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凌舒身上的杀意和戾气与他太不相符,但宁宴觉得正常,任谁经历了他的遭遇,都不见得会比他做得好,难为他能忍这么多年。
“人呢?”
裴凌舒慢慢地用自己的帕子擦着手,垂下的眼睛里有着空虚的茫然,“送他去见我父亲了,竟这般容易就让他断了气,他一人的命,如何能抵得过我全家……”
宁宴余光一而再再而三地瞥到他脸上的血迹,忍不住将帕子抓过来,用力将血擦掉又扔给他。
“大仇得报是好事,凌伯父也一定希望你能好好地活着,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大好时光……”
裴凌舒脸色变了变,实在没忍住,“这些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莫名让人觉得害怕。”
“……”
宁宴瞪了他一眼,“你还挑上了,这种话我这辈子都说不了几回。”
多了许久,裴凌舒身上的血腥气散得差不多了,抬眼望着远处,轻声又郑重其事地跟宁宴道了一声“谢谢”,“世上冤假错案无数,若非你一直帮我,我怕是到死都无法为我家族报仇。”
宁宴瞥他的眼神变得嫌弃,“你知道我不喜欢听这种肉麻兮兮的话,平亲王虽然定了罪,剩下的事情可不少,皇上不会放着你不用的,你就做好准备吧。”
“你呢?”
“我该去接人了,再去迟了,又该哭了。”
裴凌舒没做声,宁宴可能自己都没发现,他提起卿卿时的表情,温柔都不像他了。
……
白家的名声恢复,圣上有意安抚,一气给白岩官升三级,又赐下许多宝贝田宅,每隔几日就会有从宫里来的赏赐,流水一般。
见此情形,白家又变得烈火烹油一般炙手可热,只不过如今白家的门,已不是那么好进的了。
白景怀在朝中素来以谦逊好说话著称,从不与人交恶,对他人的好意亦是来者不拒,可经此之后,白景怀就好似变了个人,不再草率与人交好,也不怕拂了谁的面子,说不理就是不理。
白家其余人皆如此,因此如今还能受白家欢迎的寥寥无几,除了宁宴。
白景怀还记得本应当耽搁在路上的宁宴突然出现在白家,风尘仆仆,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卿卿给他们的书信,信接过来还带着他的体温,可见他的重视。.BIQUGE.biz
对于宁宴对卿卿的安排,白景怀也全无意见,将卿卿留在西南绝对是正确的,宁宴是卿卿和他们白家的恩人,此番恩情,举家上下都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应当也能将卿卿接回来了。
宁宴再次来到白家,没等白景怀提他便主动开口,“我不日会去西南接卿卿回来,路上不会多耽搁,你们很快就能见到她。”
白锐急不可耐道,“我同你一起去!”
白景怀也是这个意思,“之前种种实在太麻烦大人了,哪里还好意思让你特意再跑一趟,让阿锐跟着,也能少劳烦你一些。”
其实白景怀都想自己去接卿卿回家,若不是宁宴说平亲王的余党兴许还未除尽,他早就动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