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皇上为我们公主做主!”珠儿被拓跋燕灵在背后掐了一下,连忙跪下手脚并用地爬到皇帝下首道。
背上被拓跋燕灵狠掐的地方泛起火辣的疼意,让她原本装出来的焦躁硬生生地多了份真实出来。
“哦?说来听听。”回话的是云霓,语气平静,并没有被这珠儿突如其来的话吓到,只是心思却活络了开来。
这公主刚入相府,就装出这副样子前来养心殿。说和宁上陌没有关系,那也得有人信才成啊!
“是,我家公主……”珠儿听到有人应答,便想一股脑的把事情都说出来,没想到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
“等等!”却是一直不曾说话的拓跋燕灵。
“公主不是要让皇上为你做主吗?怎么又不让这丫鬟说清楚了?”云霓一脸惊异地看着她,心下却觉得好笑至极,她倒是想好好听听,这北蒙公主到底要如何构陷宁上陌。
别问她为何知道不是宁上陌欺负了这北蒙公主,只因她了解她这个妹子,这种货色,还不值得她去费尽心思。
“贵妃娘娘,请先回避!”拓跋燕灵并没有答云霓的问话,只是朝着皇上说道。她认定皇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不顾两国关系,但这云贵妃却不一定,她不能让她的计划出丁点差错。
这一下,竟是已经认定宁上陌一定会输了。
“公主这是何意?”云霓问完也不等拓跋燕灵回答,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又接着说道:“莫非请皇上做主是假,想与陛下单独相处是真?”云霓倒是要看看,这北蒙公主想要如何解释。
至于这单独二字是何意,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一听就明白了。
皇帝急忙想向云霓解释,天地良心,他和这北蒙公主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没想到却被云霓轻飘飘地瞥了一眼,把他刚到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你!”拓跋燕灵此时已是满脸涨的通红,却不是羞的,而是气的。
这贵妃怎能如此诬陷于她,这话要是让明轻言听到,不知是要怎样想她,真是恶毒!
“贵妃娘娘说话还是要注意措辞的好,免得让人误会贵妃娘娘没有一国典范。”
云霓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只是又笑眯眯地问了一句,“那公主可还要本宫离开?”
拓跋燕灵现在说‘是’也不好,说‘不是’也不好,一时陷入两难境地。索性也不再理会云霓,直接对着珠儿忿声吩咐:“接着说!”反正她也一向跋扈惯了,也不差这一回了。
知道拓跋燕灵这是妥协了,云霓得意地点了点头,坐回了皇帝身边的位置。
旁边的皇帝却是满头的冷汗,这女人间的战争为何总要把她牵扯进来,害的他如此紧张,生怕霓儿是真的误会了他,都已经做好再向她解释三天三夜的准备了,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被耍了,也真是……
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哪天要好好向明轻言请教请教如何看懂这女人的心思了。
那边的珠儿却是得到命令,已经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其实也无非是宁上陌如何如何不满她家公主入住相府,又是如何如何害她家公主受伤,以及拓跋燕灵受伤之后宁上陌事不关己的态度,也算是真假参半,只不过没有宁上陌一句好话就是了。
这桩桩件件的事情由珠儿那张巧嘴讲起来,竟是达到了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的地步,如果不是皇帝和云霓了解宁上陌的为人,恐怕都要同情那位在这次事件中处于“弱势”地位的公主了。
所以他们对拓跋燕灵没有半分同情,只有随着珠儿的话语逐渐加深的厌恶,听着那珠儿将上陌说得越发不堪,云霓气得双手握紧,就差没上前去给拓跋燕灵和珠儿一人一拳了。
她们也太歹毒了,竟如此丑化她的妹子,这被她们所歪曲的故事如果流传到市井之中去,被无知的民众当了真,宁上陌还如何自处?
虽然知道宁上陌可能不会在意这些事情,但云霓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愤。
这边珠儿已经按照拓跋燕灵的交代说完了事情经过,静静地伏在一边,不再言语。
见皇帝与云霓听后无一人说话,拓跋燕灵冷笑一声,率先开了口:“难道大凌不打算给我一个交代吗?”
真是太不要脸了!这是云霓内心的唯一想法。旁边的皇帝见她喘息得厉害,连忙拉住她的手,怕她一个不小心动了胎气。
“那公主想要什么交代?”这次先开口应答的是皇帝。
拓跋燕灵听了这话心中一喜,正要把心中盘算已久的念头说出来,却被人给打断了。
“等等!”赫然是云贵妃的声音。
拓跋燕灵愤然怒视着云霓,就说把这贵妃留在这大殿之上准没好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应验了。却还是只能忍下胸中的憋闷,好声好气地说:“不知贵妃娘娘还有何事?”
只待一会儿,她便可以达到目的了,一定不要乱了阵脚,先听听着贵妃到底要干什么也无妨。
“公主要的交代恐怕也不简单。上陌怎么说也是大凌的长公主,这要惩罚一国公主怎么说也不是是件小事,不如我们还是把上陌叫来对峙一番再做决定吧。”
“那怎么行!”拓跋燕灵一个失声。如果把宁上陌叫来,那事情岂不是容易败露。
“怎么不行?洪公公,去相府把上陌叫来。”这次开口的却是皇帝,也不管拓跋燕灵的反对,只坚持奉行一个宗旨:霓儿的决定一定要鼎力支持!
拓跋燕灵阻拦无效,只得一脸阴郁地站在原地。
同时心情郁闷的还有被皇上亲钦的洪公公,皇上,为什么每次这样‘危险’的事情都叫他去做,那宁大小姐可不是好惹的,他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那“铁娘子”的折腾。
纵使心中有千不愿万不愿,这皇上叫他去,他只能遵从,拖着沉重的心情踏上了赶往相府的路上。
而相府内,竹青正面带焦躁地对着宁上陌说着话,竹叶此刻也归了自己的位置,老老实实地站在宁上陌的身后。
“小姐,那公主和她的丫鬟已经走了,我们要不要拦着点,如果那公主又以讹传讹,这对小姐和相爷的名声是不是不太好?”
听着竹青说起那胡搅蛮缠的北蒙公主,竹叶就觉得头痛,再看向自家小姐那心疼抚慰着兰花的样子,嘴角不由地微微抽搐。
宁上陌听到竹青的话,没有做任何的反应,仍低头抚摸着那盆被拓跋燕灵毁坏的玉螺墨兰,时不时露出一脸心疼的表情,不清楚情况的人看了,还以为竹青把宁上陌怎么地了呢。
“小姐,我说……”
“竹青,你很闲?”竹青剩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就看到宁上陌回头看着她,双眼闪过一道如利剑般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她。
得,她错了,行了吧,她就不该说话,明明从出生起身上就自带兰香,偏偏还要养满屋子的兰花,小姐就不觉得这样做有些多余吗?竹青不禁在心里又一次替娶了宁上陌的明轻言默哀了起来。
“小姐,这……这花恐怕是没救了。”
“……”宁上陌狠狠地白了一眼竹叶,她当然知道这花没救了,那又怎样,还不许她看看了?
这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在向她说再见,碰碎什么不好,偏偏是这珍贵的玉螺兰,宁上陌只觉得整个心都跟着一起碎了。
这银子她管谁要去?
顺手拿起随身携带的金算盘,纤纤五指在算盘上飞快运作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到身后两个丫头的心尖上。
竹叶竹青此刻皆是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睛里都读到了这么几个字——小姐疯了。
然而真正疯了的却是另有其人——
“我说明相爷,我劝你还是赶紧去看看你那个娇小可人的娘子吧,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心思看书?”
没错,说话的人正是去而复返的云以舒,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原则来到明轻言这里,把事情从头到尾的告诉给他。
“你是说公主把上陌的玉螺兰打碎了?”明轻言默了半晌,总结出了这么个结论。
云以舒嘴角抽搐,相爷,这不是重点好吗?合着她说了半天,他就只听到了这个?
“好,我知道了。”明轻言眼含着笑,一只手把住扶椅,缓缓摩挲。
呵,这下这个女人肯定又会把帐算到他的头上,他竟然因为那个北蒙公主又欠了一笔债。
而此时的南苑,却也是另一番不同的场景。
华兰瑶听小厮传话说宁上陌疯了,不仅如此,还和北蒙的公主起了冲突。让她赶紧去相府一趟,那小厮满脸惶急,她便一步都不敢耽搁,匆匆来到相府,谁知到了之后,发现那宁上陌……
“不是吧,大小姐,你叫我过来,就是来看你的玉螺兰?”华兰瑶在南苑一处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宁上陌,身后站着很是郁卒的竹叶竹青两个人,最让她无语的就是,宁上陌竟直勾勾地盯着的桌子上的一盆破败的残花。
“不然呢?”宁上陌眼睛都懒得抬一下,看到面前已经碎掉的价值五百两黄金的玉螺兰,她就一阵心痛,就如同让她眼看着银子像流水一样哗哗地流出去,却无可奈何一般心如死灰。
虽说这只是区区五百两黄金,她宁上陌本也不该如此在乎,到时只要逼着那北蒙公主还债就好了,可那玉螺兰却不是凡品,是她精心培养了一年才开花的稀有品种,可是有价无市的!她为此付出的心血,岂是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女人赔得起的吗?先前叫出的银两只能抚慰一下她的伤痛罢了。
“你这又是何必,我进来相府,可是听到下人们都在说丞相夫人疯了,捧着一盆死了的兰花,嘴里神神叨叨地念个不停,还有人商议着要不要请个道士来给你看看。”华兰瑶说着,唤来竹叶,吩咐她们上了几份只有宁上陌这里的厨娘才能做出来的点心,转而再面对着宁上陌,声音竟是转了多少弯道,不再似刚才那般正经,竟含着若有若无的抽泣:“哎……可惜了这一盆上好的玉螺兰喽。”
“去你的。”宁上陌见她若此,横眉冷对,不过损失如此惨重,让她实在没什么精神,整个人摊在桌子上,望着桌子上的玉螺兰,心中更加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