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红在奇香阁将烧好的饭菜端上桌,频频望向门口,对院子里正在晾衣裳的芊紫道:“芊紫,你可看见五小姐了?”

芊紫边抖着手中的衣裳边道:“今日初一,大夫人身边的春燕姑姑过来叫我们奇香阁去领月银,五小姐见我们都在忙便说她亲自去了,五小姐都去了有些时候了,早该回来了,怎的……”

芊紫顿了一下,察觉有些不对,立即将手里的衣裳丢回了木盆里,紧接着道:“我去看看!”

芊红看着芊紫急匆匆地出了院子,也跟着走到门口着急地等着。

……

“四姐姐,我往日的月银都是十两,为何今日却只给一两?是大夫人的意思吗?”

白露看着手中的一两银子,并非是她计较这月银,而是她素来就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

白淑晴将手中的热茶泼向白露,用更高的声音道:“你一个庶出的丫头竟敢这么跟我如此说话,我告诉你,母亲既然让我来管家,那么往后白家的各房开销用度自然由我来定,你若是嫌少了可以不要!”

白露的手臂被热茶烫得火辣辣的,她强忍着疼痛道:“四姐姐你光是衣裳首饰的花销每月少说都要五十两,月银亦有五十两,何必克扣我这点月银?这若是传了出去怕是不太好听罢!”

她自打将白淑晴推进水缸之后就一直尽量不与白淑晴起争执。

但是她发现就是因为她这些年的不计较反而让白淑晴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

不但放火烧自己的屋子来陷害她,还敢派人去静尘庵杀她。

白露觉得,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白淑晴还是不依不饶的,那她就没必要隐忍了。

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甩来的手腕,紧接着抬起了另一只手扇向白淑晴的脸蛋。

“啪!”这一巴掌响得清脆。

白露看着愣在原地的人冷声道:“四姐姐,自十岁那年,我将你推进水缸那次到现在,你我一直相安无事,一直保持这样不好吗?你非要如此咄咄逼人。”

“放肆!”

一身怒喝声从身后响起,白露转头一看,只见白亦帆脸色铁青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白家已经出嫁的嫡长女白淑韵,也不知他们是何时到的。

“呜~父亲!姐姐!她一个庶出的贱丫头竟敢打我!”

白淑晴见到来人,立即小跑过去撒娇告状。

白淑韵将白淑晴拉到自己的身边低声喝道:“你快住口!五妹妹与我们一样都是父亲的骨肉,你我的亲妹妹,都是一家子的人,何来贵贱之分?亏你一直将嫡女挂在嘴边,这样的字眼岂是一个嫡女说得出口的?”

白淑晴愤愤地甩开白淑韵的手,道:“姐姐,你我还有二哥哥和三哥哥都是母亲生的,唯独她是姨娘生的,怎的就一样了?你自小就帮着她来针对我,这是个什么道理?如今你都嫁出去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

白淑韵脸色微微发白。

白亦帆冷声打断了白淑晴的话,道:“晴儿!韵儿身为长姐自然有教导弟妹之责,你也该懂点事了!”

他转头看向白露严肃道:“晴儿是你嫡亲姐姐虽有不妥之处,你也不该动手打人,自古嫡庶尊卑有分,家规严明方能长久,你可懂得?”

“……”

白亦帆又接着道:“你月银的事我知道了,从这个月起依着规矩给你,你该有多少便有多少。只是自古长幼有序,以长以嫡为尊,今日你以下犯上,我罚你十鞭,你可服气?”

白露咬紧牙关,她自然不服!若不是她先动手,自己又怎会反手打她?

只是她若是开口了只怕受的不只是十鞭这么简单了。

白淑韵眉头一皱,上前一步开口求了情,白亦帆亦不曾动摇半分。

他盯着白露道:“若无其它的事便去祠堂领罚罢!”

白露面无表情地快步出了门,看到了早就在门边上等候的芊紫,她的眼眸中隐隐有着泪光在闪烁。

白露许是已经习惯到麻木了,面无表情地一路来到了祠堂前。

她死死盯着上边的几十个牌位,上边都是白家历代先人的灵位,并没有她已逝去的生母的灵位。

白露六岁的时候并不懂宗室祠堂的规矩,还曾为此跑去质问父亲和大夫人,父亲却冷冷地告诉她:“你的生母是姨娘是妾室,妾乃贱流,岂能入宗庙?”

白露当时不懂,依然大闹了一番,也因此第一次受了鞭刑,她那一年仅有六岁。

代行家法的是大夫人的心腹李管事,李管事为了表示对主子的忠心,鞭打白露的时候自然是尽心尽力的,丝毫没有顾忌她只是一个小孩子而手下留情。

六岁的幼女皮肉娇嫩,一鞭子下去立马血肉模糊,才挨了五六鞭白露就疼得晕倒在地。

后来是大姐姐白淑韵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父亲才肯作罢。

大姐姐不但人美,还为人和善心地极好,每每白淑晴刁难白露,她都会挺身而出,护着白露。

白露自小有白淑韵和芊紫,芊红两位姑姑的庇护,生活倒也不算太难。

大姐姐是唯一一个让白露真正感受到亲情的温暖。

大姐姐出嫁之后,白露对白家就再无半分留恋。

芊紫原本是随着白露来到了祠堂,李管事看见了就命人将芊紫架了出去:“这是白家祠堂,你一个下等婢女也配靠近?”

李管事高高扬起鞭子就开始行刑,白露看不见后背的伤势如何,可那火辣辣的疼和飞溅到衣袖边上的血迹都在告诉她,她身后的背已经皮开肉绽了。

白家家法的鞭子之内藏有短刺,虽然十鞭下来不至于要了她的小命,但是终究还是要忍受刺鞭划烂皮肉之苦。

在第六鞭下来时白淑韵到了,跑过来拉着李管事的手,将戴在自己手中价格不菲的玉镯子向李管事一滑,顺势将镯子滑到了李管事的手腕上,道:“李麽麽,好麽麽,够了,五妹妹都伤成这样了,别再打了。”

“大姐姐……”

李管事却将玉镯取下还给白淑韵,道:“大小姐,这是家主的意思,老奴如何敢违抗?大小姐就别为难老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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