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船是有主儿的,而在这干活的船工、苦力,都算是码头的人。平时由我们这些把头带着自己的人,跟哪一家的主子说和的好,那家主子走船的时候会专门找我们去。虽然稳定稳定,但也不是固定的,偶尔有些人来了、走了都是自由的。”

苏瑾瑶道:“那好。现在看看,什么人愿意把船租给我吧。船定下来了,才好选人。”

说完,苏瑾瑶又低声对把头张说道:“这件事我说清楚了,少个懂行的人来牵头。您看看是给我走这趟船做把头,还是只帮我去租船?要是您当把头,不用下水,只负责管行船和调配,工钱和这些人一样的算。回来之后我另外给您加十两的好处费。如果您不能跟我走这一趟,您看看是帮我租个船,还是找个合适的人当把头?我也给您十两银子做辛苦费。”

把头张一听,不管怎样都有好处,点头答应了。

但他又立马解释道:“柳公子,我可不是只为了您给我的好处。我和鱼大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我不能看着他出事。所以这趟船,我跟着你走了。”

苏瑾瑶点点头,说道:“那谢谢把头张了。您放心,我会让跟着我走的兄弟,尽量都平平安安的回来。”.

都是真汉子

苏瑾瑶从荷包里掏出一张银票,递给了把头张,说道:“这是一百两银子,算是先付五天租船的费用。再等人齐了,我也会先发五天的工钱,剩下的工钱和船钱回来一起结算。”

把头张真心没见过这么爽快的客人。何况这不是苏瑾瑶的事(qíng),单单因为刘家的船拉的是赫连家的货,能够这么出钱出力的帮忙,实在是难得了。

把头张还没把银票接过来,有个(shēn)穿锦缎棉袍的年男子从后面挤了进来,高声道:“我们刘家的船有事,自然是我们刘家的人来办。多谢公子帮忙。”

苏瑾瑶一愣,抬头看过去。见那年男子面色焦急,但并没有恶意。

年男子走到苏瑾瑶的面前,双手作揖行礼,道:“在下刘硕,是刘家水运的掌家人。这位是仁义为先的柳公子吧。请不要误会,我没有怪柳公子的意思,反而感谢柳公子如此的仗义出手。我只是说,我们刘家还有一艘快船,轻便结实,可以立刻出发。自家的船救自家的人,当然不能要柳公子破费。另外柳公子答应那些船工工钱,我也一并承担。但我看柳公子一呼百应,所以还是想要请柳公子帮忙,我们刘家的船,跑这一趟。”

没想到刘家人还真是(tǐng)讲究,也(tǐng)有担当的。

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做生意的对方是赫连家,真要是丢了这船货,耽误了和赫连家的生意,那损失可不是几百两银子的事(qíng)了。

不过有主家来牵头,船也已经准备好了,苏瑾瑶当然是不必再花大头钱,硬要冲阔气了。

苏瑾瑶收了银子,道:“若是刘掌家信得过我,我当然还是愿意走这一趟的。不过这船的人,我还是想要亲自挑选。”

“那是当然。”刘掌家点点头,道:“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当然是自己认定了才算。请吧。我即刻派人往船装物资了。”

刘掌家说完,带着(shēn)边的小厮去另一边招呼了。

苏瑾瑶转头对把头张说道:“现在船的事(qíng)解决了,那麻烦您去看看那艘船需要多少船工吧。”

把头张说道:“刘家的那艘快船不用看,我知道的。很好的一艘船,前年刚刚入水的,确实走得快、又稳当。这艘船有二十名水手够了。”

苏瑾瑶点点头,对小蚂蚱道:“行了,人数定了,除去你和把头张,再选二十名水手船。要求你懂的。”

小蚂蚱答应一声,往那一群船工堆里扎去。不一会儿选了有五十来人出来,让这五十来人都脱了衣服下水,试憋气。

最后留下二十个闭气时间最长的,然后回来对苏瑾瑶道:“柳公子,这二十位大哥我保证个个都是水下的好手。至于他们撑船怎么样,要问把头张了。”

把头张看了看那二十个人,有的确实长得(shēn)强力壮、五大三粗;可有几个长得又矮又瘦,年纪最小的一个估计小蚂蚱大不了多少。

把头张又看了看苏瑾瑶,似乎有些难以决定。

苏瑾瑶也把人看了一遍,然后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我信着了小蚂蚱,让他去选人,那这二十人吧。何况,撑船是一方面,要是真的遇到了水匪,水下的功夫必须过硬,小蚂蚱说他们行,我信。”

小蚂蚱听了特别高兴,又向苏瑾瑶一再的保证,说是这二十个人都保证是好手。

苏瑾瑶走过去,说道:“有没有趁手的兵器?”

二十个人都摇摇头。有一个道:“我们平时都是码头的老实工人,谁要是滋事打架,要被赶走的。”

苏瑾瑶一听笑了,说道:“那这次出去,可真是要打架了,别到时候见了血自己先晕了?现在都想好了,这是要去拼命的事,除了你们自己谁也保不了你们的命。但是抛开兄弟自己逃命的,我也不会轻饶。现在给你们半个时辰时间,回家去和家人说句话。半个时辰之后开船,不来的是放弃了,我们不等人。”

那二十个人互相看了看,有十多个都散开走了。留下了几个往小蚂蚱(shēn)边靠了靠。

小蚂蚱对苏瑾瑶道:“这几个是没有家的,他们都愿意跟着柳公子走。”

苏瑾瑶点点头,道:“那行,现在你们几个跟着小蚂蚱,去选兵器吧。他说什么合适水下作战,你们准备什么。记住,宁多毋缺,多准备出一些来,准没错。”

“好嘞。”小蚂蚱答应了一声,带着那几个人转(shēn)走了。

苏瑾瑶一下子想起了什么,赶紧叫住小蚂蚱,道:“小蚂蚱,忘了问你了,你咋不回家?我让他们走,也没说不让你回家啊。你也回去看看吧,早点回来再准备打架的东西。”

小蚂蚱摇摇头,道:“我爹病了,我娘忙着呢。她要是知道我要走,一准不同意。可是我都答应柳公子不下水了,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当然不和他们说了,免得他们着急。”

“那不行,你快回去看看吧。”苏瑾瑶听了,立刻跑过去把小蚂蚱截住,道:“这么一说,更得让你回家看看了。做什么事都不能瞒着家长,你不说明白他们才会更担心你的。”

那跟着小蚂蚱的其一个道:“他家在江口那边开饭馆,不远的。要不我送他回去吧。”

苏瑾瑶点点头,道:“去吧,早去早回。我尽量保证不让你们有危险。”

等小蚂蚱往前走的时候,苏瑾瑶顺便看了一眼他离开的方向,又喊住小蚂蚱,问道:“你是不是有个表姐叫水灵啊?”

“是啊。”小蚂蚱回头,问苏瑾瑶道:“柳公子认识她?”

“我来的时候,是坐她的船。”苏瑾瑶朝小蚂蚱摆摆手,道:“没事了,你去吧。”

“嘻嘻。”小蚂蚱呲牙笑了一下,转(shēn)走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半个时辰过去了,刘家的快船也准备好了。

苏瑾瑶看了看已经陆续回来的那些人,数了数整十九个,道:“都是真汉子,走吧,船出发。”

把头张一直没走。他是负责船的事(qíng)的,也不下水不会有危险,不想回家去说了,还省得让家里人空担心。

他把人数数了数,也是十九个,对苏瑾瑶道:“小蚂蚱和那个跟他一起走的,还没回来呢。”

苏瑾瑶一笑,道:“小蚂蚱年纪小,家人不让他来是正常的。那个人或许一会儿能回来,咱们现在船吧。要是开船之前他没带信过来,也不用等了。”

把头张点点头,其实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不会有多大的影响,没有再挑一个人补。

刘家的掌家刘硕走过来,朝苏瑾瑶双手抱拳,道:“柳公子,辛苦了。刘家等着英雄们回来,摆宴相迎。”

苏瑾瑶笑了,道:“我只盼着去了多少人,能回来多少人。”说完,朝刘硕招招手,转(shēn)朝船走去。

把头张到底是把子好手,衣裳船已经安排好了这些人的分工。几个人一队,多长时间换班,各自注意什么事(qíng),都交代下来。

然后有人负责解开缆绳,起锚、开船了。

因为时间紧,越早一点赶到,刘家那条货船的人相对有更大的希望活着,因而谁也没有耽误,立刻进入了状态。

苏瑾瑶已经想到了小蚂蚱可能被家里留住了,因而提前叫人准备了几十把匕首。已经都送了船。

缆绳刚刚解开,那个跟着小蚂蚱回家的人跑来了,一边跑一边招手叫等他船。

收跳板的那个人稍微等了一会儿,等到他也船了,才把跳板收回来。

那人跑到苏瑾瑶的面前,道:“柳公子,小蚂蚱被他娘关起来了。他娘让我给您带个口信,说是小蚂蚱年纪小,不能走这一趟了。”

苏瑾瑶点点头,道:“其实本来也没打算带他。不然也不会叫他回家去了。”

苏瑾瑶是想要让小蚂蚱帮他挑一些(shēn)手好的,能用得的。

这方面只有小蚂蚱是内行,求别人不保准。等到人选齐了,苏瑾瑶当然不会带着小蚂蚱去冒险。

刘家的这艘快船确实不错,很快出了码头,驶向了江心。

而码头的人还聚在一起,都在朝这边看着,没有人散去。

人群最前面的是刘家的掌家,还在不停的朝着船挥手,表(qíng)庄重的像是在举行告别仪式。

苏瑾瑶觉得这气氛有点不对劲儿,“噗哧”一声笑了。道:“大家别被这样的气氛影响了。我们能不能碰那帮子水匪还不一定呢。算是遇不到,起码工钱是赚到了。”

把头张听完也是笑了,道:“是啊,工钱可是真不少。再说,我们这一趟也是为了救回那些一起在码头干活的兄弟们,这次我们去救他们,下次再有了什么事,也有人来救我们。”

把头张的这句话算是说到了众人的心里去了,因为都是在江吃饭的,冒险是必然的。除了要看是不是顺风顺水,还得提防着遇到水鬼这种事。

要是这次他们能把刘家的人救出来,大家互相照应着,拧成一股绳,也不会总是被水匪惦记了。

因而,刚才那种近似于生离死别的气氛减少了许多,大家也都专心做自己的事(qíng),忙着开船,忙着布置计划。

忽然间,有人喊道:“看,那边游过来的是谁?怎么看着像是……小蚂蚱?”

苏瑾瑶听见了,连忙跑到那人旁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朝前看去。果然看到一个小脑瓜在水里朝这边游了过来,而且那小脑瓜还顶着他的衣服。

苏瑾瑶真说不是该生气还是该赞许,小蚂蚱这小子真是个好手,而且胆子大、人好。

苏瑾瑶立刻叫人拿来绳子,她亲自打了一个绳结,朝小蚂蚱甩了出去。

她虽然不会(tào)马,可是手的准头可是有的。这一下子也是把小蚂蚱的半(shēn)(tào)牢了,猛地往拉。

等到小蚂蚱了船,一边哆嗦着擦净(shēn)的水,穿衣服,一边咧嘴笑道:“还好是赶了。”

苏瑾瑶走过来,在他的后脑勺拍了一记,道:“臭小子,诓你回家是不想带着你出来,你怎么还游泳跟着来了。你娘回头找不见你,该多着急?”

小蚂蚱揉了揉后脑勺,还是呲牙笑着,道:“其实,是我表姐偷偷的放了我,送我过来的。她说,你是个好人,跟着你没错。”

“她?”苏瑾瑶想到了大方的水灵,问道:“她不是说住一个晚回吗?怎么还在你家?”

小蚂蚱道:“我娘说要给表姐说一门亲,让她别回去,回头把我大姨也接过来,和男方家照个面。说定了再回。”

苏瑾瑶听了好道:“怎么,你们这儿说亲,不是媒婆换了帖子算了,还能两家人见面?两家的男的、女的也见面?”

把头张刚好路过,听到苏瑾瑶的问话笑了,道:“是啊,我们这儿的规矩和别处的不同。因为都是靠着水吃饭的,说亲也都是要看对方家的水(xìng)怎么样。这要是不见面,光凭媒婆的一张嘴,说到最后过了门,对方是个旱鸭子,那可咋过(rì)子呢。”

苏瑾瑶点点头,赞道:“这样(tǐng)好的,那些过了门,洞房的时候才见着对方长什么样的,好多了。”

不过说完,苏瑾瑶又给了小蚂蚱一巴掌,道:“你表姐也真是,这么放你跑出来了,也不担心。不过既然把你拉船了,你可要记着之前的话,不准轻易下水,知道吗?”

“知道了。”小蚂蚱态度特别的好,一个劲儿的点头答应着。

等到小蚂蚱暖和一点了,主动去找那些船工们,说说在水下的经验。

小蚂蚱家里世世代代是捉水鬼的,水下的功夫分内外两种,但都是秘技,不能随便的传授。

但小蚂蚱挑着较实用的几招跟这些人演示了一下,道:“这前两招是保命的绝招,后两招能一招要人命。但都是万不得已才能用的,大家练习一下也算了,可不要学会了却走了歪路。”.

鱼鳔的妙用

苏瑾瑶看着小蚂蚱教那些船工怎么用匕首,她靠在不远处的船舷旁边,跟着看。

这本事多了不压(shēn),关键的时候却能保命。所以苏瑾瑶从来不会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

而且她心里机敏,脑子又灵,看小蚂蚱演示了几遍之后,心里有了苗头,暗自都学会了。

一共四招,再笨的人学起来也用不了多少时候。剩下的是自己揣摩、练习,越熟练越好了。

把头张看着船已经行到了江心,吩咐众人按照之前排好的轮换班次去休息。

因为要追赶前面的船,又已经耽误了一天的时间,所以现在是不能停、只能快,得轮流划船。

苏瑾瑶当然不用划船,小蚂蚱也不用。苏瑾瑶和小蚂蚱自动担任起了巡视的任务。

两个人随意的走到了船尾,其他人都去休息了,划船开动的也都在忙着,因而这里根本没有别人。

小蚂蚱“嘿嘿”一笑,对苏瑾瑶说道:“这边没人,我是该叫你一声柳姑娘呢,还是继续叫你柳公子?又或者,叫你一声柳姐姐吧。”

苏瑾瑶道:“是不是水灵跟你说的?她也是,这些个有的没的,拿出来说什么呢?”

小蚂蚱道:“本来还以为柳姐姐是男生女相,没想到真是个俊俏的小姐姐。我还纳闷呢,这世间哪有长得这么好看的男人呢。原来真是没有。”

苏瑾瑶在他的鼻子捏了一下,道:“没见过不证明没有,我可是见过好几位女人还好看到男人的。远的不说,是我堂哥,也是顶顶好看的呢。”

小蚂蚱把嘴一撇,道:“但是我们走船的可不在乎这个,长得再好看,也不如水(xìng)好管用。我们这儿的男人,个个都要会游泳,还得水(xìng)好,不然讨不到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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