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看着他瘦得凹陷的脸庞忽然莫名觉得有些心疼,他若还是先前的那副健壮的身体那该多好。

他还这么年轻,那天在王府的中秋宴上,他在假山那里似乎与她说了许多他对未来的憧憬和理想。

因为她的原因,他身披铠甲奋勇杀敌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不过白露知道,他应该还有好多未完成的理想。

白露忍不住伸出了手,在准备碰到他的脸颊时又及时收回了手。

王烁南却忽然睁开了双眼,嘴角挂着戏谑的笑容,双眼似墨一般黑,星辰一般亮,还有一种让人容易深陷其中的深邃。

白露就这么看着,看着……

她竟然看得入迷,脑子瞬间呆滞,都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

王烁南见她这样,他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将白露挂在肩头的一缕长发抓在手心里,边把玩着青丝边道:“我是不是真的很好看?你瞧你,又看傻了!”

白露有些羞愧,她看着他手中的那一缕青丝,正犹豫着要不要抽回。

但是转念一想,她都答应了要嫁给他了,若是还扭捏一缕头发岂不显得矫情?

她这么想着也就没有阻止他的意思,他只是显得孱弱了些,横竖他的相貌并不猥琐,瞧着还挺好看的,便也没必要过分避嫌。

白露被他盯着有些尴尬,别过脸道:“王二公子若是累了不如先回去歇着罢!”

王烁南不接话,自顾道:“方才来时,听你二哥哥说白大人明日准备要给你办及笄之礼,露露可否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露露?

他竟然如此亲昵的叫她露露?

她自小到大,还从未有人这么叫过她。

白露隔着衣料偷偷地搓了搓起满鸡皮疙瘩的手臂,道:“没有什么想要的,王二公子随意。”

王烁南将手中的墨发放回白露的肩后,正色道:“你及笄礼过后就要开始过三书六礼了,我想问问你,你是否真心愿意嫁给我?”

白露莞尔一笑,道:“今时今日,我已名声狼藉,也就只有你才肯娶我了,我怕你嫌弃还来不及又怎会不愿意?”

白露的话是不假,却是答非所问。

王烁南满怀期待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几分,垂眸间看见了她因搓手臂时无意露出的一小段的疤痕。

他不觉间抚上伤疤处道:“当时一定很疼吧?他最近还打你吗?”

白露将手移开,拉好衣袖道:“没有,待过几日纳采了之后,我便是王家的人了,我仗着你的势,他这辈子怕是再也不敢打我了。”

“我以前是不是很没用?我明明知道你在受苦,虽然也努力过却还是没能帮得上你什么,仔细一想,你这些年所受的苦似乎都是因我而引起的,若我当年便有足够的能力……”

王烁南说着说着忽然自嘲一笑,又道:“我现在也还是一样没什么能力,我之所以能够日日来你奇香阁也是仗着王家的势。”

白露却不以为然,对于她的遭遇除了白亦帆自己,没有人能真正帮得了她。

更何况王烁南并非是白家之人,一个外人又如何插手白家的家事?

白露道:“王大将军这是怎么了?你如今的功名可是你自己在沙场上用命拼来的,连你自己都忘记了吗?你在我们的心中可是一个威武霸气的大英雄呢!”

王烁南突然靠近白露,眼底的笑意开始泛滥,道:“我在你心中当真如此吗?”

两人的脸庞近在咫尺,彼此的气息喷在对方的脸上。

白露觉得有些痒痒的,脸颊渐渐发烫,四肢也突然不听使唤,就这么僵着身子看着他。

直到她闻到了一股熟悉的熏香味这才回过神来。

白露拉过他的左手,将宽大的衣袖卷起,仔细看了看并没有,再翻看看他的右手,仔细一看还是没有。

她此刻只想求证一件事,一咬牙就伸手扒开了他的衣襟左看右看……

王烁南顿时大惊,抓住了白露的那双小手,紧紧拉着衣襟道:“露露,虽然我很喜欢你的主动,但是我如今身体已然不如往昔,受不住你如此粗暴的虎狼之举,况且你我还尚未拜堂……”

白露并没有理会他说了些什么,她抽回双手继续查看,终于在他左边的胸前看到了一个巴掌大的疤痕。

白露跟王烁南拉扯着衣襟,伸出一只手摸着那个凹陷的伤疤。

她的手指微微颤抖,究竟是割去了多厚的皮肉才会留下这样的伤疤?

伯服国奴隶的身上都有烙印,不同的奴隶各有不同的印记,最下等的奴隶的烙印是烙在脸上,其余的奴隶的都是烙在前胸或是手臂上。

她早该想到是他的,他就是那个奴隶!

他堂堂王家二公子,文武双全,姐姐又是太子妃,这是何等的尊贵,竟会为了她而做到如此地步。

王烁南知道再也瞒不住了,他覆上了她的手道:“不过是做了几日假身份的奴隶吗?比起你这些年所遭受的,我这算不得什么,毕竟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虽然确实与你有些干系,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在我父亲身上!我并不怪你,所以你也不需要如此!”白露打断了他的话道。

“但是我怪我自己,我每次一想到你受了那么多苦我就特别难受,我想竭尽所能地去保护你。

我做你奴隶的那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光,那是我第一次真正能帮到你,让你免去了责罚……”

白露有所动容,道:“所以,那天你是如何请到太子来帮我说情的?还有你的声音完全不一样啊!”

“那阵子太子时常要我帮忙给我姐姐送信,我就斗胆请求他来帮忙,我也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就答应了,声至于音嘛,我可以换好几种声音的,你要不要听一听啊?”

“呃……不必了。”

原来在选太子妃之前,太子早就认定了王烁南的姐姐了,这选太子妃之举不过是过个场面而已。

翌日

经过了半日的繁杂笄礼仪式,白露略有些疲惫,她的父亲今日扮作慈父的模样洋洋洒洒说了一堆的教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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