炉橐的两个把手,刚才正是他用炉橐吸气,将空中将臣脚下的空气吸走,让他不由自主的跌落下来。
另一边的草庐门前,正在剁饺子馅的胖大娘站起身来,手中抓着两把菜刀,菜刀上还滴着血。
将臣身后,正在舂米的一个汉子也不再舂米,而是将舂米的杵提了出来,杵下是一个瓦罐大小的锤头,正在啪嗒啪嗒的滴血,石臼里放着的赫然是一颗人头。
村后的裁缝正在裁着布料,那布料赫然是一张张人皮。那裁缝一手提着剪刀,一手拎着量尺,站了起来。
染坊的伙计正在挂着染好的布匹,一张张人皮正从装满血浆的大缸里捞出来,染坊伙计看到坠落的将臣,将手中的人皮放下,染血的双手在胸前擦了擦。
蹲在屋前吃饭的小孩吐出一根被啃得只剩下骨头的手指头,那只白白胖胖的大肥猪哼唧哼唧走过,嘴里叼着一条惨白的手臂。村口的老人正抽着人骨烟袋,吐出的烟圈变成了一个个骷髅头形状,出凄厉的惨叫然后消散。
将臣身前身后,出现的村民越来越多,将他的去路和退路统统堵住。但一时半刻并没有动手的打算。
他现在虽然是骷髅形态,但是这只是一种假象,他的血肉和皮肤犹在,只是无法被看到触摸到而已。反观另外那些村民身体完完整整,骨头外面包着皮囊,显然也是一种假象,将臣知道其实他们都是一具具的骷髅。
周大仙点醒他重开神眼九重天时,他便意识到这一点。
将臣立刻感觉到自己的身躯中充斥着无比恐怖的力量,元气也在疯狂提升,无比雄浑的元气溢出,在他身上化作一条巨蟒盘绕!不,是青龙,在他的身体里发出,在周围沸腾翻舞。
他的气息暴涨,脚底突然升起浓浓水气,化作一片一片的波涛,波涛之中龟壳若隐若现。龟壳越来越大,发着滔滔烈焰,变成一副战甲套在将臣身上。
现在的他如同一尊神祇,体内充斥着无边的力量!
他感觉到自己仿佛成为操纵水的神祇,举手投足可易山河!
杀出这个村子!
将臣心中只有这一个想法,不惜一切,杀出这个村子!
嗤嗤嗤,他四周传来撑破人皮的声响,那些村民身上的皮囊纷纷爆开,一个个魁梧的身影从皮囊中挤出,这些村庄里的人们都不是人,而是幽灵!
小孩,妇人,甚至连那头猪,也统统改变了形态,化作幽灵的脉者,甚至不乏有开了公孙神关的存在!
只有那个抽着人骨烟袋的老者还坐在村口,没有任何变化。
“杀!”
将臣爆喝,向村口冲去!
就在他冲出的一刹,他的背后,一个个幽灵暴起,向他攻去!那幽灵高高跳起,双手捧着一把蓝幽幽的骨火,还没有跳到身边便一把泼来。
将臣双手交错,轰隆,滔天的巨浪从他双手之间奔腾而出,一条浩荡长河如同巨蟒冲击,将四面八方涌来的幽灵统统卷起,长河巨蟒摇头摆尾,一座座房屋滔天大水的冲击下四分五裂!此刻他如上古魔神,背后是升天决凝成的佛陀虚影,手上是得道决发出的八卦图,头上站着一个牛头人身的上古魔神。
将臣剑指刺出,宝剑冲入长河之中,闪电般向被卷入河中的幽灵刺去,刺剑式,挑剑式,斩剑式,云剑式,劈剑式,挂剑式,点剑式,抹剑式,周大仙战斗中的最基础的剑术被他施展出来,每一击都极尽完美!
长河顿时被血染成红色,化作一条红色大河,大河中飘起一具具伏尸,那是被他斩杀的幽灵。血河更红了,河里仿佛有不知名的奇物要澎湃而出,血河河水噗通通翻涌着,像极了血液,又像极了地下的岩浆。
将臣脚底,哗的一声水浪冲起,一头玄龟浮现,载着他在河中起落沉浮,向村口而去。而在他身后,整个村庄被夷为平地,大水过后,一地尸体!
村口,那个抽着人骨烟袋的老人动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将臣气势汹汹,驾驭汹涌浪涛呼啸而至,铺天盖地般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