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元祈叫的是越来越惨了,你究竟要何时才放他出来?”每次下去看他,都觉得他已经连人形都快消磨完了,一次比一次惨烈,归根究底也算是因我而起,良心上来说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元郢正斜靠在榻上,懒懒地翻着奏折。他好似没听到我说的话一般,却突然侧过头来,有些疑‘惑’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不解,是不是他又看到了什么消息,可他这副表情又算是怎么回事呢?他伸出手来,朝我勾了勾食指,我以为他是让我过去看,刚凑了过去,就被他一把揽如怀中,一个翻身,我人已经躺在里‘床’榻里面,我立刻惊得推他,“这要是被人看见了”
“殿下。”倒是怕什么来什么,忽有一人闯了进来,猛地看到这极难解释的一幕,他先是一怔,立马低下头去。元郢并没有要放开我的意思,任我如何推攘急得满头大汗,倒是那人如同什么都看到一样,继续冷静回报,“高小姐求见。”
前一刻,元郢还在笑我满脸通红紧张兮兮的样子,听到这一句话,他只想了一下,连多一个表情都没有,又压低了声音凑到我耳边说道,“就是现在。”
他的声音很小,小到只有我才刚好听得清,只是这举动在他人看来实在暧昧极了,我这下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却因这故意的动作逗得我的样子,笑个不停,清了清嗓子,却仍未止住笑意,“清初,你去放元祈出来,请高小姐到厅稍等片刻,让元祈梳洗一番去见她。”
“是。”被唤作清初的人显然就是元郢的心腹,竟与元郢一般,能做到充耳不闻视若无睹,任由他故意欺凌弱小。
“你怎么让元祈”我不解,刚抬起头想要询问他,就发觉他并未转过头去,而是直直盯着我,我瞬间又怂了,佯装着生气,“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元郢又笑,我的反应根本在他的预料之内,他竟拿我取乐。
我好容易得出空当,顾不得其他,从他身上爬了出来。我顿时觉得,自己莫名的快要热爆了。
我低个头,一个喘息的机会,元郢忽然站了起来,我警觉地后退,避过了他,他‘唇’边的笑意越发明显。“我警告你,你不许再过来了!跟我保持距离!”
“哦?怎么了?”他佯装无辜,“你的脸怎么红成这样,发烧了么?”
无耻!我被他逗‘弄’得缴械投降,只得一再后退。
“嘘!”他突然正‘色’,伸手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我不禁停下,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回过头来,猛地发现他已经站在我面前了。
我急得团团转,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被他围堵得无处可逃了。
元郢笑得愈发开心,没想到我这么容易就中计了。
“这光天化日的,你到底要干嘛。”我快急死了,压低了声音朝他吼,不知道他到底要捉‘弄’我到什么时候。
“嘘!”他又来。
“我不会相信你了。”我怒斥,太无赖了。
猛地,他突然压了过来,在我喊出声之前,已经被他捂住了嘴,他再次示意我噤声,只是这一次看起来正经多了,我半信半疑竖着耳朵听着。
“皇贵妃有请太子殿下同高小姐前去浮漾宫。”
皇贵妃请太子殿下和高小姐一起去?我不由得抬头看了眼元郢,元郢低头看我,带着浅浅的笑意,却没有其他安排。
只听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元郢却突然拉着我一跃,坐在了大梁之上。
“你这是”我已经失去了理智,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了。
话还没说完,就见房间的‘门’突然开了,竟有几个禁卫军打扮的人悄声走了进来,他们在房内寻找各个角落。却不知道抬头看一眼,这数丈之上的大梁上,他们的一切行为已经被我们尽收眼底了。
听这动静,似乎外面也有人在离宫之中翻找什么。
不多时,只见几个人突然聚在一起,纷纷摇头,然后就已极其迅速的动作撤了出去。我有些困‘惑’,“他们也是皇贵妃的人吧。”
元郢并未有任何解释,我坐在房梁之上,元郢躺下,枕在我的‘腿’上。
我去看他,他闭着眼睛装睡。长长的睫‘毛’,我恶作剧似的伸手去拨‘弄’他的睫‘毛’,手刚伸出去,就被他一把抓住了。
“老实待会儿,你再动,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了。”
这几日的天气格外的好,韶宫中的天‘色’也愈发的蓝,偶有微风拂面,带着些清爽的草叶味,昨夜下过一场小雨,离宫的青瓦还淌着水滴。
我从梦中醒来,已是晌午了。殿中看不到元郢,我便在其他几间偏殿转了下。
清初见我在找他,低着头上前来答话,“公子可是在找殿下吗?殿下去了皇贵妃处,约莫这会儿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我点了点头,没什么特别在意的。
清初却没有要退下的意思,我不禁有些疑‘惑’,回过头看向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驸马大人此刻正在离宫正殿等候。”清初犹豫了下,低声回禀。
“在等太子吗?”驸马来找元郢,我也是见怪不怪,这皇宫政权变得太快,来不及‘操’心,只是清初将此事告知于我,倒让我意外。
“驸马大人是来见公子的。”清初吞了吞口水,貌似孤注一掷,他是故意与我搭话,趁着元郢不在才将此事告诉我的。“驸马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却都被殿下请了回去。”
驸马来找我?“他可有说,是何事?”
“事关长公主。”清初是赌上了‘性’命才冒险违背元郢的意思。
“麻烦你,带我去见他可好?”
我本有意回避,可是提及长公主,我却做不到独善其身,算起来也不少日子未曾见过她了,我虽然觉得,自从沧遗寺归来后理应去与她见一面,可自从高崎说过那番话之后,我便不知该以何种身份去面对她了。
将近两个月未见,驸马站在殿中,负手而立。大抵他今日来,也是做好了要吃闭‘门’羹的打算,看见我走进殿中时,他确实有些惊讶。“九公子,多日不见。”
“今日才听闻,驸马是来找我的,不知是否长公主有何吩咐。”我不是怕得罪他才解释的,却是不想他们有所误会。
“公子即是殿下身边的人,我等又怎能随便吩咐。只希望公子念及昔日旧情,可以救救长公主。”驸马坦然回道,短短两句话已经将来意说明,显然,他对我搭上太子殿下而不顾其他有些不屑,却在求我救助长公主时,格外诚恳。
可是,不曾听元郢提及过,有关长公主的其他情况啊。“难道是长公主出了什么事吗?”
“姑母的事,恕我等束手无策。我不过出‘门’了一会儿,怎就给人留下了机会。”元郢的声音赫然传来,他大步走回殿中,偏巧站在我与驸马中间,他的眼神扫过一旁候着的清初,一副了然的模样不怒自威。
“殿下。”驸马出声恳求。
“驸马不用再说了,还是回去准备后事吧。”元郢已然下了逐客令。
驸马见他态度如此,所有的希望都化作了泡影,垂头丧气,退了出去,没有再说任何一句话。
“后事,是什么意思?”我问他。
“长公主病重,大概,是不行了。”元郢轻描淡写的带过,他转身向寝殿走去,路过清初,他停了一下,“若是再有下次,我也留不得你了。”
清初如释重负一般,磕头告退。
“那驸马为何来找我?”我不解。
元郢叹了口气,并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他正准备提步朝内殿走去。
“告诉我。”我说。
元郢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不动,许久,他慢慢回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牵起我的手,腕上的衣袖滑落,‘露’出了我带在手腕上的昭华碧‘玉’,他默然说道,“为了这。”
昭华郡主因昭华碧‘玉’而死而复生,长公主‘性’命垂危,驸马却不知从何处听来,昭华碧‘玉’的‘阴’‘玉’如今在我手上,所以特别来求我救救长公主。
“难道驸马也知晓我的身份了?”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若是如此,那皇贵妃是否已经知道了呢?
“应该不会。”元郢否决了我的想法,“若是他有所怀疑,紫‘玉’会将此事回报。恐怕是有人在暗中告知了此事,你再想想,这昭华碧‘玉’是如何回到你手上的?”
他说,昭华碧‘玉’是如何回到我手上的。
“怎么了。”元郢见我看着他不动,问道。
“你怎么知道,这昭华碧‘玉’曾经在我手上?”若是按照清晏大师所说,昭华碧‘玉’阳‘玉’是凤遗先帝赐给了我,那么‘阴’‘玉’就是在他手上,他不是问这昭华碧‘玉’是如何到了我手上的,却是问我,是如何回到我手上的,那么他一定知道,这昭华碧‘玉’的‘阴’‘玉’曾经在我手上过。
元郢浅笑着‘摸’了‘摸’我的额头,“傻了吗?当然是我‘交’给你的,才会在你手上。”
他‘交’给我的?我却为何一点印象都没有了?“我不记得了。”
“是它把你带了回来。与其由我告诉你,不如你自己慢慢想起来的好。现在你告诉我,它是如何回到你手上的?”元郢面‘色’冷毅,似乎此事已不在他的意料之中。
“是清晏大师‘交’给我的。我以为是你,可是看他的样子又好像不是,他说是他的一位至‘交’托付给他,让他将此物‘交’到我手上的。”我回忆着那日发生的一切,小心翼翼地说,生怕漏了什么。
“他可有说,是何人所拖吗?”元郢双眉微微耸起,显然他也在思索所有的可能。
“没有。”我照实回答,“不过,有些事很奇怪,自我出了东伏之后,就一直觉得有人在暗中跟踪我,我以为是你派人跟着的,可是又不像。我曾在沧遗寺与高崎‘交’过手,当时低估了他,所以我不由得落了下风,却感觉有人在黑暗之中帮我,而之后,我在沧遗寺外的山‘洞’里昏倒时,似乎也是他救了我,清晏大师称他为至‘交’,却说是因他自己不肯透漏,所以帮他隐瞒的。”
“那就是了。”元郢似乎已经想到了谁,“你在沧遗寺之际,曾有人将一把匕首和一封书信‘交’给我,那匕首便是高崎留给你的那把。”
原来是这样,元郢才能赶在高崎面前,把我带走。“你是不是想到了谁?”
“敖战。”
敖战?!东伏禁卫军统领?!“不可能吧。”
“看来,我们要再去一次沧遗寺了。你大哥留给了我们一个大秘密,再等你自己去问他。”元郢眉宇间的‘阴’霾不见了,他的神‘色’格外宠溺,“我找了他很久,没想到他却一直在你身边偷偷保护着你。”
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