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些急居然把这里给忘了。”林简朝着墙角的箱笼处跑,蹲下身之前又朝着苏穆看过一眼,发现对方还特意转过身去,这才熟门熟路去翻那一堆宝贝。

等了片刻,林简便耷拉着脑袋到了门边,“果然,被挖去了一大块。”

说罢,他便拿了布巾包了一些,两人直奔林大夫的小院而去。

“小公子还是像从前一样不教人安生。”

林大夫一路是被拉着过来的,一边敛好自己的衣服一边瞪眼。

“您又没有胡子,这样一点气势都没有的。”林简说罢就朝着苏穆身后躲,偏偏还探出头来做鬼脸。

“阿简。”苏穆有些憋不住笑,却也只能忍着提醒。拜林大夫所赐,眼下的气氛,已经不复之前的紧张。

“阿简怎么偏偏要与人斗嘴。”等林大夫走出几步到了马厩边,苏穆转过来小声嘀咕。

“还不是他老拿扎针来唬人,还偏偏扎那么疼。”林简咬住唇边的细肉模仿人的动作,正学得起劲儿,对方却突然回过头来。

……

这真不是一般的尴尬。

林简登时愣在了原地,还不忘给了旁边嘲笑的人一肘子。

“你那会儿不是说发现了丹砂吗?现在还带着吗?”林大夫只是喊了这么一声,似乎对刚才的情景视若罔闻。

“哦,在的,在这里。”林简应了一声便往过跑,苏穆却眼疾手快把他的袖子拉住了。

“怎么了?”

林简回头,一眼便扫到袖口。那边的布被紧紧抓着,眼下已经有些皱了。

手的主人似乎与它一样的紧张,“要不还是我过去吧。”

一开始并未察觉,但眼下林简又如何不知。想必当时他险些被阿雪踢到的事情,直到现在还被这人深深地记着吧。

“没事的,阿雪虽然性子不好,但是很通人性的。”

“那一起过去吧。”苏穆还是揪着他的袖子不放。被等得不耐烦的人喊了一声,“两位公子快些吧。”

林简递了包着丹砂的布包过去,还觉得有些脸热。他虽然隔着栏杆看过去,事实上却是只是眼睛看到了而已。不知是否错觉……苏穆似乎变得有些黏人……林简一想到这个可能便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下一刻却感觉到有人拉了他一把,“小心。”

林大夫正拿着布包往过凑,冷着脸回过头来,“往后退些。”

林简还有些呆着,便被往外拉了几步。

这时他倒也顾不得什么,只是紧盯着眼前不放。

那布包离阿雪越来越近,它半卧在原地,探过头来去嗅,只一下,林简就从马眼中看出了恼怒,紧接着,便是一个响鼻把人轰了出来。

“马和人一样,如果误食了丹砂便会中毒。轻者恶心呕吐、食欲不振,重者则会呕血。”林大夫把布包往过递,又重新包了一次,“小心收起来才行。”

“那您看阿墨它现在到底如何?”苏穆把布包接了,也忍不住朝着里面望。

“现在好多了,只是今日它到底是对这东西有了防备还是本能地抗拒,却是看不出来。鄙人只会医人,实在惭愧。”

……

苏穆正要为自己的错话而补救,林大夫倒是话锋一转,也朝着林简这边看,“小公子那日也是在马厩这里看过的,不知当时的情景你是否还记得,总之现在打扫过多次,已是全无痕迹了。”

“我当时也来过这里,看见马槽里有红色的东西,只当它是发脾气把舌头划伤了,却没有从其他方面想。”

“啊,对对对。”林简蹦了一下,“我当时也看到了,只是没敢靠太近,这么一说,可能是丹砂,但也可能是中毒而导致的呕血。”

后来的声音自是越来越低,林简还要往里凑,被二人齐齐拉住了。

“夫人也请了外面的马医进府,说多半是中毒,眼下已经大好了。只是性情却更坏了。”

林大夫最后这一句,算是劝住了林简。被苏穆哄了几句,便朝着主院去了。

“娘记得很清楚,除了你那次自己回来,没有人进去过东院。”

林夫人直摇头,然而脑袋上叮叮的钗环声倒是不见了。林简这才注意到他娘亲也是一身的素衣,原先的头饰也卸了大半,想来是为襄芜的事。

“那……”

襄灵呢?

她有没有来过?

林简有心想问,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生生刹住了。

阿雪被人设计奔逃,原是为了掩盖阿姐的行踪。

而唯一可能知道些什么的襄芜却遭人所害。

这一切,似乎都能与襄灵扯上关系。

可是……一旦问出来,凭借着娘亲的机敏,或许还有更令她担心的话也要一并说出来。

林简朝着苏穆示意,后者微微摇头,林简还想眨眨眼睛看他是否能心领神会,这一次倒是被林夫人拍了一记,“阿简刚才想问什么?”

“没什么……或许是我自己记错了也说不定。”

“爹爹呢?”林简朝着屏风后张望,等他爹应声往过走,他却又往后缩了缩。

“阿简先去休息吧,有什么话,等娘亲待会儿去东院的时候再说。”

林夫人朝着这边凑,林简直到走出来了,才抖出那个寒颤。

“我感觉娘亲要说的,和我们要说的……似乎不是一回事。”

“没事,等再查到实际的证物再说也不迟。”苏穆安慰一句,两人就此回了东院,已是华灯初上。

“姑娘。”襄玥一推门进来就这样喊人。

苏穆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来,很不矜持,前俯后仰的那种。

“襄玥你是不是傻,你现在已在东院了,难不成本公子的身份还能瞒着?”

林简在这一瞬生生多出要打人的念头,他作势要在她脑门上敲一记,后者立刻闭眼,倒也做罢。

“奴婢也是有些紧张,结果越说越错。”

襄玥慢慢抬起头来,没敢朝着苏穆去看,一张脸早已红透,衬着烛光还带了几分懵。

苏穆还在笑,腰腹处带着酸疼,被林简轻轻给了一肘子,“你还笑。”

倒不是故意,只是这样笑久了想要停下来似乎并不简单。苏穆好不容易才绷着脸站起身来,看见襄玥了,又几乎是止不住的笑意。

如果不是之前落人把柄,又如何会有现在的尴尬。林简心下愤然,又朝着襄玥道,“这人你不用理会,襄玥过来是替娘亲传话吗?”

“这里有些日子没有住人,所以夫人让奴婢过来问要归置些什么?”

襄玥说着话,转身便四处转转,末了又返回来,“小炉、杯子、梨汤、糕点、蜜饯、茶炉,除去这些还有什么吗?”

“应该没有其他了,麻烦你了。”苏穆这时才完全止住笑。

襄玥本来要走,又一顿,“奴婢记得苏公子是要点松木香的?那要不要一并带过来。”

“不用了,你家公子会不方便。”苏穆回了这一句,襄玥的脸登时就更红了,磕磕巴巴着解释,“奴婢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您刚和姑娘定了婚约那会儿,府中大家私底下议论过,奴婢这才知道的……”

“没事没事,我知道。”林简笑眯眯把人打发走,又朝着苏穆望过去。

显然松木香与之前相比似乎已经多了些不一样的意思,只是好在看苏穆的神色,倒也没像是多在意似的,林简这才放下心来。

屋里很干净,在襄玥来之前他们已经归置过,很快又有陆陆续续的人进出,物什一应俱全。很快,周身便暖起来,乍一看,与他们之前的住处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苏穆却带着新奇,事实上,他来这里的次数并没有很多,几乎是屈指可数。

林简守着炉子去暖手,苏穆出了一会儿神,却也上前把人拉过,“前几天的伤还没好彻底,现在就忘了疼了?”

手任由给握着,林简倒也没说什么……他虽有心反驳一句你怎么知道,后来一想……算了,这些日子,他们可是一直在同一张床上,又如何能逃得过对方的眼睛呢?

说出来,只会遭来这人更多的挪噎。

白日里人多的时候并不觉得,但是眼下,林简却发现自己有些紧张。现在一想,那句“因为喜欢”,似乎只是不经意间说出来的罢了。

是对苏穆之前告白的回应吗?

还是说……

林简想着想着便有些乱,一直到林夫人进来,这才回神。

从门口到书案不过几步而已,林简看准了,又朝着苏穆咬耳朵,“娘亲要是问我们这次回来做什么要怎么办?”

“嘀咕什么呢?”

而几息之间,林夫人已经朝着这边走了过来,顺势在书案的另一侧坐了。

“我和阿简闲聊。”苏穆应声打过一个照面,这才察觉他和林简还拉着手,在长辈面前这样似乎有些不好,苏穆稍稍用力往外抽,下一刻却发现自己被攥得更紧。

短短的时间,便有些细汗沁出来。苏穆抬起头来,正好和他姑母对上……眼睛死死朝着他们这里盯……看样子,似乎是一副咬牙切齿的表情。

“呵……呵”林简只好傻笑,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到,又决定先发制人,“娘亲这么晚了还过来,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林夫人本来还怒目而视,下一瞬却有些扭捏,“我……那会儿让你爹爹一起来的,结果他赖着不来。说什么这种事本就是妇人的事,他不合适云云。说白了还不是自己胆子小罢了。”

“哦……”林简和苏穆对看一眼,很快读懂了彼此眸中的意思。话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又如何会不懂。

苏穆突然觉得有些紧张,比第一次奉命出京调查案子的那次更过。虽然早在几日前林简的身份被撞破的那时他已经有些准备了,但是当姑母真的来了,他又觉得有些猝不及防了。

这样的后果便是,之前母子二人说了什么,其实他根本没有听到,只能感觉到林简攥得他愈紧。

“之前是婚典前突然的变故,所以我虽然嘴上不情愿,但也不会真的袖手旁观,这才替阿姐解了燃眉之急。这本就是我们不对,一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情解释给舅舅和舅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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