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八日下午,十六点十五分。新天使度假酒店正馆,1002套间内。

“这些都是他告诉你的?”穆可儿像突然遭遇寒流一般,抱着自己的身体定在了原地。

“是的。不单是我们三个人的计划,两年前的自杀案和今早发生的中毒事件他都解开了,就像我刚才阐释的那样。”

“白零焰”她神色凝滞,语气中惊愕的余韵仍在持续着,“老王,我真没想到他要请教的那位专业人士竟然是你。”

“专业人士?”王景魏疑惑地反问道。

“和我分别之前,他曾提到有些问题要向专业人士请教。煤的自燃原理、密度小于空气的刺激性有毒气体之类是你向他说明的吧?”

“不,我什么都没有向他说明。”

“那就奇怪了凭他的记性应该记不住那些专业知识才对。”穆可儿独语般喃喃道。

“说起来,穆小姐。”

“唔,怎么了?”

“你之所以会对刘开泽的宝石下手,是因为发生了那件事对吧?”

“那家伙连这个都算了,反正我也没打算隐瞒。”她沉静地回答道,“老王,你知道公关赞助吗?通过对社会公益事业的慷慨相助,企业能够在提高社会声誉、增强宣传影响力的同时赢得公众的信任,很多大型组织在塑造公关形象时都会用到这种手段。刘开泽的金泽珠宝也是出于同样的目的独家赞助了市内某儿童福利机构。然而伴随着社会福利院每年的庞大开销,原本就不甘无偿奉献的刘开泽愈发对捐赠一事深恶痛绝。囿于已经取得的普遍好感,他虽无法贸然退出,但精明的商人头脑还是替他想出了‘开源节流’的办法——向福利院提供价格低廉、以次充好的不合格产品。若光是生活用品也就罢了,最不可原谅的是他居然在孩子们的一日三餐上打起了算盘。你也听说了吧?不久前作为致病原因引起集体食物中毒的变质食用油就是出自他的手笔。”

“所以那批宝石”

“没错,宝石变现后将全部捐赠予儿童福利院,权当是刘开泽对孩子们的补偿吧。”穆可儿微微皱起眉头,从唇间吐露出轻轻的叹息,“这个想法不会因为他的突然死亡而改变。”

“又是一个固执的人呐。”王景魏耸了耸肩。

“对了,白零焰那家伙到哪去了?”

“小先生说他有些累了,想去船上好好地睡一觉。”

“船上?老王你的普通话是不是叫美国人给带偏了,你确定不是‘床上’吗?”

“我很确定他说的就是‘船上’。因为直达魔都的最后一班船次还有一刻钟就要起航了。”王景魏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临走之前他让我把这个转交给你。”

穆可儿接过纸条,轻声读出了上面的内容:“大保健提神饮料150ml=12元,额外服务费(详情询王先生)=兰沙岛特产红烧山羊肉一盘。小本生意,请君尽快结清。”

“他托你传完话之后就这么溜了?”穆可儿语中带愠,却又觉得有些好笑,最终面纱下的表情被定格在一种啼笑皆非的状态。

“其实小先生从没有托我传话给你。”

“嗯?”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

“将他的推理转述给你,是我擅自解读小先生意图后得出的结论。”王景魏愉快一笑,“他特地从‘同伙A’那里把我的发明取了回来,穆小姐,你不觉得这个细节值得玩味吗?”

“‘百变怪’在几天前的邮轮酒会上确实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呢,可是这又怎么了吗?”穆可儿虽理解了‘同伙A’的代指,但并未觉得白零焰此举有什么值得推敲的地方。

“依我对小先生的认知,他大可不必多此一举,与死者相关的那两起案件更用不着讲予我听。设想一下原因,最为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不希望我们因宝石计划卷入这场杀人旋涡的中心。而保护我们的最佳方案无非是找出凶手,尽量不让警方注意到我们和刘开泽之间的联系。假如‘同伙A’一直把我的那件发明留在身边,潜藏着的祸患说不定会在意外状况下突然引爆。借由小先生之手取回,不但为我们拆下了一颗定时炸弹,而且事后被警方问起他也可以声称是调查需要才与‘同伙A’有过接触。所以穆小姐,你现在还认为白零焰真正变成‘同伙C’的瞬间,是他作为你的男伴被刘开泽误解的那一刻吗?”

听完对方的话,穆可儿陷入了沉默。她那静谧不动的身影从旁看去就好像涂抹着毫无层次可言的灰色一般,显得怅然若失。

九月二十八日傍晚,白零焰浑身乏力地回到市区的家里。一进门,他先在“对谈簿”上留下几行文字,然后摊开床垫,倒头睡了个大觉。

白零焰在医科大学的研究报告表明:现代人的脑容量大约为1300~1500毫升,个体间微小的差异并不能决定记忆力的强弱或是聪明与否。所谓“天才”、“记忆大师”这类稀有人群的特异点主要体现在脑细胞的利用开发以及分配占比上。就拿一般人来说,记忆功能正常的成年人脑细胞约为140亿~150亿个,但实际发挥作用的脑细胞还不足10%,其余大部分仍处于休眠状态。而才思敏锐、记忆超群的人往往自年轻时代起就尽可能多地促进尚未开发的脑细胞具备工作性能,因此他们可以更为轻松地运用智力(包括记忆、观察、想象、思考、判断等)来解决遇到的问题。另外,将脑细胞极致分配在记忆方面的人往往会有不愿深入思考或是无法集中精神的倾向;相反,将大量脑细胞用于思考的人记忆力普遍偏低,很难对关注点以外的其他信息存有印象。记忆和思考在大脑的占比越是极端,能够反映另一方缺陷的症状便越是彰明,白零焰显然属于后者。

为了从根源上改善记忆衰退的问题,白零焰在北海道医科大学就读期间对自己的大脑进行了改造。与解离性同一性障碍不同,他主动衍生出的另一种人格和他保持着相同的观念及性格,除去脑细胞被极限分配于记忆功能以外,仅有微小的喜好与本体存在差异。就像双卡双待手机可以在同一部器械上使用两个手机号码,白零焰的身体里也同时寄宿着可以将思维能力和记忆能力发挥到极致的两种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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