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谁料不知撞了哪门子的邪,我竟一番时来运转又枯树逢春般福从天降,引云殿当差的日子,竟过得那般滋润自如。每每辛蚕被使唤得上蹿下跳时,也总会抽空朝我这边幽幽望来一眼,我自是一副悠闲自在的陪着千唳上神描字画,但我瞧他印堂发黑,显有怨气之态。

“我就是有怨气!”那日,千唳上神走后,他便彻底泪吟吟地朝我诉苦,扯眉咬唇很是激动纠结,“你我都同是出身北川,同是来干苦力,可如今看来,为何干苦力的人只有我一个!”

我掸了掸额间发丝,扬手一指门外,“非也,非也,想当初我在招云殿当差时,也同你差不多的。”

辛蚕自是听不进去我一言,总是同我说千唳上神待我是不一样的,再恨一句天道不公,随后恹恹地将我望了望,接着去干活。

唔,如此看来千唳上神确实待我与旁人不同,本以为来这引云殿内当差定又是一番坎坷崎岖,叫苦连天之状。可这日子却过得越发自在,不仅累活苦活全无,连膳食的荤菜都比招云殿丰富,千唳上神白日里去弟子院教授弟子,闲暇之时还给我捎些梅花桂花飘香滋味的小糕点。

这绝不是差事,我恍然,此乃享福呐!

那日,我同云端恹恹地抱着盘酸甜果子啃着,陪千唳上神观星天象,他站与我身旁,衣摆无风自动,同我说些我自是听不懂的星象缘因,我啃着果子一口吃一口应,解乏提神,眼瞅着沉寂天色下,他兀地敛着一双溪水般眼眸望向我,蔼声道,“看来,观星之术同你来说也甚是乏味。”

我眨巴眨巴眼睛,知晓千唳上神这是变着法儿说我为仙蠢钝,便又不自觉发狠啃着手中的果子。

“我曾经有个徒弟。”

他蓦地沉声开口,眸光沉浮,像是望着我又像是望着我身后的那片繁星。

“她学什么都很快。”

嗯,这句话貌似带有几分琢磨不清的意味。

“只要她肯学,我定会不厌其烦的教她。”他眸前似有乌云照面,神情除了往日的肃穆外,却平添了几分温意。

我想他说的定是大神仙,想来也只有大神仙才会让千唳上神如此称赞了吧,这般想着,便扬扬口搭了句言,“宫上确实仙姿卓绝,非常人所及。”

可谁料我话音刚落,千唳上神无端将眉宇一蹙,“我可没说是那个臭小子!”

臭臭小子?我心中不知为何莫名一乐,总觉得平日里淡冷无态的南起湛被叫做臭小子,也是趣事一桩了。

“那个臭小子,已经几万年没叫过我师父了。”说罢他拂袖一挥,那般爽利飒然,“罢了,罢了,我不同一个小毛孩计较。”

小毛孩?我差点喷笑出来,尚且忍住了,忍住了。

“那千唳上神说的可是谁?”我怏怏一问,既不是大神仙,那我可从未在无歇那里再听到有何人拜过千唳上神当师父。

少顷,千唳上神弯了弯眉眼,星色熠光此刻尽落在他身旁,光辉袭入云端,衬出亮光缀缀。

“很多人都忘了她。”他说。

“她是南音,上神南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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