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溪抿唇垂眸,翻手拨弄身旁的浮云。
她与端木青的爱恨纠葛大抵就这些,旁的细枝末节也记不太清了,很不错!已经忘记了一半,方才忽然又涌出来的回忆也许用不了多久也该忘得七七八八。
情之一字,可甜如蜜,可酸如柠果,又苦如黄连。
若是两人已经错过,却还要有事无事便翻出来咀嚼,也只能咀嚼到苦涩的味道,再也不会有当初的甜蜜,尝过即可,何必自找苦吃?
她甩甩头,将那些沉重的回忆给甩开脑后,她迟早会放下,然后将他彻底忘记。
收好手中的弩箭,三花女一事,让她心中的担忧一直悬在心上。
于阳不知为何,竟然已经昏睡了好几个时辰了都还没醒,瞧着时辰尚早,她决定回即翼山瞧瞧。
伸了个懒腰,缓缓转身便前往即翼山。
早些年她跟曲寻幽切磋时,曾经学过她的影梭瞬移,至今还没有长距离地用过。
她按照记忆捏起手诀,向前踏出一步,果然已经到了即翼山的上空。
她胸口处的传来的痛意令她十分后悔,她的这个旧伤可一直都是靠着深厚的修为支撑着的,多消耗一成法力,那痛意便会增加一成。
曲寻幽的这个法术远距离使用起来实在是太耗费修为了。
难怪她今日宁愿极速腾云也不愿轻易使用。
忽然发现有几道黑色身影鬼鬼祟祟地出没在枫林里,若溪抱着玉臂晃着双腿,坐在云端上冷冷地看着。
也不知这三万年来他的修为提高了多少,她如今仅有的五成修为是否还能像当年一样揍他跟玩似的?
她不确定,但可一试。
若溪的分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枫树的枝干上,拦住了来者的去路,她手中摩挲着火红的枫叶,故作一脸惊讶的模样看向不远处的几个身披黑色斗笠的人。
“哎呀,好巧啊,魔君也是来这枫林谷赏景的吗?”
原本小心翼翼地向木屋靠近的季昆等人,一听到这道清冷的声音,立即收回迈向前方的腿。
为首的将头上的斗笠帽往后掀开,露出了他那一张满脸沟壑的大饼脸,他脸上的表情比她还要惊讶。
季昆有声有色地道:“幻神竟也在这?本座路过此处,偶然发现这一片枫林,看着甚是好看便想着过来欣赏一番,却不知幻神在此,还扰了幻神的清净,本座这就离开,就不打扰幻神的兴致了。”
“这演技着实浮夸!”她低声嫌弃道。
她一直觉得装傻装愣是她的强项,今日看来,论装傻,季昆明显比她还强些,他明明是在此徘徊意图不轨,编谎却编得如此脸不红心不跳的。
“路过?魔君这是要去往何处?我自然是相信魔尊的,只不过旁人就不见得了,你身为魔界之尊,却总是在我的徒儿四周徘徊,一回可以推说是巧遇的缘分,可若是回回都能这般巧遇,那恐怕就不止是缘分这么简单的事情了,晓得的说是魔尊来赏景,不晓得的还以为魔尊是来谋害天界未来的右神将呢。”
季昆身为魔君,见过大风大浪,并没有被若溪的话给唬住,他忽的一笑,却笑不及眼底。
他自然听得出来幻神话中的意思,口中说是相信他,语气神情里可没半分的信任,满满的冷然之气。
“幻神说笑了,本座昨日是诚心登门拜见替犬子求师,却被幻神一口拒绝了,不过是打道回府时路过此地罢了,况且有幻神在此,谋害一说更是谈不上了。”
她清冷的一双杏眸泛起淡淡的怒意。
他竟然还敢口言不惭地说只是路过?
恒河作为仙魔两界的出入口,恒河在北,即翼山在南,连编谎都不愿用心编,看来这一任魔君是完全不将她这个幻神放在眼里了。
坐在云端上的若溪抬起玉臂轻轻拂袖,紧接着便是一道慌乱的惨叫声。
“啊……”
万秦从天上摔向地面,骨头断裂的声音随之传来。
他在地上翻滚滑行了好几丈远,直到撞上了一棵粗壮的枫树,猛烈的撞击使得他又往后滚了两圈才停趴在地上。
他笨拙又艰难地伸开双臂,掌心向下颤抖着做撑地之势,似乎是在努力要爬起来,无奈身上的伤实在是太重,咬牙闷哼地努力了几回依然无法如愿起身。
季昆怒目圆睁地瞪了身后的人,那几名侍卫才如梦初醒般连忙小跑过去将万秦扶了起来。
万秦方才是自请独自人去行动的,难怪他们在枫林里等了许久都迟迟不见他出来,原来是被抓住了。
若溪从云端上站了起来,冷哼一声道:“那他偷偷摸到我徒弟房间里去是要做什么?你倒是说说,不是意图谋害难什么还能是什么?”
季昆抬首望去,只见站在云端上的白衣女子衣袂飘飘,她的神情体态与枫树上的人一般无二。
无论是云端上的女子,或是正在斜坐在树干上的女子,她们皆在冷眼俯视着他。
这个世间修为最高的神,她还真是无论在何时何地,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模样。
就算是他,一个堂堂的魔界至尊都只能这般仰视着她。
这样仰视的感觉让他感到一丝不悦,无奈实力悬殊,只好将这份不悦埋藏心底。
“传闻幻神的分身术极为厉害,分身亦如真身,今日一见果真如此,本座竟然也分辨不出哪个是真身哪个是分身。”
若溪半垂的眼帘轻抬几分,瞧向远处的山头,山头的夕阳将尽,夜幕将临,这是一个透着悲凉的情景。
季昆试图转移话题,可是瞧着这天色渐晚,她已经没半点耐心了。
正所谓早打早歇息,她还要回幽冥界与曲寻幽喝酒谈心呢,哪有闲功夫在这儿与他打马虎眼和稀泥。
“哼,魔君难道不想为你的好儿子解释解释吗?”
季昆朝天大笑了三声,道:“我魔界上下都知道,本座的这个儿子实是一个断袖,他今日摸进于阳上仙的房中自然是示爱的!”
断袖?鬼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