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淑韵又将玉镯塞给李管事,抱着白露道:“李麽麽执意如此那么剩下的那几鞭便由我代领了罢!况且今日父亲命人传话让我回来是要给五妹妹议亲的,对方还是个尊贵的人物,这亲若是议成了,届时婚期一到,五妹妹的却伤还没养好,惹恼了贵人怕是我们整个白家都没出路了!”

白露神色一惊,从前从未听说过议亲这事。

况且若真如大姐姐所言,对方是个顶尊贵的人,大夫人膝下尚且还有白淑晴一个嫡女尚未婚配,岂会让此等好事落到她一个庶女的身上?

白露道:“大姐姐,你说的可是真的?父亲当真是要给我议亲?”

“确有此事!”

李管事闻言果然不敢再继续行刑,只是十分为难的看着二人。

白淑韵见李管事已经有的怯意,就扶着白露起身往外走,道:“方才父亲给母亲买了上好的燕窝,李麽麽还是去厨房吩咐她们炖燕窝去吧!父亲若是问起,李麽麽尽管推到我头上,我自会与父亲说清楚!”

回到了奇香阁,白露躺在软榻上,白淑韵边吹着凉气边给白露上药,忽然间有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白露的背上。

白露歪着头一看,刚好瞧见白淑韵抹去了眼角的眼泪。

她一脸轻松笑道:“没事的大姐姐,我皮糙肉厚的都习惯了,你怎么还没习惯呢?我受罚一回你就哭一回,哪里像个已做他人妇的模样?”

白淑韵心疼地看着白露满是伤痕的后背,佯怒道:“好你个五妹妹,竟敢来消遣我了,什么皮糙肉厚?分明是细皮嫩肉,吹弹可破,这才几鞭子下去,美背都变成烂肉了,这新伤加旧伤的,都没一块好的皮肉了,就你还笑得出来!”

芊红也红着眼睛道:“都怪我,领月银本就是我们这些下人的事,就不该让五小姐去的,芊紫也是,怎的之后就眼睁睁地这么看着小姐受罚……”

白露看了一眼同样自责的芊紫,道:“芊红姑姑,你这可错怪芊紫姑姑了,你是忧心则乱,想想往日里我受罚的时候,你们挺身而出维护我的结果是如何?不但连你们也跟着受罚,我还被多加了鞭数,何苦呢?芊紫不帮才是帮了我大忙,这世间能帮我的也就只有我这位菩萨般的大姐姐了……”

白淑韵抬手就拍了白露的屁股,笑道:“好啊!又在消遣我!”

这时白淑韵身边的贴身丫头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燕窝进来。

白淑韵接过燕窝,吹凉了一些才舀起来要喂白露。

白露在芊红的服侍下穿好衣裳,不想让白淑韵喂就一把接过青花瓷碗打趣道:“哎呀!这燕窝不是做给大夫人的吗?怎的我也吃得?”

白淑韵斜眼一瞥,道:“又不是第一回吃!再说了,母亲何曾为了这点燕窝与你计较了?”

白露浅笑着点头称是,吃了一口才道:“我知道,我不过是说笑的,不过父亲对大夫人真的是好呀,这三天两头的不是补品就是各种各样的珠宝,总是变着法地给大夫人送东西!”

白淑韵忽然收去了脸上的笑容,道:“五妹妹,父亲今日叫我回来是想让我跟你谈谈议亲的事的。”

白露笑意盈盈地看了白淑韵一眼,将剩下的燕窝往嘴里扒拉了几大口就给吃得一滴不剩。

她将瓷碗递给身边的芊红,抹了抹嘴,笑道:“我知道,方才大姐姐已经说过了!”

白淑韵却突然命芊紫两人下去守着,板着一张美艳的小脸,道:“我与你说正经的呢,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别总是一副笑嘻嘻的!”

白露很听话地收起了笑脸,道:“大姐姐,我相信你,你是不会害了我的!”

白淑韵蹙着眉,看向白露的眼神里有着淡淡的哀愁,道:“五妹妹,你可记得之前贪墨巨额军饷的大案?”

“记得,我们白家似乎也被卷入了其中,后来不是都已经查清楚了吗?我们白家并无牵连。”

“我之前在家备嫁时母亲曾让我自己去库房挑选嫁妆,我在库房里捡到了这个……”

白露接过白淑韵手中马蹄形状的金锭,上下翻看后发现底部赫然印着一个‘古’字。

白露盯着手中的金锭,她的心忽然跳得异常快。

伯服皇朝的天下兵马大将军数百年来皆是由古家担任,深受历代天子的信任。

每年发放给古家军的军饷都会在金锭底部印上古家的姓氏以作区分。

这种带有‘古’字印记的金锭竟然出现在白家的库房中。

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白家仅仅是在帮某位贵人私藏贪墨的军饷。

二是白家参与了其中并且已经真真实实地在里头分了一杯羹。

这两种可能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天大的罪名。

这次贪墨的军饷高达数百万两黄金,天子震怒,立即下了死命令彻查到底。

只是天子刚刚下完命令就直直地从龙椅上倒下,至今一病不起,整日昏昏欲睡,国政大策皆由监国的景文太子定夺。

太子行事雷厉风行,聪慧果断,仅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破了案,牵涉的大大小小官员有近两百名。

皇家铁律很残酷,轻的只斩杀家主,其余男丁充为奴隶做苦役,女眷则沦为贱籍做官奴或是官妓;重则诛杀九族。

那些定了死罪的官员及株连的家属共有两千多人都在几日前于西城郊外的法场上行刑了。

听说那天血流成河,法场附近有几处低洼,都蓄满了血水。

白露依稀记得她离府之前的某天深夜,她听到了有车马从奇香阁院外来往的声音。

次日清晨便发现了一道道深陷松土的车轮印,假如这些车辆正是运送那批黄金的,那么如此多的车轮印……

白露拿着金锭的手不自觉地在发抖,她不知道她的父亲白亦帆究竟踏入了这夺命的泥潭里头有多深。

而如此聪慧的太子殿下当初明明已经查到了白家,又为何会如此轻易的就此放过了?

白露心下暗暗地道:“父亲,你究竟与太子达成了什么样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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