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云景道长将带回来的钱入账,果然看到王长老是对着自己欲言又止,好不纠结。

“老王,你这是怎么了?”他故意问道。

“没,没什么……看到这么多现银,眼花了。”王长老愣了一下,低头去清点现银。

云景道长“哦”了一声,起身笑道:“得,都交给你了。我啊,交差了。”说着,起身往外走。

王长老连忙也站起来送行。

“你忙吧。”云景道长一甩拂尘,虚拦了一回,大步出门而去。

王长老望着他的背影,直至拐个弯,走进影壁之后,不见了。

“胡乱瞎想些什么呢!”王长老收回目光,抬起一只手来,在自己的脑门上“啪”的拍了一下。

主公是为了五万五千两银子去劫道的人吗?

道长是吗?

前者从来最恨的就是这种恃强凌弱的盗匪行为。自青木派建立开始,主公就严格约束所有弟子的行为。后来在野鸡岭进行整顿时,更是将之细化,一条条、一样样的做成了规章制度。所以,在青木派里,一直以来,弟子们心里都有一根底线,即,再饿、再穷,也不能去做盗匪。

至于后者……仙风道骨、温文尔雅的道长是那种会劫道的人吗?更何况,道长不擅战,是门派上下都深谙的秘密。所以,退一万步讲,主公即便因为不得不劫道的原因必须派人去劫道,那也不会派道长独自去啊。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生出这些银子是劫来的念头?王长老打了个哆嗦,抓紧时间点完现银,完成入库入账之后,抓着歇息的空档,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本《弟子守则》来,仔细温习相关篇章。

前段时间,他看到一本古籍,上面有句话简直说到了他的心里头去。那句话叫做:旗未动,心未动,是你的心在动。

现在,他觉得自己就犯了话里的毛病。

主公、道长都没有违规犯纪,是他自己的思想松动了,起了违规犯纪的念头,所以?才会在缺银子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打劫。

这样不好!很不好!

往回转几年,齐伯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王长老一边重温《守则》?一边自我检讨。

然而?他掌管着新营区的庶务,哪有真正空闲的时候?这不?才翻了两页,外边又有管事进来禀事。一进门?看到他正认真的打开一本《弟子守则》?一边读,一边提着笔在上面做笔记。再定睛仔细一看,那本《弟子守则》都被翻得毛边了,而书页里的也密密麻麻的写着笔记。

就在这时?王长老抬起头来?问道:“什么事?”

管事连忙如实以对。

也不是什么大事件、新事件,就是日复一日的常规事务,但按照规章制度来,却又是必须经王长老之手的。

王长老和往常一样,给他写了批复。

往常?管事得了批复,都是告退走人——后面还有一系列的程序等着呢?一环套一环,耽搁不得。更何况?他手头的事也多,大清早的?没时间闲聊。

这一回?他也是如此。告退之后?欲转身走人。就在这时,他看到王长老又拿起《弟子守则》,看了起来。

心中一动,他再也管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问道:“王长老,你是在看《弟子守则》吗?”

他要问的,当然不是这个。王长老面前摊开的那本书是不是《弟子守则》,离得这么近,他能看不清楚?

但是,他总不能对自己的顶头上司直咧咧的说:哟,王长老,你还要看《弟子守则》啊?或者问,你为什么要见缝插针的抓紧时间看《弟子守则》?是因为长老会打算近段在门派里抽考《弟子守则》吗?

以上的问题,虽说都是他想问的,但是哪一个都是不能这么明白的问出来的。除非是他傻了。

王长老又何尝不知道他的那点子心思!闻言,复又抬起头来,认真的看着对方,推心置腹的说道:“是啊,我是在看呢。《弟子守则》是我们行动的规范集成。我们都要时常温习,不能有丝毫的忪懈。”

管事连连点头:“是。”

出了长老会,他回到自己院里,马上就指示手底下的众人认真温习《弟子守册》:“长老会近段时间里,很有可能会抽考。刚才我去长老会领批复,王长老亲口跟我说的,‘要时常温习,不能有丝毫的松懈’。”

所有人都信了,并且还不止一个提问:“大人,能不能告诉其他人?”

“当然能。是全门派的抽考。不管是抽考到哪个部门,没考过,都是令人头疼的事呢。”该管事一本正经的答道。然后,又是一番认真的敲打和叮嘱。而他自己也是忙里偷闲的温习。

于是,不出半天,消息在整个新营区里传开来。下午的时候,外防线和北煤区也都收到了风声。

北煤区的区长老们起了嘀咕:“我们这回也要参加抽查?”

“不成啊。很多低阶的弟子暂且还只能勉强用妖文写个短条儿。”

“我觉得吧,你考虑得太多了。考试嘛,难有难的考法,容易也有容易的考法。一定要会写字才能参加考试吗?你怕是忘记了以前在私营的时候,我们是怎么考试的。”

“对哦。最初入营的时候,我们也是斗大的字不识一筐,不一样的也照样有考试。”

“不管怎么考,或者考不考,《弟子守则》必须要读熟、记牢。说起来,我们也有好些时候没有抓过这方面的学习了。”

“哪有那空啊!先是恢复生产,再是开新田……”

“行了,不要再推辞了。再忙能有王长老忙?没看到王长老都是在见缝插针的学吗?”

“确实是……”

于是,北煤区很快哀嚎一片。因为众妖族弟子们被告知,从即日起,令人头疼得识字课全面恢复,接踵而来的是更让人痛苦的大考小试……

第二天,长老会要抽考的消息,传到了始作俑者王长老跟前。

他笑了笑,没有一丝想要澄清的意思。

当天下午,恰好有例会。

另外两位在家的长老,云景道长和袁峰见到他,便问起了抽考的事——长老会近段要抽考?他们怎么一点儿也不知情?

王长老便一五一十的道出昨天的事。

云景道长抚掌赞道:“老王,好成算!”

袁峰也很是支持,甚至提议道:“近来各部门各营都是事务多,很多方面有不同程度的放松。我提议,索性就抽考一回,大家一起紧紧弦。”

三人一致通过了。

会后,云景道长做为轮值长老,去向沈云汇报。后者听了,也是完全赞同:“你们做得很对。前车之鉴,应对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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