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一道明月轻悬枝头。

月下的杏楼,悬挂着几盏琉璃宫灯,掩映在树荫下,朦胧迷离,好像一位深闺久侯的妇人,清冷而孤寂。

楼阁中,一身型曼妙的女子据案抚琴。悠扬委婉的琴声流转舒缓,凄然悲切,又带着一分朦胧春意,使人闻之心碎,听之心醉。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时未遇兮无所将,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何缘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皇兮皇兮从我栖,得托孳尾永为妃。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杏楼旁,高高的树枝上,惜花公子依月而立,白衣胜雪,飘然似仙。闻琴声而歌。歌声清澈悦耳,如梦似幻,余音袅袅不绝,竟比那杨杏儿的声音还动听几分。

“久闻惜花公子多才多艺,想不到连歌声都如此美妙动听。这等绝顶风流的人物,难怪无数女子为你痴迷。不知本姑娘这一曲《凤求凰》,还能入耳么?”;

抚琴的女子站起身来,傲然望向惜花公子站立的方向。

惜花公子身形一展,好似仙子飞天,稳稳的站在楼台上,轻摇折扇,施施然走进杏楼前厅。两旁听得如痴如醉的几位年轻人,看都没看上一眼。

“姑娘抚琴行云流水,灵动明快,深得蜀山一派真传。琴声时而秋水婉转,时而春意绵绵,深得《凤求凰》之韵味,倒比那杨杏儿的琴艺高出了那么几分。”

抚琴女子嘴角微微翘起,像是有些不屑:“惜花公子为何认为我不是杨杏儿姑娘呢?”

惜花公子微微一笑:“杨杏儿姑娘两届花中魁首,声名远播,自然不会像姑娘你这样的雏儿,那么的想男人。”

东方倩倩一下子楞了,手指惜花公子,却不知道如何反击。

路了了坐在古叶小道士身边,一直将身形小心的隐藏在阴影当中,此时却忍不住“嗤嗤”的轻笑了两声。那程昌穆程胖子与那一直爱板脸的殷小侯爷,也忍得十分辛苦。

君若尘起身,将气得几乎落泪的倩倩姑娘护在身后,脸色依然那么平淡:“惜花公子如此风雅人物,居然对着女子口吐粗言,倒是让君若尘刮目相看。”

“京城长安,没能与昔年的第一美女秦夫人一会,惜花这风雅之名,倒是有些担当不起。”;

也不理君若尘言语里的讥讽,惜花公子言词如刀,又给了君若尘狠狠的来了一下。

君若尘有再好的涵养,被惜花公子辱及家母,也难以保持风度了。“唰”的一声拔出长剑:“你三番五次侮辱家母,倒不知我秦家对你有何得罪之处。君若尘不才,今日也只好擒下你这淫贼,好生理论。”

面对君若尘的暴怒,惜花公子没事人一般四下打量一番。看见路了了还嫣然一笑,那勾魂夺魄的模样让路了了心里一颤,赶紧埋头,身子恨不得缩进墙里。

“哪里哪里!本公子只是看不惯你父君南风那副假道学的模样。明明一位伪君子,还自号什么有风南来。让人一见,如沐春风。”;

惜花公子一笑,不留情的又捅了君若尘一刀。

如此辱人父母,那明显是生死大仇了。君若尘长剑直指惜花公子:“不管你与我父母有何仇怨,今天你我两人不死不休!”

胖子肥硕的身体轻飘飘的一闪,拔剑堵住了门口,殷峰拔剑堵在了窗前。另一边窗边,哥舒小夜手握寒光闪闪的莫邪,身体有些颤抖。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激动。古叶高大的身型墙一般的将她档在身前,路了了则隐在古叶身侧的帘子下,隐隐的护住两人。而几位一旁侍候的小丫头,吓得扑地不起,不敢动弹。

看了一眼这明显不平衡的包围圈,惜花公子嘴角一弯,十分的迷人:“你用那古琴绿绮引我前来,又叫来三朋好友相助,以为这样就能抓住我么?”

“何须他人帮忙,我君若尘与你单打独斗,取你性命,洗却父母所受之辱。”;

话音一落,长剑刺向惜花公子。

没有任何花式剑招,剑似冷月,快如疾风。惜花公子那雪白如玉的颈项,受此一剑,人头掉落,鲜血飞舞,将是何等凄美的景象。

惜花公子飞快闪身避过,衣衫飞舞,只听一阵“急唰唰”的声音响起,十余道光影天女散花一般,向包围的几人射去,隐约间听到殷峰轻轻闷哼了一声。

光影“哗啦啦”的落在地上,原来是一些黑白的棋子,只是路了了三人那边,半颗都没有。路了了心里没有感激,反而像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好剑,好剑法!”惜花公子抚摸了一下雪白的颈项,一道小小的伤口浸出一滴鲜血,飘落几丝青丝。

将指间的那滴鲜血轻轻在唇边一抹,右手亮出一蓬绿油油的针豪:“明明知道是不死不休,我倒是小看了你,大意了些。”

一甩手,一把棋子夹杂着有毒的针豪,带着夺命的光芒,向君若尘飞去。整个人也随急扑向君若尘,手中那把折扇,弹出半截明晃晃的尖刃,刺向君若尘的胸口。

一旁掠阵的东方倩倩,嘴里发出惊呼:“师兄小心!”,人像穿花蝴蝶一般,迎向了惜花公子。

君若尘眼神一亮,整个人气势都变了,长剑如同一道光幕,“淅淅沥沥”那棋子针豪尽数被档落。可就在此时,匍匐在地的小俾当中,飞出两道身影,扑向君若尘。

两道剑光一上一下,向君若尘背心腰间刺去。刺向背心的那一剑,快速,稳定,几乎不下开始君若尘的那一剑。

电光飞驰之间,君若尘双膝一曲,整个人几乎仰在地面,险险避开两剑。长剑妙不可言的一撩,就听见一声女子痛呼,大腿浸出鲜血,几乎站立不稳。

惜花公子脸色一变,一把针豪撒向东方倩倩,一把拉住受伤的小俾,嘴里叫道:“走”。三人直接向杨杏儿的闺房冲去。

东方倩倩心里似蜜,嘴里却微颠着对君若尘说道:“这是我万花谷的黄蜂针,轻易伤不了我,哪用得着你档在身前。”

眼见众人看笑话一般,倩倩很是恼羞:“还不去追!不能轻易放过惜花这阴狠的淫贼。”

哥舒小夜从开始就有些发愣,此时却冲得飞快。古叶自然不离开分毫,路了了无奈,也只能跟了上去。

闺房里,杨杏儿害怕的在床头缩成一团。听得众人问起,身形颤抖的指了指芙蓉楼方向指了指。

芙蓉楼,蓉儿姑娘的闺房被哥舒小夜莽撞的一把推开。烛光里,牙床上两条赤条条的身体纠缠在一起,咻的一下分开,嘴角惊叫连连。哥舒小夜满脸通红,不发一言的退了出来。

来到另一个房间,看见路了了一脸坏笑。哥舒小夜脸上挂不住了,小道士自告奋勇,非常有礼貌的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房门开了半扇。无花小和尚僧衣半敞,露出雪白健硕的胸膛,光头贼亮贼亮,一脸尴尬的望着众人。

无花和尚既然身边能带着一位娇娇弱弱,美貌的小尼姑,当然也能来这青楼夜会佳人。

“无花大师风流本色,小弟佩服无比。倒不知道房里会的是哪位绝色佳人。”程昌穆胖脸偷偷的向房间望去,分明是有些怀疑。

“贫僧日间在摩诃池讲道,正巧与百花楼的兰儿姑娘花台相邻。这兰儿姑娘一心向佛,布施了不少香火,与我佛有缘。小僧受兰儿姑娘相邀,前来讲经,哪里是什么夜会佳人。”;

无花和尚一脸肃穆,倒让众人显得很是唐突一般。这佛门中人无耻起来,除了目瞪口呆,还能有什么反应。

床上的姑娘听得动静,“窸窸窣窣”收拾一阵,走将前来,风情万种的依偎在无花的身上,不是那百花楼的兰儿姑娘还是谁:“大师你正讲到精妙之处,怎么就不讲了。”

哥舒小夜哪里受得了这么无耻的两人,扭头便走。没想下楼时脚底踩空,滚地葫芦一般,摔下楼去,鼻青眼肿,眼中含泪的模样,让人又是好笑又是可怜。

古叶比谁人都快,赶紧过去将她搀扶起来。这时君若尘脸色有些难看:“刚刚护住倩儿的时候,我手臂上好像受了一针。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还不知道这百花楼有没有惜花公子的同党,我等还是先行离开,再从长计议。”

东方倩倩心下一慌,连忙一颗药丸塞进君若尘嘴里:“这黄蜂针上的毒我有解药,还得赶紧回去,用磁石将针吸出,不然顺着血流走就不好办了。”

殷小侯爷额头肿起好大一个包,神色难看的望着一直不怎么出声的路了了:“要是你堵住杨杏儿的闺房门口,惜花公子他们怎么可能逃掉。”

路了了无所谓的双手一摊:“我受古叶师兄相邀前来,主要是护着哥舒小姐不遭受意外。至于那什么惜花公子,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小道士的脸顿时变得尴尬无比,也不知道应该感谢这莽撞的师弟,还是恼恨他的多嘴。他这一说,自己那份小小心思,不就暴露无形了么。也不想想,他自己平常的行为,他人早就看在了眼里。

其余的人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但没有言语。殷峰却依然很不舒服,轻蔑的看了路了了一眼。

“就凭你那稀松平常的剑术,也妄称能保护小夜小姐。殷峰羞于与你这样的鼠辈为伍。”;

路了了丝毫不着恼一般,看也不看殷峰一眼:“君若尘君公子本领高强,有你等摇旗呐喊足以,倒也不多一位我这样本领平常之人。”

君若尘苦笑一下:“路兄这话里藏针的功夫真是无比高明,倒也不用讥讽我等了。不过若尘还是对路兄前来相助心怀感激,只是急于回去处理身上的伤势。就此别过,告辞了!”

被孤零零的留下的路了了,望着离去的几道身影,微微一笑。转头,又向芙蓉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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