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这边的氛围同样也轻松了些许,今日谢琼芳一直找人盯着府衙,就怕出乱子。

“不必担心我,我是你老子,又不是小孩子。”谢老爷不满女儿对自己寸步不离地看着。

“那没办法了,您已经告老还乡,还指着我和夫君养呢,怎么能不听我的。”

“瞧瞧这副嘴脸,还没叫你养着就如此,真吃你家的饭还不给管死?”

“岳父,别听芳娘瞎说,快,咱们开饭了。”

“没想到芳姐姐、芳姐夫都如此会做饭。”尽欢从后面窜出来像个野猴子一般。

“你慢着点,和小孩子一样。”

王绯也摇摇头,尽欢得意洋洋地朝着王绯使了个眼色,王绯心中清楚,应该是丁家那边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

“今日虽然控制住了局面,但是我觉得,按照丁家的行事作风,应该不会善罢甘休,只能期盼监察使是位好人,能从中斡旋一二。”

王绯想了想,这位杜五老爷是杜大夫人的弟弟,但因为她不怎么和杜家走动,所以对此人的品行也不怎么了解,但是见微知著,杜大夫人且刻薄拎不清,想必这位杜老五爷,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过王绯没说话,几个人说了些别的就散了。

不出王绯的预测,听到要上好的白米换麦子交上去,气得谢琼芳砸碎了一口缸。

“什么畜生能想出来这样的主意?我爹在豫州干了几十年,能吃上白米都得是逢年过节,竟然叫那白米缴税,怎么不拿金子去?”

“此计阴毒,原本商贾以及各行各业都要缴税,大家同仇敌忾,如此换法,只剩下针对农户,且如今成丁的年纪改到十五岁,不少人家出不起钱又要出壮劳力徭役,如此下去,怕是伯父那边也很难压住。”

“交代尽欢的事情做了吗?”

“已经开始办了,但这件事也遏制不了什么。”

在那等贪官人眼里,就算是小吏,也没什么不可以替换的,不中用了总能找到中用的出来。

“只不过出一口恶气罢了,不过春娘你说得对,应当是京城里派下来人,听说如今征税规范多了,定额征收,对于的一分不取,可百姓们为了换米,只能低价卖了手里的麦子,算下来,说实话还不如原先那般。”

“这就是这条计谋歹毒的地方了,既堵住了上面的嘴,又叫这膏腴都流向了自己的口袋。”

“如今咱们怎么办?”

“叫谢伯父那边小心一点,毕竟如此不需要谢伯父再做什么,但谢伯父也没被放回来,感觉其中有诈。”

“你说得对。”谢琼芳准备找人去跟着父亲。

王绯一下把人拉住,“你说有没有可能,是那个杜监察使,记恨我扮演他夫人一事?”

“春娘,你如何这样想?”

“或许不过是个引子,但是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见见这位杜五老爷,谈一谈,如何能放过谢伯父。”

“或许非这件事所导致的呢?那样的虎狼窝,怎么能放任你一个人去?”

“是否是虎狼窝也需要探了才知道,我记得杜家来豫州,是不是要开宴会?”

“没错,帖子咱家也有份,不过原本打算不多生是非,所以不打算去来看。”

“宴席在哪一日?”

“算起来是五日后。”

“咱们去。”

“可不一定能见到杜大人,况且咱们要去也要叫上尽欢。”

“咱们两个人去,不会有危险,如果真的要拿谢伯父当替罪羊,当然是在没杀羊的时候养肥,这时候不去试探,更待何时呢?”

“你又有什么好主意?”

“没甚么好主意,主要是想试探一下,两家对你的态度,如果真的像是咱们猜测的那样,那或许,不要留恋,直接逃回老家。”

“你还不知道我爹那个脾气。”

“打晕了带回去,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竟然这样严重了吗?”

“整个豫州城就是一锅满的快要溢出来的开水,如今经过不断的加柴已经沸腾,稍有不慎,就会吞噬所有人,我知道谢伯父有自己的坚持,但是这时候个人的力量无异于螳臂当车,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还是趁早想好退路。”

“还是你看得深远,看来你对那位杜大人也不抱有期望?”

“原本在京城的时候听过他的名声,只说在杜家不算受宠,况且如果他真的对得起自己的职责,怎么会前些日子发生那么多血案?”王绯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我和你想的一样,父亲虽然张榜了状纸,但是赔付的银两连一句话都没有,也没有说什么时候付,如果他不尸位素餐的话,这些事情早就妥当了。”谢琼芳赞同王绯的想法。

“冀州的事情隐瞒得再好,也会传出来风声,如今他们两位这样不计后果,早晚有一日死在这里。”王绯发了狠。

谢琼芳越和王绯相处,越发觉得王绯这个人很有趣,顶着这样一张脸说出这样狠的话。

“对了,你这脸上的伤疤,还要不要医治?我在豫州认识不少的老大夫,要不要再试试。”

“我不是觉得心里自卑才自暴自弃不管这道疤,这道疤别人看着碍眼,但对我来说,是重活一回的标记。”

“你当真和这世上的人都不一样,别论女子,就算是男子,也不同。”

“有你这句话,我认你作知己。”

“哦?才认我作知己?”

“瞧你这话说的,不过世人一样不一样没甚么妨碍,我认你为知己,是欣赏你欣赏对于异于常人的认得看法。”

“给我绕晕了。”

“无妨,不是知己?”

两人相视一笑,两人相识相知,其实是清楚对方的特点,两人都不是世俗认同的好女子,一个是肆意插手父亲夫君政务、一个是好好的相夫教子不做非要来受罪,被人知道了都要被口水淹死。

但是和谢琼芳不论说什么,王绯在谢琼芳的眼神里看见理解和心疼,如果换一个人,都要被骂死且钉在耻辱柱上。

“咱们两个是越来越合拍,好妹妹,以后你就这么跟着我,不许说离开的胡话。”

谢琼芳有些担忧,毕竟两位无亲无故的女子长居府上。“你不赶我我不走。”王绯闲适下来,身上那股子被深埋的超脱性子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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