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一月有余。叶罡寄以厚望的结盟还只有一个依稀的轮廓,而东海的局势却有了重大转变的迹象。东海的胶着状态即将被打破,落桑族人的战力优势渐显,眼见着又要占上风。

叶罡明令只要涉及东海战事的,不论大与小,都是机密,不得泄露。然而,各种消息还是象风一样的迅速传开来。

“东海顶不住了!”

“东海要完。”

“落桑族人的战力太强,不是我们能扛得住的。”

“我听说,落桑族人其实早有和我们和谈的意思。是我们这边不愿意。”

“真的吗,怎么以前没有听到一点点风声?”

“是啊。如果先前听到了的话,我是赞同和谈的。”

“我也是。打成现在这样,亏大发了。”

“何止啊!再打下去,损失只会更大。别看新都离得远,也不一定就能隔岸观火……”

象是死灰复燃,各种止战、和谈,甚至投降的言谈再现。便是新都里,也有不少人开始在公开场合主举放弃抵抗,与落桑族人睦邻友好。

叶罡自然也是收到了风声。暴怒之下,这些天,他书房里长案上的摆件又换了好几茬。

“查!给本座彻查!这股阴风是哪个煽起来的!一定要把人给本座揪出来。”他把自己的暗卫放出去了近一半,专门查这股投降言论的源头。

还没有完。随后召来新都的总都督,令其立刻采取公开的有效行动,平息投降言论,并明确指出来,“绝不能让这股歪风影响到东海将士的士气。必须尽快将之平息。必要时,你们可以杀一儆百。”

总都督心里打了个突,抬头飞瞥了一眼大统领。果然看到后者的脸上现出肃杀之色。

“是,遵令。”他慌忙应下。

出了大统领府,总都督一刻也不敢耽搁,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总都督府,召集幕僚们紧急商量。

然而,听他说完,屋子里却安静了下来。

总都督不耐烦的看向他最得力的幕僚。后者便老神在在的分析道:“明公,余以为,大统领若有所指。”

总都督的眼睛亮了。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和他们俩想到一块儿去了的,还有在座的大多数幕僚。

所以,大统领这回要指向谁呢?

一屋子的人都望着被迫发言的那位幕僚,希望他能捅穿这层窗户纸。

没有想到的是?那人却抿着嘴?没有继续说的意思了。

好吧,也不是想不到。毕竟这层窗户纸谁来捅破?谁就要冒极大的风险。于是?屋子里又是落针可闻。

总都督气不过,当即瞪着一双阴厉的眼睛环视众人?脸色也变得阴沉阴沉的。那意思是再明确不过了——老子养着你们这帮人,是做什么用的?这个时候?你们不自己站一个出来?难道是要老子来请吗?

和往常一样,他的目光落在了资历最浅的那三名幕僚上。

其余人在心底里暗中松了一口气。

“不,我,不?在下?不知道。”其中一人却不按规矩来,掩着脸,当众哭了起来,“我没听懂大统领的话。不知道他话里指的是谁……不能怪我。我刚从圣拿兰回来,不熟悉这边的情况……”

不少人的脸上现出鄙夷之色。这家伙仗着在圣拿兰的经历?一开口,不是“我在圣拿兰时怎样怎样”?就是“圣拿兰如何如何”,鼻孔朝天?轻易不会拿正眼瞧人。本来大家都开始怀疑这家伙是个徒有其名的,没有想到?还真是如此。好歹也是个金丹真人?却当众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总都督的脸终于完全挂不住了,大喝道:“够了!”

什么时候了,还在五十步笑一百步!

想到自己花钱养了这么一群废物,他肉疼得不行。同时,也失望到透心凉。

众人见状,心里猛道“不好”。

他们只想到这层窗户纸不好捅,却忘了如果不帮明公度过这一关,明公立时就能叫他们更不好过。

又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目光落在了先前出声的那名幕僚身上。

后者这回没有再凉薄的抿紧嘴,而是清了清嗓子,说道:“明公,事关重大,又紧急,我等若是一一道来,怕是误事。余有一计,不若大家将心中所想写在掌心,稍候一同展现于明公座前。届时,明公定是一目了然。”

“此法甚妙。”

“甚好,甚好……”

其余人纷纷面现赞许之色,不住的点头。

老狐狸!总都督在心底里骂了一句,面上却好看许多,扬目道:“那就写来。”

所有人都听得出来,明公的语气已不及往日里的和气,心里叫苦不已,只是不敢在明面上现出丝毫来,连忙开始在掌心上写画起来。

不多时,总都督轻咳一声。

幕僚们便伸出写了字的手,当众展开来。

木!木!木……

十几个“木”字里,只零星的间杂着三两个“内奸”。先前那个哭脸的小金丹发现自己又是成了少数派,眼圈嗖的一下,再度泛红。

不过,这回,不等他挤出眼泪来,总都督的脸又阴沉了下来,嗖的从主位上起身,拍着桌子咬牙喝采道:“好!真是太好了!”

可怜的小金丹打了个哆嗦,刚刚酝酿出来的两颗眼泪珠子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

其他人也知道,明公这回是真的动怒了。

“明公,请听余一言!”最被器重的那名幕僚见明公要暴走,赶紧的请求道,“如果余说得太荒唐,项上人头任明公处置。”

总都督迟疑的望着他,从牙齿缝里挤出来一个字:“讲!”

那幕僚暗中松了一口气,举起写着“木”字的手来,叹道:“我等何尝不知道投降的言论与青木派没有关连,而是同盟军内部有了生了别样的心思,甚至想要借落桑族人之名头,另立山头。但是,明公啊,我们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而且也可以这么去做,却不能这么说。”

这种诛心之言,他觉得能说到这份上,已经完全尽到了本分。故而,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抱拳道:“明公,请三思。”

总都督身形一晃,看着众幕僚手上的“木”字,还有那零星得“内奸”,慢慢的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此时此刻,他早已没了先前的怒不可遏。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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