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漠无法理解老妈当初去给他和老姐算命的时候那神棍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据说那个神棍,不,神嘴才对。当初给老妈算的时候就已经八十有二了,估计这会儿他要真想去考究一下也找不着人了,这么多年早得道成仙了。

同无法理解的还有叶应,现当代虽然是科学理智社会,但还是有老一辈儿人执着的相信着神啊仙啊什么的,所以那些算命先生的话就成了这类人此生的寄托,只是他没想到,出自高知家庭的关漠的母亲也会信这个。

而且还执着的让自己的女儿儿子跟着信。

他感叹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反而还占了便宜,无端端的给自己升了个级,大侄子,啧。

“我快饿成人肉饼干了,”方一同从洗手间出来后回了办公室,看到坐在桌前的叶应抱怨道,“估计能吃下一头牛,你点的什么呀?”

“咬你自己吧,估计比吃我点的解饿。”叶应说。

“下不去口,”方一同扯了两张纸擦了擦手,“刚那人你认识?”

“嗯,”叶应点了点头,想想又补充道,“算认识吧。”

“啧,我跟你说,他还是那笑掉下巴的傻货的朋友。”

“我知道。”叶应点头。

“啧,也不知道那货听了什么把下巴都能笑掉的,”方一同看了他一眼,“什么时候认识这号人的呀,看着不怎么像善类呀。”

叶应想到关漠面无表情还拽兮兮的那张脸,再结合方一同刚才的评价不由得笑了,一个交警,大大的良民,被人说不是善类,如果换了是他肯定会吐血三升还不止。

“你笑什么呀,”方一同睨了他一眼,“你看着不像会跟这种人打交道的呀。”

“可不,我看着就应该跟你这种缺跟筋的搭一块儿。”叶应点头。

“去你二大爷的,”方一同呸了声,“你最近心情可以呀,你妈不是又给你安排了新目标吗,怎么心情还这么舒畅?遇上真爱了?”

“真爱是什么呀,”叶应挑眉,“能吃还是能用啊?”

方一同盯了他一会儿,非常诚恳的点头,“不能吃,但还可以拿来用。”

“啧,您这是平地就飙上车了呀,”叶应扯了扯嘴角,“你女神知道你私底下这么不讲究这么浪么?”

“跟你我还讲究个屁,”方一同扯过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说真的,唐小姐还是不错的,也是你接触得最久的一个姑娘了,重新认识新的对象还不如就这个将就着,反正你也懒。”

“这跟懒不懒没有关系,”叶应叹了口气,“就算她不说,我也会给她制造些让她说的理由。”

“你这是为什么呀?”方一同一直不太理解,“你总不至于一直这样吧。”

为什么?

这个问题从他开始相亲到一次次被对方拒绝再到今天被方一同问出来,他不晓得有多久了,但方一同却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

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问过,所以他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答。

因为相比女人,我对男人的兴趣更大些。

因为比起相亲,无聊的手术更能使人心情愉快。

因为爱情,离我太过遥远。

还因为我太懒,懒得花时间,懒得花精力,更懒得付出。

可这些他没法跟方一同说,哪怕他们是好多年的铁子,有些事他在不确定对方能否接受的情况下,沉默或一笑而过比实话来得更好。

可也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这么直白的问出来的人,也有可能那颇为无奈的语气里夹杂着些许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的关心让他有些感动,所以一时间他有些举棋不定,不知道这个问题是该一笑而过还是随便编个瞎话搪塞过去。

“算了,”良久后方一同敲了敲桌子,“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不是那么好奇。”

“也不是不想说,”叶应松一口气的同时笑了笑,“可能还是因为懒吧,谈恋爱太累了,我一看到你追车女神的那股劲儿就累得慌。”

“那是你没瞰破这其中的玄妙之处,”方一同说,“等你哪天真遇上那么个人了的时候,肯定就不会说这话了。”

叶应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扫了眼腕上的表不经意的道,“那个人是我的相亲对象。”

“啊?”方一同一时对他这跳跃性过强的话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愣愣的盯了他好几秒后才猛的张大了嘴,“你……那……那什么,”叶应看他艰难的那样儿,都想伸手替他顺顺喉咙了的时候,方一同才吞了吞口水不大确定的把话给补全了,“男人?!”

“嗯哼。”叶应点头,眼睛盯着方一同,光影流转,一脸的无所谓。

“牛逼!”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俩大眼儿瞪小眼儿的瞪了不知道第几个回合后,方一同站起来冲他竖了竖大拇指,“真他妈牛逼。”

“哎哎哎,注意措词,”叶应眉头轻皱,“公共场合,别他妈他妈的。”

“我……我去,”方一同沉默了大概七八九秒后一拍桌子笑了笑,“你没开玩笑吧?你妈这是几个意思啊?鼓励你出柜?为我大天朝计划生育做贡献?”

“我妈说只要能往家领,男女不限。”叶应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你妈也牛……叉呀!”方一同感叹,“紧跟新时代潮流的步伐呀。”

叶应被他一声声感叹逗乐了,仰椅子上笑了好半天才说,“骗你的,你还真信啊,你这脑子少这么多根儿弦也难怪迟迟追不上车斗士。”

“我靠,你……”方一同一脸嫌弃的表情,“你还能不能行了,这种玩笑也开?”

叶应不再逗他,简单的把事情经过给说了一遍,方一同一张脸变了好几个表情,最后才一声长叹,“这世界可够玄幻的呀。”

觉得世界玄幻的明显不止叶大医生一个,还有正坐在医生诊室里听着各种注意事项的关漠和……刚刚复位成功后一直不敢开口说话的梁桢。

“你的下巴关节比较松,回去后一个月内避免张口过大,”医生将病例本放到一边看着梁桢说,“这个固定带得绑一周,还有就是以后尽量避免张大嘴和大笑,你的下巴关节比较松,反复性脱臼的机率还是挺大的。”

梁桢张了张嘴准备说话,可能是想到刚才的疼痛又马上闭了嘴,伸手在关漠胳膊上掐了一下,使劲眨了眨眼睛。

关漠斜了他一眼,扭头看向医生,“可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此类事件啊。”

梁桢在一旁猛点头,表示不溃是铁子,关漠说到了他心坎儿里。

“这种事也是需要个契机的,”医生说,“一直没有发生过的话概率会相对小一些,一但发生过后反复发生的机率就会增大。”

这话关漠在部队的时候也听军区医院的医生对他说过,不过他这倒不是天生的关节松动,而是因为外力导致的重伤。

又反复跟医生确定了下注意事项后,关漠才领着梁桢出了医院。

走出医院后梁桢一边走一边拿笔在小本儿上写着什么,然后拍了拍关漠的肩,关漠侧过头扫了一眼。

“真他妈蛋疼!”

关漠啧了一声,“你不是下巴疼吗,怎么还扯到蛋了,还会转移啊?”

梁桢皱了皱眉,瞪着双黑眼珠都快喷火了。

关漠自己说完也笑了,他拍了拍梁桢的肩以示安慰,“好了,医生说你不是可以说话了吗,你稍稍给舌头腾点儿地就能说出来了。”

梁桢在本子上继续写,“我不!”

关漠扫了他一眼没出声。

“我怕一会儿的又坏了,”梁桢继续写,“等一周后这破绳儿不拴着我了再说吧。”

关漠无奈,也不能强求,抬腿往外走。

刚走出过医院大门前那个圆形转盘,一辆白色的雷克萨斯从眼前开过,车身略显眼熟,关漠一眼就扫到了车尾巴后面的黄色贴纸。

啧,一个新手村刚出来的缺货还敢把油门儿轰得跟要开飞机了似的,牛逼。

关漠刚在心里感叹完,从他眼前开过的雷克萨丝在两米开外停了下来,还顺势摁了声喇叭。

叶应从车窗里伸了半个脑袋出来,“回去?”

关漠站着没动,见车里人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看着这边才扭头往后望了两眼,身后并没有人。

“问你呢大侄子,”叶应笑了笑,“表舅送你一程呗。”

关漠紧了紧垂在身侧的五指,面无表情。

身侧的胳膊被人拉了两下,关漠侧过头,梁桢一脸好奇,嘴唇半点儿没动的发出两个轻薄的音节,“亲戚?”

看来他已经参悟出不动嘴皮也能发声的技能了。

“相亲……对象。”关漠咬了咬牙。

梁桢只反应了半秒就开始抖肩膀了,关漠的一条胳膊还被他搭着,胳膊能感受到他抖肩膀的幅度,他扭头看了强力憋着笑和痛苦的梁桢一眼,“不想一会儿再回去复次位就他妈给我把笑憋回去!”

梁桢立马收了笑,但能从眉眼里看出是强忍着的。

关漠抬手直接招了辆出租,一脸冷漠的推着梁桢坐到了车里,叶应挑了挑眉,收回脑袋一踩油门,雷克萨斯立马飙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如方一同所说的太无聊了,不然怎么会在大街上逗一个小……都二十四了,也不算小孩儿了,比时霖还大六岁呢。

时霖……

想到时霖叶应就一脑门儿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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