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害羞,她的声音很低。
让他想到软而甜的糯米糍,又想到柔软的猫咪。
那时的他垂眸,眸光沉静的看着她。
穿着有点宽大的蓝白色校服的小姑娘在他的目光中垂下脑袋,乌黑的发露出一个圆润的、可爱的发旋。
好乖。
那片蝴蝶,好像又在他心尖尖上跳了一支舞。
不确定喜欢,但心动悄然而至。
如果要猜测一个心动的讯号,那么他狂妄的笃信,他心动的那一刻。
姜泠露出诧异的表情。
“我猜对了吗?”傅砚舟敛起思绪,眸光深了几分,指尖漫不经心地贴着腕间的佛珠。
“嗯。”
姜泠没有否认。
那大概是她察觉小心思的时候。
其实还要更早一点。
青梅竹马的情愫大多是日积月累的攒起来,突然火山喷发。
尽管她与他可能算不上。
情窦初开的少女的心思是十分活跃的,也许还没意识到什么叫喜欢,自己喜欢上了什么人,目光便开始跟着他跑了。
于幼时的姜泠来说,傅砚舟其实是她的锚。
豪门圈子很少能交到好朋友,姜泠儿时几乎没有朋友,但她性子本身就沉静,喜欢自己一个人坐着看书。
傅砚舟不是同龄人,却是她那会儿接触次数比较多的“小孩儿”。
初见时,妈妈就温柔的告诉她,要叫“砚舟哥哥”。
她听妈妈的话,乖乖的喊他,“砚舟哥哥。”
他没有答应她。
傅家的大人们,爷爷奶奶都非常喜欢她,喜欢捏捏她的脸,抱抱她,给她糖果和她爱吃的车厘子,ad钙奶。
小姜泠对别人的喜恶非常敏感。
这个哥哥很奇怪。
她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他对她的喜欢,妈妈明明说过,她是世界上最漂亮最可爱的小姑娘。
不会有人不喜欢她。
令人开心一点的是,她也没有在他身上感受到讨厌。
这说明,他虽然不喜欢她,却也不讨厌她。
确认这点,她就没有那么伤心了。
因此她虽怕他,但比起小孩子天生的害怕,更多的是对他的好奇。
她学会了三个新的汉字,在她为数不多的汉字储备量里。
傅,砚,舟。
姜泠很小的时候就听过许多许多关于“傅砚舟”的夸奖。
他太优秀了。
今天听到大人们说,他拿到了小学的奥数竞赛第一名。
明天又听到大人们说,他呀,小小年纪英语就说的那么好了,儿童口语作文演讲拿了冠军。
姜泠在这样的夸赞中认识好厉害的他。
小小的她不懂那么多,也不知道其他小孩子都是什么样,却明白一件事,她也想变得像他那么厉害。
她崇拜他,悄悄的把他当成榜样。
鱼刺事件过后,妈妈再带着她去傅家老宅玩儿时,凶凶的他仍站在一边儿看着他。
她鼓起勇气压下了害怕,研究着他的玩具。
他好像变得没有那么凶了。
她小声喊他砚舟哥哥时,他没答应,但揉了揉她的头。
……还喝了傅奶奶给她的ad钙奶。
姜泠不敢跟他要。
他见她看他,又吃掉了她的车厘子。
她靠近他,握住了他的衣角。
他没有凶她,开心。
第一次察觉到对他情感的异样,是在他傍晚赶来给她送卫生用品,那时只觉得他让她害羞,却也心安。
不久后,她和许薇薇课间去篮球场看球赛的时候。
他的名字出现在很多女孩子的口中。
那天天气很好,湛蓝的天和柔软的云,她第一眼看到的是篮球场中躲避着对手,运球上篮的少年。
男生已经蹿到了一米八几的高个子,手长腿长,他穿着一身红白球衣,篮球在他手中如同有了生命。
跃起,投篮。
她抱着一瓶刚买来的矿泉水,只喝了一口,耳边吵闹的震耳朵。
他忽然偏了一下头,嘴角勾了抹散漫的笑,黑漆漆的一双眼底是能冲破乌云的坚毅明亮。
她骤然对上他的视线。
心脏受惊般,“怦怦”、“怦怦”地跳起来。
篮球场外尖叫声叠起,姜泠握着冒凉气的水,回过神时,手心已经沾了一片湿意。
许薇薇看着有些失神她,担忧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脸怎么这么红?快回去了,别中暑了。”
姜泠整个脑袋里都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朝她看过来的那个带笑的眼神,像一支漂亮的绿色雀翎。
在她心上不停的摆着羽毛,扫啊扫。
好痒。
-
晚饭这样结束,剖开心思的两个人一时都有些安静。
傅砚舟忽然低头笑了,他转过姜泠的肩,让她面向他,凑近,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姜幺幺,我喜欢你比你早。”
因为他是慢慢看着她长大的,很小的时候,他就觉得用那双漂亮眼睛观察他的她该是他一个人的妹妹。
姜泠眼睫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她刚吃了水果沙拉,嘴里是甜甜的酸奶味儿。
他低声道,“张嘴。”
姜泠还有些呆,听话的微微启唇,让他吻了进来。
吻结束后,她趴在他怀里呼吸。
“现在可以跟我说说,你悄悄藏在心里的秘密了吗?”他吻了吻她耳畔的发,嗓音有几分哑,温柔缱绻。
他看出来她的紧张。
吃饭时说起小时候的事儿也是在试图缓解。
“嗯……”姜泠安下的心又提起来。
傅砚舟也不催她,耐心地给她时间。
姜泠吸了一口气,双手交握着,还是有些紧张,说,“那你听了,别把我当成神经病。”
傅砚舟挑了下眉,看着小姑娘严肃的表情,捏了捏她粉润柔软的指腹,失笑,“这么离奇?”
“嗯。”姜泠表情认真。
她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尽量让声音听上去稳一点。
“你之前跟我说的,如果有一天我足够信任你了,就可以把心里的事说给你听。”
傅砚舟漆黑的眸底柔和,似在无声的安抚着她。
“所以我现在是通过考验了吗?”
我的喜欢,我的爱,你可以确定了吗?
“是。”姜泠说。
那可真好,傅砚舟想。
男人温柔的态度似在无意识中给了姜泠鼓励。
她想了想,说,“你还记得,我那天晚上做噩梦,然后问你如果有一天我出车祸了,但你没让我说完。”
傅砚舟握着她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了,喉结滚动了一下。
姜泠顿了顿,望着他的眼睛。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重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