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高挂,一场倾盆大雨诡异地从万里无云的夜空中倾落而下。
说是大雨,倒更像是凭空出现的瀑布,弹指间的功夫便将大火给浇灭了。
而且像是算准了似的,只落在了禅房这边,火一灭水立马就停了,而且旁的地方并未沾上一滴水。
众人你望我,我望你,面面相觑。
顺着铃铛发出的声音抬头望去,只见一名赤足的女子立于高楼之巅,衣裙与半束着的一头长青丝被风吹得纷纷起舞。
若溪从藏经阁的屋顶上凌空踏步,缓缓而下,左脚每踏出一步,脚踝上的铃铛便发出一阵悦耳的声音,右手的手心上还托着一团金黄色的火焰。
若溪走到了院墙上便停住了,无视众人的仰视,只顾着凝神观察院中的各个角落,最后目光停留善觉脚下的地面上。
她将手中的赤天火收了,对院中的人道:“此院有诡阵,你们先出去!”
善觉帮忙将受伤的师兄弟带了出去,没多久又返回到了院子里。
他望着站在院墙上的若溪道:“我帮你!”
“不用!你快走!我一个人更……”
若溪口中的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善觉正在往下陷,而且下陷的速度越来越快。
若溪低声喊道:“不好!”
她迅速扯下束在脑后的白绫向善觉丢去,白绫瞬间伸长,将善觉的右手缠得稳稳当当的。
正要将善觉往上拉时感觉到了一股掌风从背后袭来,若溪嘴角一弯,偷偷向背后丢了一团赤天火。
不过那一掌还是打了过来,直直打到了她的后腰上,她一时不防便与善觉一同掉了下去。
她和善觉的身子正在往下坠落时,她及时对准备冲进院中的那群人大声喊道:“别过来!”
普生寺的这群僧人不愧是修佛道的,一个个的都修得了菩萨心肠。
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即使若溪是为了他们的安危着想,勒令他们不要进院内,他们依然不顾生死地冲了进来。
可惜的是当他们冲进来的时候,哪里还有若溪和善觉的身影,方才塌陷的地方此时已完好如初,独独那两道身影消失不见了。
若溪腰背上火辣辣的疼,当时她还以为是那么妖魔鬼怪,只要丢一团赤天火便能轻松解决了,这才没有多做方便。
她此时此刻心里头后悔极了,早知道这么疼当时就该侧个身或者挡一挡了。
过于自负终究还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背后袭击的那东西不但不怕赤天火,反而还敢迎着赤天火给她打了回来。
她忽然想起了在凡间客栈时,那个从她的赤天火的火阵之中救走紫蕊元君的人,她想着这大概是同一个人吧。
因为后腰挨的那一掌,致使若溪往下掉得比善觉还要快,这对若溪来说并没什么,要想两人安稳落地不过就是一个法术的事。
只是让若溪万万没想到的是,当她以手捏诀的时候,善觉突然将她拉入怀中,再一用力翻到她的身下。
若溪捏诀的手艺顿,愣愣的看着善觉,他这一举动想必是想拿他自己给她当肉盾了。
此时两人离得很近,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呼和吸声。
若溪看向善觉,这回他并没有逃开,当两人的眼神碰撞时,她忽然又想起了与端木青在一起时的那些画面,不自觉地低声喊了出口:“端木青……”
善觉追问:“你叫我什么?”
他的声音裹挟着他的气息吐向若溪的脸庞,她瞬间从回忆中清醒。
她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垂了眼帘不再看他,却看到了两人已经准备坠落到地面上了。
若溪神色忽变,迅速捏决,试图想让两人停止继续往下掉。
只是这诀捏得有些晚,结果只能缓冲了速度,两人最后还是不疾不缓地撞上了地面。
若溪看着被她压在身下的善觉道:“你还好吧?”
善觉略显尴尬地别过脸,低声道:“还好。”
两人起身后,若溪一直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鼻尖偶尔还能闻到淡淡的檀香味。
他们掉落的是一座座连绵不断的大山,月光洒满了整片山林。
月影斑驳,宁静和谐。
唯有若溪脚踝上的铃铛时不时地发出一阵阵铃音。
善觉看着手上的血,再看看若溪的后背,只是若溪的整个后背都被披散着的长发遮掩了,无法看清楚具体是伤在了哪里。
他并非是试探地问,而是非常肯定地道:“你受伤了!”
若溪的注意力一直在四周的山林,这不提还好,一提又感觉到了那种烫伤的疼痛感从后腰上传来,不由自主地咧嘴吸了口冷气。
善觉见状,走到路边上,刚要伸手就要摘了他面前的草药。
若溪连忙对他喊道:“别摘!除了脚踩的地,这里的东西最好什么都不要碰!”
善觉闻言立马起身,也开始警惕地打量着四周道:“是我疏忽了,这么大的山林不可能会如此安静,连一声虫鸣都没有,这些草药多半是假的,还极有可能是一个陷阱,可是你的伤……”
若溪只道:“没事!”
她伸手在后腰处摸了摸,衣服果然是被烧出了一个洞,衣料之下的地方正在传来火辣辣的疼。
捏了个止血愈合的法术,无意间碰到了伤口处竟然有一个凸起的东西。
她连忙又使了一个法术,试图将那东西逼出来,结果那东西不但没有出来,她反而差点昏睡了过去。
若溪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脚底下如同踩了棉花似的,这种感觉跟她上次在僬侥国,中了锁魂香的症状别无二致。
看来这东西暂时是弄不掉了,她紧了紧衣料道:“已经好了,走吧,看看有没有出口!”
两人走了许久,若溪的神智也越来越迷糊,倒是那股若有若无的檀香竟还有稳定心神的功效。
右手凭空变出银针毫不犹豫地在左手手臂上插了进去。
善觉惊得抓起若溪的左手,将袖子卷起,看到了有十几个密集的针孔才知道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扎自己了。
“你这是在干什么?”
若溪抽回左手,懒得跟他解释,只好望着皎皎白月道:“我没事,你瞧着,现在是什么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