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砂

海砂站在那,她看见武松就这么望着自己,然后问自己是否愿意嫁给他。

她想说,我愿意。

武松是一个真zhèng

的英雄,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海砂就喜欢上了武松。他不像她印象中的男人那样轻浮,反而是拘谨而又局促,好像对自己有一种不安的恐惧,小猫小狗对未知的东西发出的一下触碰,而后马上的缩回去,把自己保护起来,露出一只眼睛来审视结果。是的,武松是强壮的英雄,同时也是一个脆弱的人。

但,这才是一个真zhèng

的英雄,海砂喜欢的英雄。

海砂张开了嘴,她想说,我愿意。

对,我就这么说。武松会帮我解决其他的事的,我已经死过一次,所以我无比的珍惜现在的生命,我将用我剩下的生命跟武松好好在一起,做他的好妻子。这样才是真zhèng

对得起命运让我再生。

对,就这么说。

海砂深吸了一口气,她想让她的语言用圆润的声音送出,这是一个女人一生当中最为关键的时刻,要用最美丽的声音。她要把这一刻镌刻在重生的记忆当中,用这记忆来取代过去的梦魇,它不可以不完美。只有最完美的声音,才能让武松感觉,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武松,相信我,你为我做的事,一定是值得的,我会好好的对你。一定会的。

是不是先说句别的?万一我的声音不是那么好听呢,海砂感觉到自己肺部充满了空气,她吸气已经吸到了极致。不,我不能等了,命运让我此刻站到这里,就是让我对武松来表达爱意。一个能保护我的男人,一个真心保护我的男人值得我去这么做。

我不等了,不管我的声音是否圆润完美,我也要说,我愿意。海砂打定了注意。

“慢!”就在音节将要从海砂的嘴里蹦出的时候,一声暴喝传来。把海砂下的决心瞬间平复了下去,海砂的心里也起了异样的感觉。

她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主宾的位置上,站起了一个有些年岁的人。衣着不是非常华丽,但却透着威严,海砂有一种恐惧的感觉,她不知dào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无力,彷徨,她看向武松。

对,相信武松,这个时候武松一定可以保护我。我看着他,他一定会懂。没错,武松注意到了我的目光,他在往我这看。

“大人,有什么不妥当?”武松抱拳向那个人施礼。

武松为什么对他施礼,他是什么人?武松叫他大人,那他一定就是本县的县令了。我和武松的婚事关他什么事!

“武松啊,安道满说他是你的长辈,我又何尝不是。这姑娘刚才都说了,她是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我试问诸位,活人怎么能够跟死人结合。武松啊,你血气方刚,人在年轻的时候总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选择,你想一想,你娶一个死人,怎么对得起武家的列祖列宗。这个女人,不,她已经称不上是女人了,她是一个恶鬼。她只会把你玩弄于鼓掌之间。你的私事我本来不应该管,可是你入了公门,那就是朝廷的人。手下都头的安全,我这个当县令的自然是要管上一管!”那县令,也走到了场地中央,这些话说的气息十足,声音干云。

不,武松,你不要相信他,他说的不是真的,你娶了我之后,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虽然我死过一次,但是我现在是活人,是活人啊,武松。为什么,为什么我就说不出话呢,我要解释。

海砂拼命的想说话,但是就是说不出口。她感觉到自己在走向愤nù

,这种被冤枉的感觉,让她的身体好像燃烧一样。既然说不清楚,那我就要换另一种方式来解决。

海砂想找这县令的麻烦,但想不到没等她动手,县令居然向她走了过来。

“你这恶鬼,见了本官还不下跪。我告sù

你,本官能断生死平阴阳。你虽然是一个死人,但是一样要遵守国家法度,朝廷的威严,无论生死。”县令边走边说。

海砂感觉到了一种威压,这种威压让她难以动弹。她越来越愤nù

,希望可以打破这种威压,让县令不再冤枉自己,海砂不断的努力,不断的努力。

县令已经走到了海砂的身前,但是并没有停留,又走向了海砂的背后,似乎是奔着后面的宾客而去。但是在和海砂擦肩而过的时,一声细小的声音传来:“你别忘了,是武大杀死的沈七!”

对,武大!潘金莲杀死我的仇我可以不报,但是你杀死了我从前心爱的人沈七!我从前无数次幻想着有一天能嫁给他,可是你却杀了他!你必须要死,我能复生而来,靠的是血与火,靠的是仇恨。对潘金莲的仇恨,对你武大郎的仇恨。既然潘金莲远走他乡,那她的仇恨,她的罪孽,也一样由你来担负。

武松是爱我的,我相信,我杀了你,他也一样爱我,一样会娶我。你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侏儒,受死吧,偿还你的罪孽。我诅咒你,你死后也不得安宁,必将变为尸鬼,被人碎身火焚,哈哈哈。

海砂感觉到愤nù

到极点,她听到自己体内翅膀煽动的声音,血与火的力量在愤nù

和仇恨的催化下不断的碰撞,那声音在海砂体内惊天动地。

这个时候,海砂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威压迅速的消失。她立kè

纵身寻找武大。可是武大在哪呢?武大哪去了?愤nù

的海砂跳上了武大讲话时候的台子,她想大喊,武大郎你出来。可是发出的声音却是:“啊啊”声音干瘪而又难听。语言的能力再一次的失去了。

王婆

王婆吓呆了。

有那么一阵,她已经能肯定自己是在梦里。啥?这姑娘是个死人?别逗了,死人不可能是这样的。我见过齐四死时的样子,怎么可能像这姑娘一样,身上还散发着青春的气息,生命的气息。她绝对不是死人,绝不是。

但是她是来报仇的,她要杀潘金莲。天啊,我只是想赚两个钱,在阳谷找个靠山而已。不想惹上什么活人与死人的恩怨,那潘金莲我也是见过的,虽然曾经动过要把她介shào

出去的想法,甚至人选也差不多定好了,介shào

个西门大官人肯定能够一拍即合,干柴烈火。可,可我还没这么做呢啊,我不认识潘金莲,这姑娘干什么缠上我啊。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但愿这是一场梦。不是梦也没关系,只要我没啥事,我完全可以把这当成是一场梦。

王婆在不断的念佛的时候,她看到了身旁的武大。准确的说武大此时已经不在身旁,他弓着身子,正往刚才他讲话时候站的台子里钻。原来那带轮子的台子是空心的,居然还有一个门一样的东西。看起来这台子本来是个木头箱子,被木匠师傅改装了而已。

很明显,武大也很害pà

,他钻进去的时候,再不断的发抖。

王婆也想进去,在外面,实在是太安全了。再说这不人不鬼的海砂,是以自己侄女的身份出现的,无论如何这也是难辞其咎。但是里面的空间只够装下武大,王婆也就没做什么尝试。只是看着武大把门重新关好。

而王婆则自己孤零零的在那里,被迫看着事态的发展。

县令对武松说了一番话,武松的态度变得犹豫不再是那么的坚决。而后在跟海砂擦肩而过后,海砂也变得暴怒,好像又重新回到了刚才的状态,这一切王婆都看在眼里。

县令口口声声说海砂是恶鬼,我看不然。你县令才是真zhèng

恶鬼,你用仇恨和世俗的锁链囚禁着这两个年轻人,让他们迷失了自己本来的想法,你想把他们也变成恶鬼。我王婆活了大半辈子,如果是个男人早就是混世的魔王,你这点伎俩我还看不穿。

看来,县令是不想放过武松,他不想让事件平稳的结束。王婆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但为今之计怎么办呢,想要逃走肯定是不可能的,如果说站在这等着结果,那也不行,万一他们要杀了我呢?我不能死,我刚盘了个茶摊,就算是不能平步青云再往上发展吧,可是我还没享shòu

够呢,我不能死。王婆思索着解决事情的办法。

就在这个时候,“啊,啊”的声音传来,这声音恐怖异常,如同地狱里鬼怪的嘶吼一般,王婆循声望去,发出这声音的正是海砂。

她好像发了狂,一下子跳到了武大躲藏的盒子上面,开始嘶吼。那声音渐渐能听出来:“武大郎,你在哪?出来受死!”喊了几声,没有回答,武大躲在盒子里,她自然是发xiàn

不了的。

但是海砂喊了一圈没有结果之后,居然把视线对准了王婆。

王婆一惊。

随后明白,是啊,刚才自己一直跟武大在一块,武大消失不见了,来问自己是理所当然的。我还是告sù

她吧,我不告sù

她肯定得死啊。希望她杀了我之后能饶了我啊,我好继xù

回去经营茶摊挣钱享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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