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在空中袅转几圈便随着灵气飘动,越过竹窗飞向窗外,越过竹林,直奔后山的醉竹斋。

竹老怀里抱着土黄色的的葫芦,正躺在摇椅上歇息,圆胖的面颊微微发红,显然是午后微醉的模样。

此时一身素衣的青夙高喊着师父从门外冲了进来,摇椅上的人虽说是醒来了,却只是皱了眉更往里头翻了翻身,就是不想搭理她的意思。

青夙也不着急,笑着走近碳炉,提起温在器皿中的玉壶闻了闻,提高嗓音道。

“嗯……是师祖沉睡前送给瑶瑶酿的出嫁酒。

师父,你又去醉竹斋挖酒了?等会儿若是祖师爷醒了,发现她老人家的酒又被挖了可怎么办呢?

我看着今年山中的幼笋生的极好,您说,祖师爷她老人家……会不会差人挖了那些宝贝来给您下酒呢?”

竹老猛的从摇椅上坐起,将怀里的酒葫芦放一边,伸手迅速将屋中的灵气凝聚在手上忽的又放开。

看着手中的灵气飞出窗外直往后山方向,面色一喜,随后又一惊。

一边忙着起身整理衣发一边吩咐道:“师祖要醒了!青夙,去,赶紧去通知大家都去醉竹斋侯着。”

刚吩咐完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方才怎可这般没规没矩的,平时都怎么教你的?要尊师重道!言行得体!别忘了,我可是你师父!”

青夙只感觉到一阵微风掠过,方才还在自己手中的玉壶此刻已然到师父的手上了。

她撇着嘴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师父的教导,弟子自然应当遵从,只是弟子心中有疑惑,还请师父能为弟子解解惑”

她不等应允又继续道:“祖师爷座下有弟子两名,大弟子是于阳右神将,也就是师父您的师父。

关门弟子则是姜摇,论师门辈分,师父您还得尊称她一声小师叔呢!

方才师父教导弟子要尊师重道,可师父您却屡屡偷喝小师叔的出嫁酒……师父这般作为,着实令弟子疑惑不解,师父……?”

竹老一顿汗颜,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便转移了话题,又催着青夙去叫大家前去醉竹斋。

青夙却是笑着道:“大家这会儿早到醉竹斋了,此刻只等师父您了。”

竹老没想到自己就喝了几口酒,睡了一小会儿而已,竟是没察觉到师祖此时正在凝聚元神铸骨造身,已然是要准备醒来了。

他懊恼地一拍脑门:“那你还费这么多话做什么?赶紧走啊!”

两人边说边朝门外走去,两三步化成了虚影飞往后山。

醉竹斋里涌进的灵气越来越浑厚,连门外的整个院子里都是一副仙泽缭绕的景象。

屋里月牙型的遗玉石榻上的元神若隐若现,还在不断地吸取着这天地的灵气。

此刻正是午时,方才还是烈阳高照,万里碧空,却忽然转变成了一片艳光吉霞,映满整座仙山,白翰与赤鷩鸟直冲半空,在霞光映照下齐飞鸣叫。

涌进屋内的灵气被那元神吸食着,一点一点的化成骨骸。

没多久,遗玉石榻上的元神慢慢的开始化出血肉,不出半刻,身躯已俱全,元神不再透明,一个玉骨冰肌的女子便盈盈躺在遗玉石榻上。

若溪伸了伸懒腰,低低地呢喃一声,慵懒地睁开来双目,首当入眼的是一团雪白滑亮的东西在怀里,毛绒绒的,似乎还有些温热。

若溪伸出一根玉指戳了又戳,依旧没反应。

她心下觉得有些笑又有些忐忑,记着它平日里最喜爱吃的便是胡萝卜,可吃了没多久便会屡屡出虚恭,叫人嘘嘘不已。

如今这胆儿倒是长肥了许多,都敢拿屁股对着她睡觉!

也不知自己醒来之前,它方才有没有放过什么不雅的气味。

想到此处,便暗暗捏了个诀,瞬间就到了门口。

双手停在崭新的门扇前,惊疑着转头看了一眼房间。两边的巨大的圆形窗棂能够一眼看尽山中景色,屋内桌椅摆设与之前的随意简洁大不相同,如今倒是一派的精致风雅。

屋内许的多饰品都是玉石,方才自己躺的遗玉石榻最是难得。不难猜出,这定是姜摇那鬼机灵的手笔。

“也不知,修这屋子究竟砍了多少竹老的竹子竹孙,又凿了多少洞中的玉石,这般大翻动土的,也不怕竹老哭死了?”

回过头一拉开竹门,便跟正要进屋来的于阳撞了个满怀,他下颌的胡渣恰好刺在她的面颊上,有些痒痒的。

她抬头一看,于阳的模样已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肤色没有以前的白,眼圈有些黑,似乎是近日没睡好的缘故。

且他身上穿的是警战司的银色铠甲,她便猜出他已经去九重天任职了,瞧着他这风尘仆仆的形容,连铠甲都没脱,想必是刚刚赶回来的。

“你回来了?”

“你回来了?”

两人先是一愣,随后相视而笑,他们都没想到相隔十万年之后,见到的第一面所说的话竟然是一字不差。

若溪仰头看着眼前的人,点头道:“嗯,长高了不少,如今都比我高这么多了。”

于阳勾唇一笑,一双深邃的眼睛亮光灼灼:“那你觉得好,还是不好?”

“自然是好的。”

她抬起光洁白嫩的玉足踏出房门,听见自双脚移动间传来一阵阵叮铃铃的声音,清脆而优美。

此时的仙泽尚未完全散去,低头一看,只隐约瞧见左脚脚踝上多了个指头般大的东西。

她蹲下仔细一看,原来是个镶了玉髓的小铃铛,串着这个铃铛的是一条银质般的链子,此刻这条链子正绑在她的脚踝上。

若溪无奈地捏诀取下铃铛,却发现铃铛还好好的绑在脚上。

心道奇怪准备再次捏决时,一团白色的肉团子撞进怀里,还顺势在她的怀里拱了拱。

摸了摸怀里雪白光滑的皮毛道:“嗯,我睡的这十万年里,你不止长了年纪还长了许多肉,还不快下来给我解了这脚上的东西?”

怀里的兔子慌忙从若溪怀里跳下来化了人身,低头瞧着自己的两只兔爪子,相互捏了又捏。

她就站在一旁,那双杏眼还时不时的覷着若溪,却是嗫嚅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摇摇,有什么话就说,做什么要这般吞吞吐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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