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àn)下……”

楚祥还有话要说,古学斌把手一摆,示意众人可以退散了。然后道:“楚副将,陈副将,你们两个留下来。”

陈阔本来对苏瑾瑶并不存多少偏见了,听了苏瑾瑶刚才的描述也对战蟒和鬣狗有所考量,知道是没那么容易对付的。所以从心理来讲,他是偏向于苏瑾瑶这边,不赞同楚祥要立刻开战的。

如今古学斌让他们两个留下,陈阔就趁机扯了扯楚祥的袖子,低声道:“我也觉得柳姑娘分析的在理。青梵人最近十年之中发展壮大,军队也扩充了不少。但十年间并不能把所有的小孩都变成真正的士兵。所以青梵的士兵当中,年轻人居多,但战斗经验未必丰富。若是换成我的话,也不忍心牺牲掉这些毫无准备的年轻人,会改用鬣狗、战蟒、猴子一类的作为攻击主力的。这样就能够扰乱我们,让我们造成损失,是最有效的攻击办法。所以我觉得,柳姑娘说的很对。”

“陈阔,你怎么也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人的威风?”楚祥说完,看了苏瑾瑶一眼,道:“我并非只针对柳姑娘是一名女子,而是觉得战机就是战机,就算是太子(diàn)下要延误战机,我也会直接反对的。”

“好。”古学斌突然走过来,拍了拍楚祥的肩膀,道:“我的军队里,确实需要你这样耿直又敢于说出心里话的人。虽然,你所说的战机在本(diàn)下看来确实有些儿戏了,但是为了表彰你的敢于直言,本(diàn)下给你一支先遣部队,今夜出发,去偷袭青梵人的营地吧。”

“什么?”陈阔和楚祥都没有想到古学斌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两人都是惊讶不已。

而陈阔则是偷偷的看了苏瑾瑶一眼,心中觉得,或许是因为这个女人的关系,太子(diàn)下有意给楚祥一个下马威吧。

苏瑾瑶却站在一旁,就好像这件事与她没有关系一样,只低头看着摆在桌上的地图。

陈阔本来以为苏瑾瑶能够替楚祥说两句话,但是见苏瑾瑶无心去管,只能无奈的暗自叹气,心中对苏瑾瑶升起的好印象又跑掉了。

楚祥倒是颇有几分的欣喜,道:“既然楚祥能得(diàn)下的赞许,又能做作为先锋出兵,当然是不辱使命,倾尽全力也要打击青梵人的气焰。”

“那好,我给你一支三千人的马队,现在就去点兵,子夜前出发。”古学斌说完,从桌上取过一支令牌,双手交给了楚祥。

楚祥接过令牌,心境都是不一样的豪(qíng)万丈了。

纵使他只有三千人的马队,但青梵人的营地目前只有一万多人,他又是去偷袭的,胜算相对来说也是有的。

如果这次偷袭能够一举得胜的话,他楚祥就是首战告捷、大获全胜,功劳自然不必说了,光是对于那个女人,他就压下去一大截。

而古学斌交出令牌之后,又回头取出另外一支令牌,递给了陈阔,道:“陈副将,我给你五千人的马队,你在楚副将出营之后立即出发。你的马队与他们保持三里的距离,马匹、士兵都要小心前行,隐蔽为主,不要轻易出击。除非楚副将有难以应对的结果,或是极度危险的(qíng)况,你们才可以以出兵救援。”

“是。”陈阔接过了令牌,看了楚祥一眼。

楚祥也是愣了。让他做先锋,却只给了他三千人马。不过出于偷袭的角度,三千人也不少了,总不能一、两万人都去打埋伏吧,那目标实在是太明显了。

可是给陈阔的一队人马就有五千人,而且还被明着交代是要去自己当救援的,这……这简直是在打脸啊。

三千人的队伍,却要派五千人去救,这得是多大的难题、多大的危险呢。

古学斌则是把手一背,道:“既然已经安排好了,二位就下去准备吧。并且传令下去,今夜除了已经分派下去执行任务的士兵,其他人都早早安睡,明(rì)一早就要整军出发,直达起凤坡十五里外的高地。”

“是。”楚祥和陈阔两个人一同答应之后,便拿着各自的令牌出去了。

两人离开之后,苏瑾瑶才叹了口气,抬头问古学斌道:“真不知道,你这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你就不怕你这些士兵对我意见更大?”对于苏瑾瑶的问话,古学斌只是微微一笑,走过去拉苏瑾瑶坐下,然后道:“那瑾瑶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苏瑾瑶皱了皱眉,分析道:“若是依着我的意思,当然是要固守为主,但是你的将士们肯定不会同意;但其实我的意思也正是你心中所想,你知道那些战蟒的厉害,所以不想让你的士兵面对明明可以避免的死亡威胁……所以,你干脆舍出一个楚祥,让他这个愣头青去闯个祸,捅个篓子出来。既是挫败了楚祥的气焰,也让士兵明白你的苦心,一石二鸟啊。”

古学斌点点头,一笑道:“还是瑾瑶聪明,深知我心意。不过,也没有一石二鸟那么夸张。我就是想要让楚祥去碰碰钉子,又让陈阔去给他掠阵,可以确保他们都不会有太大的伤亡。”

顿了顿,古学斌又道:“只是可惜,纵使有接应而不会有太大的伤亡,可是我也难以确保那些战蟒不会伤人(xìng)命。”

苏瑾瑶听了也是默默不语。她深知,作为军队的首领,任何一个决定都是关乎到下面士兵的(xìng)命的。少则几人、多则数百人,甚至上千人,都可能会因为一个决定而顷刻间丧命。

这也是苏瑾瑶明知道楚祥不待见她,还一直提出自己观点的原因。

苏瑾瑶从随(shēn)挎着的布兜里拿出之前画的那张手术用具的草图,给古学斌看了看,道:“我这个要去找营里巧手的工具打造。之前也已经问过陈阔了,他说不需要跟你报备。但我还是要告诉你,这些东西做出来,我可以更好、更快捷的为那些受了伤,还有抢救价值的士兵医治。我们两个尽力让这次战争变得平和一点吧。”

古学斌舒了一口气,摸摸苏瑾瑶的头发,道:“瑾瑶,你好善良。我突然发现,你就是上天派来做我的仙女的,你妙手可以解救我的士兵,你的仁(ài)之心更是能够母仪天下,善待子民们的。”

“什么?”苏瑾瑶怔了怔,忽然就觉得古学斌说的是话里有话。

略一思索,苏瑾瑶就问道:“澈,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你这次立下战功之后回京,就有可能要……继位?!!”

继位,继承皇位!苏瑾瑶知道古学斌(shēn)为太子之后,并没有多少局促不安,因为她无心攀附,心静如水。

而且古学斌的太子之路走得并不平顺,苏瑾瑶也更有机会帮助他,站在他的(shēn)边。

可是如果他(shēn)为一国之君,就是站在权利顶峰的男人了。将会有多少的无奈、多少的(shēn)不由己?

莫名的,苏瑾瑶心中忐忑不安起来。她不是担心他们的感(qíng),只是觉得少了一个退路。

当她不再是那个傻丫头,他也不再是那个屏山村的小矮子,一切都改变的太多、太快了,快到有些让她措手不及。

古学斌见苏瑾瑶蹙眉,表(qíng)凝重,就将她的手拉紧,柔声道:“瑾瑶,你可知为什么皇祖母生病期间,父皇都不曾探望吗?”

苏瑾瑶摇摇头。她只知道自己在宫里给皇太后医治的时候,起码皇上一次都没有去。

古学斌轻声道:“这次出征之前,父皇单独面见了我一次,我才知道……父皇希望我这次能够得胜而回,他就此以表彰我功绩为名,传位于我。因为父皇的(shēn)体每况愈下,几乎到了不能承受的地步。”

“等等……”苏瑾瑶忽然间仿佛抓到了什么头绪,低头慢慢的梳理一番,才看着古学斌道:“你出宫的时候,皇上面授说要你得胜回去继位?”

“是。”古学斌点点头,觉得他刚才说的很清楚了,为什么瑾瑶还要问。

苏瑾瑶又问道:“那你有没有觉得,皇上在和你说这番话的时候,什么地方不对劲儿?”怕古学斌不明白,苏瑾瑶又提醒他道:“毕竟,重病之人从面色和言语中都能够察觉的,你感觉皇上真的是……重病在(shēn)?”

“瑾瑶,你是在怀疑什么?”古学斌细细的回想,道:“其实父皇有病的事(qíng)早在几年前我就知道了,朝中的文武百官也大多知道,这本来不是什么秘密。但这次我发现,父皇言语中表现出来的是一种难掩的落寞与神伤。我便怀疑,是否父皇已经累了,所以才有意传位于我?”

“你难道就没觉得,是你父皇可能被什么人(bī)急了吗?”苏瑾瑶想了想措辞,又道:“或许,青梵人造反也是一个借口,就是让你离京的借口。”

“瑾瑶,你是说,二皇子有意借此机会(bī)宫?”古学斌的眼神暗了暗,转而又道:“可是不对啊,当时二皇子明明……和你在一起。”

“那就是裕贵人。她来自青梵,和青梵人一定有联系。或许这次事(qíng)就是裕贵人搞的鬼,一边让青梵人造反,牵制住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bī)皇上退位了。等到你得胜回去,估计二皇子已经继位了。”

可苏瑾瑶又想到了她来这里之前,二皇子对她说的话,又道:“但是我总觉得,二皇子做事不简单,他似乎另有打算。”

“瑾瑶,你到底觉察出了什么?”古学斌一听苏瑾瑶提起二皇子,而且还满怀信任,就有些着急,道:“瑾瑶,我相信你和他之间的清白。但是我不排除他利用你做一些卑鄙的事(qíng)。”

“这次应该不会。”苏瑾瑶说完,把古学斌给她的那块御赐的通关令牌解下来,放在了桌上。然后又从随(shēn)的兜兜里取出另一块通关的令牌,一并放在了桌上。

古学斌看着两块令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问道:“另一块令牌是……千濯给你的?”

苏瑾瑶点点头,道:“我根本也猜不着他的心思。但是凭着直觉,我知道他不会害我。对你,也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大的敌意。或许他有难言之隐,又或许他只是他母亲裕贵人手里的一个傀儡,我们或许可以联合他。”

古学斌听完,从桌上拿起两块令牌反复的看着,然后问苏瑾瑶道:“瑾瑶,你的意思是说,只有裕贵人才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古学斌口中所说的“我们”,是包括二皇子沧千濯在内的。

可二皇子要和自己的亲生母亲作对,这件事(qíng)本(shēn)就太过奇怪了,让人捉摸不透。

苏瑾瑶郑重其事的点点头,道:“澈,我虽然只有一个直觉来证明,但我还是相信二皇子的。”

“瑾瑶。”古学斌的表(qíng)有些奇怪,盯着苏瑾瑶看了半晌,才道:“可是,我并不想信他。因为他对你的心思,让我觉得难堪。”

说一万句话回来,古学斌就是吃醋了。他觉得二皇子沧千濯对苏瑾瑶目的不纯,古学斌也就不想和他站在一边了。

苏瑾瑶抿着唇也是半晌不语,然后慢慢的将衣袖挽起来,露出了她的手臂。

之前古学斌脱去她外衫的时候,看到苏瑾瑶手臂上缠着一条丝巾,他还以为她是为了好看。

但是当苏瑾瑶把那条小丝巾解开的时候,古学斌愣了一下。只见苏瑾瑶雪白如莲藕的玉臂上,有豆粒大的鲜红一点,犹如是画龙点睛的一笔、美的令人心悸。

当反应过来那是什么的时候,古学斌“扑哧”笑了,问道:“瑾瑶,你什么时候有了守宫砂?”

“是二皇子给我种上去的。他说要对你有个交代。”苏瑾瑶说完,将丝巾重新绑上,盖住了守宫砂,又放下了衣袖,才道:“就凭这个,我觉得他值得信任。”

听到这个理由,古学斌也沉默了。

说实话,他相信苏瑾瑶的话,只要苏瑾瑶说她和二皇子之间没有什么,他就信。

但相信也不能抹去心里的疙瘩,古学斌承认自己醋意满满的,还因此而更加讨厌二皇子了。

而一颗守宫砂真的让古学斌释然了,久久纠结的心也放下来了。

可以说,二皇子不只是给了古学斌一个最好的解释,也是(shēn)为弟弟给了他这个哥哥的最大尊重。

“好,我相信他。”古学斌把两枚令牌都交给苏瑾瑶,然后道:“瑾瑶,那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裕贵人的(yīn)谋。”

“是,我们暂且静观其变,因为裕贵人既然把你弄到这里来,就一定会有她的目的。”苏瑾瑶现在更加明白二皇子的意思了。

他说他心中有恨,恨的是自己的母妃裕贵人。如今看来,裕贵人的思想并不简单,估计连二皇子都是无法招架的。

说完,苏瑾瑶皱眉想了想,突然道:“澈,我现在还有一件事要办,要尽快办。就算是楚祥对我态度不友善,我也不能看着他带人去送命。只是我还没给你换药的,只有等我回来了。”

“嗯,你去吧。不过要注意安全。”古学斌拥了拥苏瑾瑶,道:“你这一份善意啊,会赢得所有人的尊重的。”

苏瑾瑶微微一笑,转(shēn)出去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来到这里真的是一件有意思的事(qíng),杀手不仅变成了医者,还被说成了有一番善意。

难道说,当年自己杀掉很多人,如今是在救人赎罪吗?那上天还真的是很公平呢。

苏瑾瑶从古学斌的帐篷里出来,就看到小五站在不远处,正在不停的张望。

苏瑾瑶朝他招招手,道:“你跟我走一趟,我们去找一些草药。不过回来之后你把这些草药分发给楚副将和他的士兵,却不要说是我给的。”

“为什么?”小五也有好奇的时候。何况他早就知道楚副将对于苏瑾瑶不待见,不清楚这个柳姑娘为什么还要帮楚副将?

苏瑾瑶道:“只是一些驱蛇、驱虫的药草。不一定足够量,但总能有些作用吧。”

说完,苏瑾瑶示意小五别多话了,快点跟她走。然后还道:“天黑之前一定要准备好,不然天黑之后更不容易找草药了。”

这一趟走了一个时辰,直到太阳完全落到了地平线以下,暮色笼罩了四周,苏瑾瑶才和小五各扛着一直大包袱回来了。

苏瑾瑶直接回了她的那个小帐篷,和小五把那两大包草药倒在一起,然后就开始点火。

小五惊讶道:“采了这么多草,哦不,是草药。就这么直接烧掉了?”其实小五是觉得,就算是点火熏蚊子,也不用这么多啊。

苏瑾瑶道:“一会儿这些草灰是避虫、蛇的良药,但是对于三千人马来说还是太少了。所以你把这些草灰倒在大水桶里,让那些士兵没人都沾湿一块布随(shēn)带着。气味不大,但是绝对有用。”等到草药快要燃尽的时候,小五还找来一把破扇子使劲儿的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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