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就省事多了,不是吗?”听出楚沐衻的惊震,夏侯樊依旧一勺一勺的给孟子楚喂着药,头也没抬的道。
楚沐衻没有否认,因为她深有同感,这样的方法却是省事很多。
“楚姐姐,你与这位大人处事的方式可真是相似呢!”然而,一直沉默旁观的小菊却在此时忽然不合时宜的冒失插话道,“你们可真像小姐和孟公子,他们也是……”
“小菊,你胡说什么?”不待小菊把话说完,楚沐衻便急切打断了她,眸光却再也不敢多看也因此愣神的夏侯樊一眼。是啊,他们是很有默契,曾经她以为他会是自己最好的知己,可是……
“我想这里并不适合谈事情,待会儿我们还是出去走走吧?”顿下手中的动作,夏侯樊淡然的说罢,这才动手继xù
喂起孟子楚药来。直到将最后一口药喂进孟子楚嘴里,他这才站起身来,将空碗搁在桌上对楚沐衻道,“咱们走吧。”说罢,率先开门走了出去。
楚沐衻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这么鬼使神差的就跟了出去。她应该排斥的不是吗?可是为何再见到他,心中沉积的恨似乎却没有想象的深呢?
“你们先回驿馆吧,我和楚姑娘有要事相谈。”一出卧室房门,夏侯樊便对外面等候的随从命令道,说罢,也不等他们做出回应,便径自走出了孟家。
淡淡扫了眼一脸愣忡莫名的那些个随从,楚沐衻也随后跟了出去。然而,她却并未跟上夏侯樊的脚步,而是刻意落下他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忽然,走在前方的夏侯樊冷不防的停下了脚步,害得本就心不在焉的楚沐衻一个不注意便直接撞上了他的后背。一个激灵,楚沐衻连忙退后两步,却低着头一个字也没有说。
“呵呵……”楚沐衻的此举深深刺痛了夏侯樊的心,他没有转身,然而那笑里的自嘲意味却依旧让人听的清晰,“对你来说我就这么可怕?让人这么敬而远之?”
“想听故事吗?”闭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楚沐衻故yì
忽略掉夏侯樊的受伤,问着径自走到了他前面,就那么朝前走着,却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你是想告sù
我孟子楚的故事?”不用明说,夏侯樊也知dào
她的意思。
“是啊,孟子楚他今天之所以落得如此下场,终究就是为了一个情字,他曾经也是豪门子弟,可却因遭奸人迫害而家道中落,他和吴珊珊真的很相爱,可是他们却爱的太辛苦,吴四为了拆散他们,甚至不惜扼杀了自己还未来得及出世的外孙,为了迎娶珊珊,他答yīng
了吴四的要求考取功名,可却不想吴四出尔反尔,一再阻拦,还毒手打伤了他和小菊,害得他们至今也没能下床。”粗略的向夏侯樊叙述了一下孟子楚和吴珊珊的艰难爱情之路,楚沐衻已然抑制不住喉头哽塞,虽然那些都只是别人的故事,然而这些却仍旧像一部悲情电视剧一幕幕的在脑海里上演,让人感同深受。
“照你这么说来,那状书上所述的就不是属实了。”听完楚沐衻的这番叙述,再联系上自己的所见实况,夏侯樊几乎没有任何怀疑便为这整件事情下了结论,这一切的种种迹象都表明,张大人所转呈皇上的状书也是一个阴谋,目的就是要借皇上之手置孟子楚于死地,“呵呵……好一招狠毒的借刀杀人!”
“你会帮他们的对不对?”楚沐衻说着随即转回身,满怀企盼的望着夏侯樊。
“先不说他们了,能和我说说你吗?”然而愣愣的望了楚沐衻片刻,夏侯樊却忽然话锋一转道。
“我?还是不要了吧,钦差大人的任务里可不包括这个。”听罢,楚沐衻随即冷下脸来,断然拒绝着别开了脸。
“沐衻……”
“我知dào
的就这么多,要怎么处理就是钦差大人你自己的事了,我还有事,告辞。”夏侯樊被她的冷漠再次刺痛了心,想要说什么,却被楚沐衻冷然打断,说罢,随即朝来路走了回去。
望着楚沐衻毅然而去的冷漠身影,夏侯樊就像是正被利刃般一刀刀的剜剐着心脏,鲜血淋漓,痛得几乎窒息,然而,他却没有追上去的勇气,“沐衻……沐衻……”
良久,,直到看着楚沐衻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夏侯樊这才转身漫无目的的朝前走去。枯竭已久的心在不经意间复苏,然而,却再度沦陷进深深的沼泽里。
“这位公子,请留步。”就在这时,一个手举布档招牌的算命先生突然挡住了夏侯樊的去路,“公子近来命犯桃花,固然春风得yì
,然而也命犯煞星,极有可能招惹血光之灾啊!”不等夏侯樊开口,那人便犹自卖弄玄虚的说了开来。
“妖言惑众!”然而,对于算命先生的一席话,夏侯樊却不屑一听的嗤之以鼻,断然喝之,便撞开他径自扬长而去。
捂住被撞痛的肩膀,那算命先生不禁皱眉摇了摇头。看着夏侯樊已然远去的背影,不禁一脸的惋惜,那神情,并不像夏侯樊所说的,是在妖言惑众。
因为夏侯樊的突然出现,回到孟家的楚沐衻一整日都心情烦闷不已,不过一番认真考量后的她最终还是觉得,为了吴珊珊和孟子楚,亲自去一趟驿馆。现在他是钦差,只有他能拯救这一对苦命的鸳鸯,有些私人过节就暂且放下吧。
令楚沐衻意wài
的是,她人刚赶到门口,就正好碰上与吴四一同走出驿馆大门的夏侯樊。冷冷的瞥了眼同样谨慎瞪着自己的吴四,她这才朝两人走上前去。
“钦差大人,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一走近两人跟前,楚沐衻随即抢先开口道。
“当然可以。”说着,夏侯樊随即冲吴四歉意的一笑,便带着楚沐衻转身走回了驿馆房间。
虽然早就做了一番自我心理疏导,可当真zhèng
的面对面时,楚沐衻的心情还是无法平静,只要一面对夏侯樊,一年前的不堪回忆便会清晰的浮上脑海,她永远无法忘记,那天早上的痛苦和羞辱。
“怎么?你向我借这一步莫非就只是为了与我大眼瞪小眼?”径自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递到楚沐衻手上,夏侯樊不禁调侃道,“坐吧。”说罢,便在桌前坐了下来。
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楚沐衻走过去却没有依言坐下,而是站在了他身侧。
“我此番来找钦差大人您,只是为了一事相求,求你……”
“我知dào
,不就是为了孟子楚和吴珊珊的事吗?”不等楚沐衻说完,夏侯樊便冷然打断了他,因为她刻意的生疏,眼底满是受伤,“既然你都叫我钦差大人了,那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公事公办呢?我凭什么要答yīng
你的请求?你又能拿出什么诚意来相求?”
“你……”夏侯樊的话顿时令楚沐衻哑然,“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我以前是怎样的?是让你深恶痛恨的,还是令你不屑一顾的?”听罢,夏侯樊不觉冷漠的挑唇问道,那嘴角的浅浅笑意尽是冷嘲讥讽。
“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帮他们?”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知dào
他的话中之意是对自己的态度不满,深深的呼吸一口气,楚沐衻随即咬了咬嘴唇道。她也想尽量的与他套近乎,可是她做不到。
“择日我便会带孟子楚回京复命,如实上报实情,请求皇上宽大处理,至于其他的,就不在我的职务之内了。”清楚他们是再也回不去过去,夏侯樊也不再勉强,随即言归正传道,“不是我不愿帮他们,而是有些事情,我确实无能为力。”
“是不能还是不想?你可以说服皇上,让他赐婚不是吗?这样吴四就不得不从了。”听到夏侯樊的拒绝,楚沐衻连对他最后的一丝好感也消失殆尽了,然而,她却不肯轻易言弃,仍想尽最大的努力说服他。
“在我前脚走出驿馆,负责选秀的莫公公便到了,吴四这趟就是为了其女吴珊珊报名来的,事已定局,我已无力回天。”夏侯樊也想出手相帮,可是目前的情势他也无能为力,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什么?!选秀?”听到这两个字,楚沐衻的心顿时凉了大截,可也实在不忍心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两人落下如此不堪的结局,“你不是钦差吗?你可以去让莫公公去掉吴珊珊的名额啊?”
“你这是为了救他们,而把我送上断头台么?给皇上抢女人,那可是株连的死罪。”听罢,夏侯樊不禁很没好气的不答反问,没能帮zhù
他们他也一样很难过,可是他是真的无能为力,拿别人的幸福去赌上家人的性命,他没那么伟大。
言尽于此,纵使楚沐衻再如何的心有不甘,也不好再强人所难。黯然的转身朝门外走去,她的心情如铅般沉重,压迫得她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