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脚麻利点!”老鸨经过赤膊大汉时,掩着嘴狠狠地说道。
老鸨迎着两人来到前厅,放眼望去,宽敞的大厅里空荡荡的,只按照四方方位摆放着八张檀木桌子,上面点着香炉,余烟袅袅,中间放置着一张屏风,朴实无华。四周墙上尽是诗词书画,仔细看去,竟然还有不少达官显贵的墨宝。
“咦!”高个男子看到大厅景致,不禁惊呼一声。
“我们这安港小院可不是那些个乌烟瘴气的地方能比的。”对于高个男子的惊异,老鸨丝毫不觉得奇怪,反而很是得意,说道:“别说云贵两省的达官贵人、书生学子都喜欢到我们这儿来,就是当朝的一品大员,也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呢。瞧瞧西边那首《忆木兰》,可就是明珠大人亲手题写的呢。”
高个男子闻言,点了点头,顺势扭头去看。
这时,老鸨又说道:“这墙上那副是临摹的,真迹当然不会放在这里啦。”
“有理,前面带路!”高个男子笑了笑,说道。
“好嘞!”老鸨当先领着两人沿着木梯走到二楼的一间包厢坐下,里面没人,瞧房间布置,不像是卧房,倒像是一间书房,卧榻窄小,床边放着书桌,墙边还摆着一个书柜,里面放满了书籍。
“公子,您先坐着,我呀,去把姑娘们叫过来,这会儿她们都在梳洗,若是来的慢了,您可要多担待。”老鸨笑着说道。
“早去早回,我们公子时间可不多。”高个男子右手一扬,一小锭碎银从他的袖口飞出。
老鸨连忙去接,满脸堆笑地说道:“我这就去,我这就去!”她倒退着出去,轻轻把门掩上,随后飞快地跑着离开了。
“浪大哥,我我太紧张了我担心会把事情搞砸,这可怎么办呀!”老鸨的身影刚一消失,矮个男子便一改先前沉默的样子,开口说道。
高个男子闭口不答,他起身来到门边,打开门,四处望了望,这才关上门,重新坐下,轻声说道:“林弟,不用紧张,你的表现可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没瞧见吗,这老鸨是真的被你唬住了,她阅人无数,看她样子,是真的把你当成了富家公子。不用担心,你只需要按照我说的做,准没事儿!”
原来,这矮个男子竟是林靖!高个男子竟是阿浪!
先前,两人在玉米地里商议,阿浪对付钱阿四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八个字:只能智取,不可硬攻。
根据阿浪对钱阿四的了解,他掉包林靖的金子之后,一定会忍不住将金子花掉,而且一定会到附近最好的饭馆大吃大喝一顿,再到青楼过上几宿,在酒池肉林、温柔乡里把金子花的差不多,才会罢休,然后寻找下一个动手对象。
而距离五通镇最近的地方便是栖霞镇,恰巧在这里有着闻名遐迩的安港小院。阿浪断定钱阿四会前往安港小院,于是和林靖商议,快马加鞭,连夜赶路,在钱阿四前面赶到安港小院。
根据阿浪的推测,如果真刀真枪地跟钱阿四硬碰硬,别说身边只有一个小孩儿林靖,就算再来一个阿浪,也不是钱阿四的对手,否则这足足一千两的赏金也轮不到阿浪去想了。因此,只有趁钱阿四放松警惕的时候下手,才最有把握。
而若要让钱阿四放松警惕,最佳时机莫过于他醉生梦死、销魂一刻的时候。
倘若能够事先藏在他睡觉的屋子里,那么就有极大的可能性得手。可话又说回来,钱阿四能够在平安堂的重金悬赏下依旧横行无忌,这就说明他本身就具有极高的警觉。
这个计划,风险极大,却又是阿浪的唯一机会。
他实在不想放弃。
待到达栖霞镇后,阿浪在一家客栈把骏马XX寄养下,林靖则把小白放在房内,在它身旁放置足够的青草,并用绳子拴住它的脚,以防走失。
随后,阿浪带着林靖来到了一家裁缝店。他原本打算给林靖买一副小贩的行头,让他假扮售卖瓜子、板栗等零嘴吃食的卖货郎,而他自己则事先埋伏在钱阿四休息的地方,等林靖敲门,假装询问是否需要吃食,分散钱阿四注意时,他从床下一跃而起,便可解决了他。
谁曾想,林靖却坚决不同意,说道:“浪大哥,不行!你的身材这么高大,不论你藏在哪里,都肯定会被钱阿四发现的!如果一定要有人藏在里面的话,就让我去吧!我的个子矮,藏在床底下,他不一定能够发现!”
看着林靖焦虑的神色,看的出他是真心为自己的安危在担忧,这可让阿浪有些惊讶,林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儿,况且与自己只是萍水相逢,只不过是为了同样一个目标走到一起,竟然愿意这样去帮自己。
“浪大哥,你可千万不能去呀!”林靖见阿浪沉默不语,急地拉住了他的胳膊,说道:“我藏在床下,我保证不出声,相信我!”
在这一刻,林靖急得差点落了泪,他的脑海里一直浮现着阿浪被钱阿四发现然后一刀杀死的画面。
林靖已经失去了爹爹和娘亲,又与马大海和马小玲分别,好容易遇到一个帮助自己、对自己好的人,他太害怕失去阿浪了,害怕到根本想不到阿浪若是被钱阿四发现尚且有一线生机,而他自己若是被钱阿四发现,却是十死无生啊!
“好,林弟!我”阿浪被林靖感动,不禁有些哽咽,缓了缓说道:“那咱们改变计划,你躲藏在钱阿四的房间里,我在外面寻找机会。你放心,浪大哥拼上这条贱命不要,也会保住你的性命!”
就此,阿浪改变主意,两人扮作主仆二人,前往安港小院,提前摸清情况,静候钱阿四的到来。
这会儿,趁着老鸨出去挑姑娘的当子,阿浪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包裹,打开是四枚黑黝黝、生有尖刺的铁疙瘩。
“林弟,这个铁蒺藜,你拿好。”阿浪小心翼翼地递给林靖,皱着眉头,沉声说道:“我给它淬了毒,所以千万小心,不要被刺伤。”
林靖点了点头,轻咬嘴唇,伸手接过铁蒺藜,将它包好,放在自己的怀里。
“哎呀,公子,姑娘们来啦!”老鸨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阿浪伸出手指在唇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随即换了副皮笑肉不笑的脸面,转向门口,看着老鸨领着三个姑娘走进房内。
“怎么样,咱这的姑娘,可还入您二位的眼?”老鸨笑意岑岑地说道,右手向后一指,三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穿着旗袍摆出不同姿势,露出灿烂笑容。
“啧啧啧,我说妈妈,我们家少爷虽然年岁不大,可也是见惯了市面的,你带这几个姑娘过来,什么意思?”阿浪忽然脸色变了,严肃地说道。
“哟,这位爷,我带过来的姑娘可都是我们这里的头牌,个个都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呀”老鸨话还没说完,只听“啪”的一声,阿浪一掌拍在了桌子上,怒道:“我们少爷千里迢迢过来,可不是为了这几个胭脂俗粉的,快把你们这的头牌叫过来!银子,绝不会少了你的!”
那老鸨先是一惊,心道:“看来这两个倒还不是真的雏,有两下子。”
随后,她笑着说道:“这位爷,您好眼力,这几个姑娘,的确不是我们这儿的头牌。不过我不把我们家头牌叫过来,倒不是因为银子,而是而是”
“而是什么?”阿浪问道。
“要看咱们公子是不是有缘人。”老鸨说道。
“呵,我说妈妈,这种把戏,我见得多了。”阿浪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依次掏出三锭大银,说道:“银子,我们公子有的是,只要让我们公子满意,这些个都是你的。”
阿浪话音刚落,老鸨立马笑逐颜开,眼睛直瞅着那三锭大银,说道:“我呀,这就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