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
“哗……”,城郊小河处,平静的水面蓦然翻起一阵浪花,紧接着一条人影从水里窜了出来。
崎帅连咳带喘地爬上岸,躺在地上看了一眼太阳的位置,虽然已筋疲力尽,但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一大早,他就独自来到河边练习闭气,好几次不是险些把自己憋死,就是差点活活呛死。不过一上午折腾下来,他在水中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现在已能闭气超过半柱香时间。
当然,闭气不是目的,而是手段。他这么穷折腾,是为了体会修行典籍上所描述的内息,淬炼自己体内的气机。
所谓气机,是修行法门中最基础,但最不可缺少的元素。
就像人活在世,一刻也离不了空气。
气机,便是修行者体内的“空气”。
当修行者由外息转向内息,便可开始引天地灵气入体,在冥想期间极大减少对现实世界中空气的依赖。而当修行者体内气机受天地灵气淬炼补充到一定数量后,便可进入内视阶段修筑脉基,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修行。
若说得更通俗些,每个人的体内都藏着一个奥妙精密的小世界,道家则将之称为“内府”。人刚出生时,这个小世界还处于混沌状态,修行便是借天地之力,让这混沌的小世界变得井然有序,从而发挥出人体内蕴藏的真正潜能。
崎帅以前从正认真对待过修行这件事,每天该玩就玩,该睡就睡,虽说“混”到了双气汇元境上阶,但体内气机就和他的人一样散漫不羁,这对于他继续提升境界无疑是相当不利的。
自打感受到铁虏定江的“威胁”后,崎帅决定要让自己认真起来。
在家世上,他自小无父无母,只能寄居于玉府,以前连下人都敢给他脸色看,将来什么都得靠自己,而铁虏定江出身显贵世家,锦衣玉食、仆役成群,将来还会接掌势力庞大的铁虏家族。在成长背景上,他虽说受表舅关爱一直就读于金陵书院,可是生性调皮不受老师喜欢,吟诗弄赋一样不会,而铁虏定江从小接受系统性的世家教育,不但见惯了各种大场面,从那封信里上一手好字也能看出,这家伙是个有真材实料的纨绔子弟。
这样一个对手盯上了玉无双,说不准时间久了,玉无双真的觉得这家伙也不错,那可怎么办?毕竟像铁虏定江这样的世家公子,对怎么讨女孩子欢心比他经验丰富得多。
所以崎帅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要以男子汉的方式胜过对手。他可以没有显赫的家世,但是拳头一定要比铁虏定江大,钱一定要比铁虏定江多,干的事情一定要比铁虏定江令人瞩目。这样一来,他就不信铁虏定江这家伙还能跟他争。
坐在岸边石头上吃了些自带的干粮后,崎帅深吸一口气,再次一头扎进河里。
如果他像鬼宿那种从一开始就正经修行,其实根本不必借助这种原始的方法进入内息内状淬炼体内气机。但错过的时间已无法找回,让他深感时间对于人的宝贵性。
那么不妨对自己狠一点。
先斗赢自己,接下来才能斗赢对手。
整个人浸在冰凉的河水中,崎帅感觉到体温被一点一点水流带走,而周围稀薄的天地灵气在内息的牵引下,一点一点进被吸纳到体内,与自身气机融合到一起。
既然内息是直接吸纳天地灵气,不知道五禽戏中的鹿系吐纳法能不能派上用场,嗯,试试看。
当崎帅用鹿系吐纳法运行内息时,一个令他惊喜的现象出现。
周围天地灵气的浓度似乎一下子提高了许多,或者说,是鹿之安舒的状态让他提升了对天地灵气的感知。有了源源不断的天气灵气补充,他对体内气机淬炼的速度也有了明显加快……
黄昏时分,崎帅身体疲惫但精神亢奋地离开了小河边。
有五禽戏的基础,就像十天达到剑尖悬石一时辰的标准一样,他只用一天就完成了进入内息状态的过度。现在就算不用进入河中闭气,他也能随意进行内息,终于有了几分修行者的应有模样。
“铁虏小子,你就等着吧,咱们好好比一比,看谁才是最出色的男子汉。”
崎帅心情愉快地回到玉府,刚换上干净衣服,翠如便跑了过来。
“崎少爷,这是我今天刚做的桂花糕,连小姐都还没吃,你尝尝。”
“哈哈,谢了。”
“哦,对了,这是官府今天派人送来给你的文书。我先走了,让小姐知道我先给你送吃的来,肯定要骂我吃里扒外。”
等翠如离开,崎帅展开文书一看,不由一愣。
这封文书是由兵部与工部联合下发,要求所有收到通告者于次日前往虎贲卫大营报到。至于所为何事,文书中并没说明,但崎帅不用想也能猜到,一定与兽冢之事有关,而且自己那帮兄弟们肯定都收到了同样的召集令。
算算妖兽天灾到现在,也过去不少日子了,崎帅倒是挺佩服朝廷里主事的那些大人物,拖到现在才将他们重新征召起来,实在是沉得住气。
不过崎帅可没打算就这么乖乖应征,当初摧毁魔国祭坛后,朝廷表现得不冷不热,现在有需要的时候,一纸召书就又把他们派去卖命,没门!
在房中想了片刻,他提笔用诚惶诚恐的语气写了一封回书,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小爷身体不舒服,你爱找谁找谁去,想让小爷身体舒服起来,咱们把上次的事情扯清楚了再说。
写完之后,他想起那些大人物们看到这封回书的表情,就忍不住想笑。他知道,自己这种讨价还价的行为在大人物们眼里肯定很孩子气,可他不在乎,反正他还不满十五岁,孩子气一点怎么了?
当然,光自己一个人“身体抱恙”还不够,大明朝廷离了哪个人都照样运转,所以呢,要么不搞,要搞就把事情搞大。
于是崎帅让人给一众兄弟带了句口信,然后该吃吃,该睡睡,后面的事就没再操心了。
第二天一早,虎贲卫统领耿炳文望着厚厚一沓理由千奇百怪的回书,气得拍案大叫:“这帮小兔崽子,前几天还听说成帮结伙四处招摇,现在倒好,一夜之间全病了?这事一定有人牵头捣鬼,给我查!看我不扒了他的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