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之后,楚未然率先带头下跪:“我拥立怀瑾先生为安陵城主!”
接下来,几个往日与宋怀瑾交好的官员缓缓跪下:“我拥立怀瑾先生为安陵城主!”
紧接着,众多官员纷纷下跪;“我等拥立怀瑾先生为安陵城主!”
一瞬间,平一直带领的几个人成了孤注一掷的而血本无归的赌徒,平一直焦急的看着众人,懊悔道:
“我就说宋怀瑾巧舌如簧,你们还不信?!真是一群废物!我们走!”
他说罢,愤然带着几个手下离开,宋怀瑾静静看着他们,记住了几个人的容颜。
好不容易下了朝,宋怀瑾立刻让人把打造好的棺木放好,为安奕和他的孩子一起设了一个灵堂。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她也不多在乎,是虚情还是假意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也不需要旁人承认。
在灵堂里跪了一天,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才终于打断了老僧入定一般的动作,宋怀瑾抬头,带着几个士兵迎了出去,一进正厅,就看见了楚未然:
“楚将军怎么来了,快坐。”
楚未然神色焦急,显然没空跟宋怀瑾闲扯:“怀瑾,平一直找了安陵许多有名的地主乡绅来找你要说法,都闹到城主府门口了,你倒是管管啊!”
“哦。”宋怀瑾平静的回了一声,随后转身看向守在一旁的霍聃和林绍:“我之前让你们准备的鹿肉准备好了吗?”
霍聃一头雾水:“准备好了,还有许多其他的好酒好菜,你真的准备招待他们啊?”
“当然,请他们去待客厅候着,我一会儿就去。”
林绍和霍聃领命,不一会儿便走了开去。
楚未然却比宋怀瑾还要急:“我说怀瑾啊,你能不能找点急啊?这些乡绅可是有名望得很,并不比那些官员差,而且当地首富平原还是平一直的亲舅舅,他们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无妨,楚将军这些年格外关系我?”宋怀瑾一时适应不了楚未然的变化,她还记得当年楚未然抛弃她,非要娶了白素云,现在却反而在为她担忧。
七年了,一切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当时年轻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楚未然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年纪越大越没有了当初争强好胜的心劲儿,那会儿偏偏要跟宋怀瑾争出个高下,现在却完全没了那个意思。
尤其是他听说宋怀瑾割了陆锦傲的子孙根,觉得自己当年多少还是很幸运的,起码还能有个儿子。
这人说来很奇怪,他当初看宋怀瑾不顺眼的时候,事事看着都不顺,现在看着顺眼了,却事事都要为她操心。
“楚将军,你近来对我似乎很是上心,是因为身边故人无几,只剩下我一个人了吗?”
楚未然一愣,忽然明白了他对于宋怀瑾奇奇怪怪的关心,这些年风雨飘摇,连性命都朝不保夕,更别提朋友。
故人一个个离去,可不是就剩下眼前的宋怀瑾了吗?
“你真是天生的妙人,我陪你去一趟待客厅吧。”
“多谢将军。”
道过谢,宋怀瑾便带着楚未然来到了待客厅,这里坐落在城主府的最东端,是根据之前的依梅园改的垂柳园,从安奕之后这里就成了城主待客的地方。
除了宋怀瑾曾经住过,楚未然还真想不出这里有什么别的纪念意义。
他们到的时候,各位乡绅已经开吃,平一直坐在自己舅舅身边,颇有些扬眉吐气的架势。
平原缓缓捋着自己的山羊胡,看了看满桌子的酒肉,白了一眼宋怀瑾:“怀瑾先生好大的气派,如今民生凋零,还能摆出这么多好酒好菜招待我们。”
“哈哈,平日里城主府哪有这么多钱,我连军费都凑不够呢,这不是看着各位来了,把家底儿全掏出来了吗?”宋怀瑾说着跟楚未然一起落座。
平原看着跟在她身后的楚未然,忍不住打趣:“听闻怀瑾先生跟楚未然将军曾经有过婚约,如今楚将军妻子早亡,家中无人,二位莫不是?”
“我没有”楚未然面色通红,他这次本就是想跟宋怀瑾真心实意交个朋友,却被这群人编排成这样。
可是,一句辩解还未完就被宋怀瑾按回去:
“楚将军与我是故交,平老爷何必学那些市井的长舌妇行径,恶意揣测旁人的关系,不过是掩耳盗铃,空空让人取笑了去。”
“你”平原面色一红,有些招架不住,只觉得这宋怀瑾能嚣张到现在重回安陵并不是全无道理,她自然有些手段。
平一直冷哼一声,“宋怀瑾,你以为你杀了安奕城主,糊住了那些官员,就能安心做这个城主了?我告诉你,这些都是受安将军庇护的大乡绅,他们会为安将军主持公道!”
“主持公道?”宋怀瑾嗤笑:“百姓要的不过是安身立命的场所,我给了他们谁会把这个保证他们温饱的饭碗打碎呢?
平老爷子,您带着这些人来,不也是想拉我下马,好给自己外甥扶上城主之位吗?”
“哼!”平原脸色沉下来,无意间夹了一筷子肉放进嘴里,不悦的看着宋怀瑾:“你这话就小气了,倒是显得我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可没这么想诶?你吃的什么?”宋怀瑾的话让平原下意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抬头看着一个距离自己最近的乡绅,看样子,也是平原一党。
那乡绅嗤笑一声:“怀瑾先生怎么如此小气,吃你两口肉还心疼了?这不会是安将军的肉吧?”
话语之间讽刺意味太过明显,宋怀瑾笑道:“当然不是,可是你食鹿肉就有损皇室了吧?”
她静静看着那个乡绅,危险的眯起眼睛:“这鹿字与“陆”字同音,自先帝开国以来就禁止了民间食鹿肉的行为,违令者立斩,你为什么能吃?”
乡绅有些慌乱,立刻两三下将口中的肉吐了出来,辩解道:“你胡说,这肉明明是你端上来的”
“可是我没吃啊。”宋怀瑾的笑容渐渐变得森然:“这位老爷,可能是我的厨房做错了,但是你难道没有一丝察觉吗?”
那乡绅浑身颤抖,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你胡说,不可能,就算我们吃了你也是始作俑者,你要先死!”
“是,能拉各位陪葬,值了。”宋怀瑾神态变得泰然自若,她坐姿轻松了下来,语气多了几分漫不经心:
“可是各位都是富甲一方家族庞大啊,陪着我这个行军打仗朝不保夕的人死,是不是有点不值当啊?”
其他乡绅见状,纷纷惊恐的瞪大了眼睛,能吐多少是多少。
这宋怀瑾简直太恶毒了,把鹿肉做的这么好看,还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就是摆明了骗着他们动筷子。
跟宋怀瑾对峙的乡绅身子抖成了筛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宋怀瑾,慌乱之中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忽然挂上了扭曲的笑容:
“是你骗我们吃的,都是你骗我们的,我么可以出去集体检举你,检举”
砰!
身后的大门被怦然合上,林绍和霍聃站在门口,对那欲跑出去的乡绅做了个简单的微笑。
“老爷慢着,你是不是忘了这是我的地盘。”她微笑着对着他:“我不让你走,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
“你你想怎么做”那乡绅转过头,如视魔鬼一般颤抖的看着宋怀瑾。
“楚将军。”女子斜靠在椅子上,笑的明艳动人:“那个老爷使用鹿肉,是对皇室的大不敬,立刻就地处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