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跪着听训,一张鹅蛋小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待白亦帆说完,她才俯首清声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

白露起身依次顺序给众人行揖礼,白亦帆向大家说了答谢之语,一切结束之后,白露便要准备回去歇息了。

一进奇香阁便瞧见了王烁南正坐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本书,见白露回来了才放下,微微一笑道:“过来。”

他的神态和语气让白露有种他为主,她为客的错觉。

“你即然来了,为何不去看我的笄礼,反而就坐在这看书?”

王烁南的笑容很温暖,就这么笑着看白露走向他,“原本是要去的,只是来时有些迟了便来这儿等你。”

王烁南将卓子上一个三指宽的长形雕花木盒推到白露面前,道:“这是给你的及笄礼物。”

白露嘴角微微扬起,伸手接过木盒打开。

里边是一根很漂亮的发簪,金黄色的簪身刻有精美绝伦的浮雕花纹,延至尾处悄然盛开一朵红莲,红似鸽血般的花瓣莹润透亮,熠熠生辉。

王烁南见她一直在发愣,于是就从她的手中拿过发簪,小心翼翼地给她插上。

他端详了一会儿,频频点头称赞道:“漂亮的首饰果然只有美人才配得上,我的眼光真不错,来,笑一个看看。”

白露很不习惯他一直盯着她看,连忙将头上的发簪给取了下来,装进盒子推给他。

“如此瑰丽的红宝石乃是宝石之王,宝中之宝,价值连城,拿着太烫手了,我可不敢要。”

“此物可是出自王家?”

“是。”

“将来你我成婚了你可是我的妻子?”

“是。”

王烁南笑着再次将簪子往白露头上一插,道:“所以啊,连你都是我的人了,那你全身上下自然都是属于我的,由此可见,我可是半点亏也没有!”

白露摸着头上的发簪瞬间语塞,他这番话听着好像是歪理却又好像也没错……

王烁南又道:“你父亲给你取了什么字?”

“凝霜。”

“白露凝霜。听着像是顺口起的!”

“习惯了,我父亲从未将我放在心上,我对他已经没有任何期望了。”

“那我呢?”

“你……”

王烁南见白露半响都回答不上来,又继续问:“你知道我年寿将尽,为何还会答应嫁给我?是对我真的有情还是为了保全白家?”

白露张了张嘴,依旧不知该如何说。

她没想到王烁南竟然都知道。

他若问她,是否对他有情?

她会告诉他,当昨日得知他便是那一个奴隶时她真的感动了,她对他也许是有感情的。

但是他如此问,她又该如何回答?

难道要她回答他都有,但是更多的是为了白家?

其实更多的原因确实是因为白家。

白露一生下来就失去了母亲,又是一个不受父亲待见的庶女,在白府生活的这十数载,总归也是过得衣食无忧。

虽然白亦帆待她不好,可是除了白亦帆和白淑晴,白府上下和白家分支的族人并没有害过她,也没有苛待过她。

她做不到只为了自己而不顾及他们,更何况这里边还有最疼爱她的大姐姐白淑韵。

王烁南自嘲一笑,道:“你不回答我也明白,你放心我不会害你,天子如今的病情很不乐观,国事又繁多,听说已经有意要退位,让太子殿下登基,我们得赶在国丧之前尽快完婚,如此我才能名正言顺地送你离开。”

这倒是让白露意想不到,他要娶她的真正目的竟是为了帮助她离开?

她不由地疑惑道:“去哪里?”

王烁南的双眼忽然亮了起来,道:“焦侥国有一座城叫月河城,那里常年杂居着各国来往的人,你到了那里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我在那边都已经安置好了,你什么都不必准备。”

白露能感受得到他的真心,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她甚至忽然觉得,要是他身子康健,嫁给他做他的妻子应该会幸福一辈子的。

临别时白露想亲口向他表明自己的心意,可是话到嘴边又怯懦了。

两日后王家前来送纳采礼,白府上下忙成了一片,白露不宜抛头露面,只在奇香阁翻看那日他落下的那本书。

芊红刚从前院回来就蹙眉不展,给白露添了杯新茶便在一边安安静静地站着。

白露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于是放下手里的书道:“芊红姑姑,怎么了?是前院出了什么事吗?”

芊红道:“倒是没出什么事,王家送来的礼品堆满了院子,人也来得挺多的,却唯独最重要的人没来。

王家说是姑爷昨晚突然病情复发只能在家静养,太子妃觉得过意不去,想代替姑爷前来,不料正在为太子殿下登基的事情忙得抽不开身,最后竟也没来成。”

芊红愈说愈气愤,她气愤王家连纳采的日子都不重视,等小姐嫁进王家之后,恐怕也不会有多重视小姐。

白露只是笑了笑,她其实并不在意这些虚礼,只是他前两日还好好的,怎会突然就这么严重了?

“太子妃虽说是他的同胞姐姐,但依礼制她本就并不合适过来的,只不过是想以她的身份地位来给白家撑撑脸面罢了。王二公子既然身体有恙不能来我也觉得没什么,总不能让他硬撑着病弱的身子让人抬过来吧?那王家的人可有说他现在如何了?”

芊红一听,虽然她也觉得自家小姐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但是她依旧没有消气。

“说是已经稳住了,但需要静养不宜出门。”芊红回道。

“云和山有一位医仙医术了得,你再去问问王家的人,问他们可曾请过这位医仙?”

“大夫人倒是问过了,王家却说他们派下人去的,还有王家家主亲自去的,算来总共去了近二十回都没能上得了山……”

白露皱着一对柳眉沉思着,都去了这么多回怎会都上不了山?

翌日

白露与芊红互相换了衣裳,芊紫站在一旁低声劝道:“小姐,你就让我陪你一起去吧,路上也有个照应。”

芊红点点头也跟着附和道:“小姐,我觉得芊紫说的没错,我在府里假扮小姐,小姐就让芊紫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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