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弟,你怎么了?”阿浪见林靖脸色惨白,不知发生了什么,关心道。

“浪大哥,没没什么。”林靖努力平复心情,低下头,咬紧嘴唇。

“这个钱阿四早就引起了平安堂的注意,他们花重金寻找江湖人士来对付钱阿四,只要抓住他,无论死活,都会获得重赏!”阿浪接着说道。

“浪大哥,莫非这个钱阿四就是掉包我金子的人?”林靖聪颖非凡,钱阿四的画像与之前撞倒他的络腮胡子有几分相像,却无法立时将两人联系在一起,这时阿浪讲述一番后,他大胆猜测道。

“没错,正是他!”阿浪笑着说道:“林弟,那你现在是否已经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了?”

林靖抿起嘴,沉思片刻后,说道:“浪大哥,我猜你就是平安堂请来对付钱阿四的人。”

“答对了一半!”阿浪说道:“第一,我不是江湖人士;第二,我不是平安堂请来的。说白了,我只是个四处流浪、偶尔靠着赏金讨生活的人罢了。”

林靖闻言,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然脑袋里想到了些什么,大声说道:“浪大哥,为什么钱阿四不杀我?”方才看完阿浪出示的布告,林靖的脑海中就已经浮现出钱阿四心狠手辣的作恶形象,猛然想起钱阿四既然盯上了自己,为什么没有痛下杀手?

心念及此,林靖心里涌上阵阵凉意。

“哈哈,这个钱阿四虽坏,却也不傻。林弟,你想想,他既然已经拿到了你的金子,你对他来说便已经半点意义都没有了。既然如此,倘若他再对你下手,岂不是节外生枝,告诉大家他就在五通镇上嘛?”阿浪解释道。

“哦,我明白了!”林靖继续说道:“那浪大哥,你的武功跟钱阿四比,哪个都厉害呀?一定是你,对不对?”

阿浪在鸿运客栈里帮助林靖,让后者除开建立对他无条件的盲目信任之外,更有些个人崇拜的意味。在林靖心中,此时的阿浪近乎无所不能。

可是阿浪缓缓地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缓缓敛起,说道:“这个钱阿四原本是太行山刀客出身,干的勾当跟马匪没什么两样,武功虽然并不高,但是狠字当先,讲究的是不要命的打法,单单是我,可不是他的对手。”

“那怎么才好呢?”林靖听后,有些紧张,生怕阿浪对付不了钱阿四,会遇到危险,赶忙说道:“浪大哥,要不,那金子咱就不要了吧。至于钱阿四,让那些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去对付他吧。”

“那倒不至于。”阿浪轻松一笑,轻轻拍了拍林靖的肩膀,说道:“虽然我无法独力对付钱阿四,可是我不是一个人啊!”

“浪大哥,你还有同伴!他在哪里!”林靖一听阿浪有帮手,一双瞳仁陡然亮起,期待地看着他。

“就是你呀!”

“我?”

林靖差点呆住了,说道:“浪浪大哥,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我怎么能对付钱阿四我今年才才六岁呀!”

林靖虽然得益于父亲林坤高大的身材,只六岁便长得远比同龄人高,可是一脸稚嫩,完全足以让人看出他不过是个小孩儿。

“你没有听错,林弟!”阿浪郑重地说道:“我可不是开玩笑。我已经追踪钱阿四足足半年了,他的路子我已摸的七七八八。这人生性好色、好赌,赌瘾、色瘾一旦发作,八匹马都拉不回来。所以虽然劫了不少大户、富商,可钱阿四手头还是经常没银钱,否则他也不会在乎你这小孩子身上的几锭金子。”

“所以,过不了几天,钱阿四就会把金子花光,然后再去劫大户、富商?”林靖说道。

“咦?”阿浪惊讶地看着林靖,说道:“林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也懂得这么多!”

林靖脸上一红,抿嘴不语,只听得阿浪继续说道:“没错,钱阿四手上有了钱,是必定要去赌、逛窑子的,而且就在今晚!所以,林弟,要想对付钱阿四,咱俩现在就得开始准备了。”

“怎么准备?准备什么?”林靖好奇地问道。

阿浪微微一笑,说道:“你只需按我说的做。”

栖霞镇,与五通镇相距不远,却是云贵两省的交界,两地通商频繁、热闹非常,在西南边陲是有名重镇。

而若提到栖霞镇,就不得不提到安港小院。

乍一听,这“安港小院”颇有些独具情调客栈的意味,但实际上却是栖霞镇上最负盛名的温柔乡。大清统治之下的栖霞镇不仅不禁止青楼,相反还颇为推崇,无论是风流的才子、潇洒的雅客、莽撞的粗人还是落魄的书生都能在这里找到安心的港湾,寻求心灵的片刻慰藉。也正是基于此,安港小院才取了这么个名字。

熙熙攘攘的人群充斥着整个栖霞镇的街道,售卖粮食、瓜果、蔬菜的小贩卖力地吆喝着,身边不时走过两个手持朴刀的衙役,镇子的中心有条小河,因河水清澈,水流平缓,故而得名“清溪”,给热闹的栖霞镇平添几分静谧和祥和。

安港小院就坐落在清溪边,木制的三层小楼,背靠热闹的大街,与肃穆的衙门府隔溪相对。

这一日午后,伴随着“咿呀”、“咿呀”的沉闷声响,安港小院的檀木大门缓缓开启,从院里走出七八个赤膊大汉,每个人都小小翼翼地抱着两大盆应季的水仙花,在大门两旁依次排开,青翠的碧绿加上无暇的洁白,给古色古香的安港小院平添了几分清新和生气。

“哎呀,你啊你,动作轻一点,这盆水仙花可是老娘废了老大功夫从知府那里搞来的,弄坏了,你赔得起嘛?”

最后一个赤膊大汉不知怎的,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身后立刻传来了尖厉的叫骂声。

那大汉身后,站着一个拿有画着娇艳牡丹纨扇的女子,她掐着腰,凝眉怒视,两颗眼珠差点儿冒出火来。瞧她面容,巴掌大的瓜子脸上满是脂粉,眼睛不大也不小,原本被遮掩住的皱纹因为愤怒显现了出来,虽然模样不算丑,年轻时八成是个美人儿,但此刻却姿色不再,一眼就能看出已经上了年纪。

“这里就是安港小院吗?”

那中年女子正打算再次怒斥犯错了的大汉两句,却听到耳旁传来问话,下意识地抬头,看到眼前站着两个穿着华服的男子。

这二人一高一矮,高的那个看似衣着朴素,但仔细瞧瞧,用料却都是上好的绸缎,虽然年轻英俊,但是眉宇间却有着沧桑痕迹。个子矮的那个,戴着顶小帽,帽上镶着珍珠,腰间系有明玉,脸颊白皙,脸庞虽然稚嫩,但却与一般的孩童格外不同,多了几分饱经世事后的淡然。

“乖乖,这是个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哟。”中年女子心里暗自嘀咕,脸上却变了样,嘴巴一咧,笑开了花,扭着腰肢迎了上去,娇笑道:“两位公子,您一大早就来啦!咱们这儿要不是安港小院,那方圆百里还有哪里是安港小院呀!”

“一大早?这位妈妈,您可真会说笑,现在都已经快到未时了!”高个男子笑着说道。

原来,这中年女子是安港小院的老鸨。

“哎哟!这位公子,您是外省来的吧?我们安港小院每日可都是这个时候开门,客人们一般都是在申时以后才来,您赶了个早集,这可不就是一大早嘛!”老鸨一边笑着,一边不住打量着矮个男子。

“您眼睛可真准,我们是大理府过来的,我们家公子在大理呆的闷了,想着出来转转。听说这栖霞镇上安港小院闻名云贵两省,这不,我们就想过来看看。”高个男子一边说,一边冲着老鸨挤眉弄眼,他的右手捏着锭金子。

“懂的,懂的!”老鸨看着那金子,笑的眼睛快眯成了一条线,她一边扭到矮个男子身旁,给他扇扇子,一边娇笑着说道:“公子,里面请,早集有早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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