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我对不起你。”夏侯灵玉蹲在宋怀瑾身边,垂头丧气:“我的探子说陆锦宸没有藏人,她还让我告诉你,陆锦宸很爱你。”

宋怀瑾面色不好,她根本没有纠结这件事,若是她决定留下,她不信陆锦宸认不出自己,可是

她真的要留下吗?

“灵玉,从小是江彧把你养大的吗?”

这忽然问起的一句话,唤起了夏侯灵玉久远的记忆,她有些怅然:“算是吧,我五岁开始一直是他养的我。”

“如果现在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跟亲生父母在一起,不过要你离开江彧,你肯吗?”宋怀瑾的问题没有任何间歇,有些咄咄逼人。

夏侯灵玉却忽然犯了难,她想回家,她依稀记得儿时父母兄长对于自己的宠爱,那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可是她真的忍心拿江彧换这些吗?她的义父,她的爱人,她的一切,她舍得吗?

“不会,我父母他们已经回不来了。”夏侯灵玉避重就轻的说:“我没有能力保他们,但是我想保护我义父。”

是啊,宋怀瑾一夜之间似乎老了许多,夏侯灵玉已经别无选择,自己呢?

“若是你不知道怎么选,就假想一下两种情况,很快你就会有答案的。”夏侯灵玉正说着,忽然,外面又跑来一只狸花猫。

那猫清瘦的很,浑身毛脏兮兮的,宫中流浪猫狗多了,多一只也不会注意。

可是那猫竟然走到了夏侯灵玉身边,抬起爪子喵喵叫了两声,夏侯灵玉摸了它两把,从它嘴里抠出一颗指腹大小的药丸。

打开后,里面蹦出一张纸,那纸张却足足有信纸这么大。

“我见过这种可压缩的纸,一颗弹丸大小的容器,可以塞下至少一副画像的纸。”宋怀瑾说着,看向夏侯灵玉:

“用夜猫传讯,亏你想的出来。”

“上面说,江北有疫情。”夏侯灵玉开口,将纸张递给宋怀瑾,她说:“你看看吧,静妃的母族,也就是禁卫军总督刘表,隐瞒了疫情的事。”

“隐瞒疫情。”宋怀瑾思索:“刘表是世家大族的代表,陆锦宸既然想彻底肃清朝堂,一定会把他弄得全族覆灭,可是他隐瞒疫情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他的表弟,江北守军王断章。”夏侯灵玉说:“冠梁城之前坐落在江北深山,我出门时经常跟这王断章打交道,他这个人十分奇怪,他贪污受贿,笼络了大量银钱,却行事十分节俭,经常哭穷,那你说这些钱都去了哪里?”

“养叛军。”宋怀瑾这才恍然大悟:“对,如果江北疫情传到京都,陆锦宸势必要派钦差彻查,到时候他的叛军就藏不住了。”

“想救你义父吗?”宋怀瑾一转话题,回不回去都是后话,起码要帮陆锦宸把这群渣滓清理干净。

她缓缓起身,伸手扶了一把夏侯灵玉:“那就把你的人叫回来,别让她缠着我男人。”

“我的人还不稀罕呢。”夏侯灵玉“切”了一声,给宋怀瑾换了一身衣服,送她进了丞相府。

走时,她还叮嘱夏侯灵玉不要立刻把花十三放回去,一定要先瞒着太后,这样她才好进行之后的事。

宋怀瑾洗漱一番,吃过饭,在宋询的冰棺之前跪了七天,“父亲,对不起,时间紧迫,我没有办法在这儿给您守孝三年了。”

她的眼泪不听使唤的往下落,她并说不上来哪里心痛,但就是难过到呼吸困难。

赵一恒和陆锦和一起回天战山庄了,战一玲去给陆锦宁守灵了,宋询也离她而去,曾经所拥有过的一切美好,在这七年的时间里,全部消磨殆尽。

只剩下一个人格分裂的陆锦宸。

安排好一切,已经是半月后。

宋怀瑾一向小心,没让旁人看出端倪,太后也对夏侯灵玉十分放心。

直到有一日,花十三变了回去,夏侯灵玉找了个与宋怀瑾容貌相似的人弄得奄奄一息塞给了太后,这才把江彧换回来。

换回了自己的义父,夏侯灵玉为了去见宋怀瑾,便跟着她去了护国寺。

护国寺依然立于泰山之上,住持和僧人出了年龄也没什么变化,估计这是唯一不受尘世战火纷扰的一片净土了。

若不是逼不得已,宋怀瑾也不想在这里跟夏侯灵玉聊朝堂之事,夏侯灵玉将自己的行程交代清楚后,顺手喝了一口身边的茶。

“噗——”她捏捏鼻子:“这也太苦了吧?”

宋怀瑾却没事人似的喝了起来,她依稀记得,许多年前,她第一次来这儿,宋怀玉也喝不惯这茶,还被她教训了一顿。

可是大家不知道的是,穿着人五人六的她,也喝了反胃,不过多年吃苦,心境不同,此时竟然也能从里面品出一丝甘甜。

她笑着:“那是你太俗了,我喝着就没事。”

夏侯灵玉高高挑起一边的眉,觉得十分不可思议,“还有这不绝于耳的木鱼声和钟声,你就听得这么顺耳?我快烦死了。”

“嗯,佛音茗品,能静心的,我有时候有许多事想不开或者实在走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去附近的寺庙坐一坐,不过对比起来,还是京都的护国寺最好。”

“你厉害。”夏侯灵玉是个跳脱的性子,她本以为宋怀瑾和自己一样,没想到这么一个睚眦必报的人,竟然也喜欢佛家那一套空泛的理论。

“我义父答应把宋丞相的遗体带回冠梁城安葬了,我实在受不了这寺庙了,你还有什么心愿赶紧说。”

“没了。”宋怀瑾道:“把我父亲送走,我也就没有什么别的心愿了,今日来此,不过是为了找证据。”

“证据?”

“嗯。”她胸有成竹的说:“我上次来京城的时候在这里给陆锦宸求了一个祈福的荷包,这荷包需要送到四方沾沾人气,肯定会途径江北,如果刘表真的打算隐瞒疫情,一定会在荷包上留下蛛丝马迹。”

“行吧,这些事我也不想管,冠梁城规模宏大,我已经把地契交给陆锦宸了,他很快就会着手合并的事儿,我和我义父会在里面开一家大酒楼,你可以和陆锦宸来玩。”夏侯灵玉坏笑了一下,忽然凑近宋怀瑾,压低声音道:

“这种.情.趣.设施俱全,欢迎陛下和相爷来体验,给我们涨涨人气。”

宋怀瑾:“”

她看起来这么不像个正经人吗?

“咳!”她面色微红,将手放在嘴边咳嗽一声掩饰尴尬,道:“知道了。”

道别了夏侯灵玉,宋怀瑾去住持那边取了荷包。

住持依然端着慈祥的神情,笑道:“小姑娘,我看你坐立难安的,这几日难道是要离开了吗?”

宋怀瑾一惊:“您怎么”

“老衲许多年前就跟你说过,你不属于这个世界,能回去还是尽量回去吧。”见女子神色安然,住持追问:“难不成你还有什么未了的私愿吗?”

“未了的私愿?还有很多。”宋怀瑾有些失神,她还想帮陆锦宸处理掉刘表那群自以为是的世家,还想解决一下叱列锋的问题。

胡族草原不肯归顺陆锦宸,双方也闹得不可开交。

陆锦宸新国初立,皇位都没坐稳,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她是在放心不下。

“小姑娘,其实你心中早就有了答案了。”住持说话慢悠悠的,听起来让人昏昏欲睡,宋怀瑾现在却难得的能听进去。

“我佛说,拿的越多,双手越满,也就越难放下。”住持道:“你要得到一些东西,必然要有所牺牲,这,就是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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