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尔雅脚下未停,眯上眼睛,再睁开,记忆深处的小小的你,依然如此的清晰。我知道,这是第一次把平安脉时见到的你,孩提时代的萱儿。

那一年,你七岁,我十岁。

你垂鬟未梳髻,我束发未冠笄。

面团般粉嫩的你,有一双深深酒涡儿的笑靥。稚嫩而纯真,一直用圆溜溜的大眼睛瞪着我看,把我倒影在你纯洁澄净的瞳孔里。

第一次触碰到你细嫩柔滑的肌肤,那在指尖下微微的脉动,那一刻有如电流划过,你的模样便在那一刻,铭入了我的心底。

从那以后,每一次为你号平安脉,便成了我人生中最期待的事情。年复一年,次复一次,你的模样在我心底越来越重,重得我的心装不了,时时从我眼底冒出来。

萱儿,你可知道,我虔诚地对着满天神佛许下心愿:今生若能有你相伴,我愿用尽来生,再来生,再再来生的所有幸福!

萱儿,只待着你及笄,我便向姑母求娶,我会许你一生顺遂如意,我会待你如珠似宝,我会待你好直到老……

去年,你烧了五天的那场病,知晓消息的我,心几乎要随着你烧焦了。我从京都赶到你家,不眠不休,一路上恍惚都听见你在叫着我的名字,你需要我在你身边!

见到烧得迷迷糊糊的你,安静而脆弱。可是在长达五天的昏昏沉沉里,从来没有听见你叫过一声,我的名字。那时我便知道,我一定是前世亏欠了你,今生来偿还你的。

果然,你醒来之后,便不再认识我。没关系,就算心痛的感觉在身体里嚣喧不去,令我难以呼吸,但我依然一字一句地告诉你,我的名字,我是温尔雅!我,还可以从此刻起,重新认识你!

可惜,还是来不及了!你,喜欢上了别人!

你喜欢上了那个,横刀夺爱的轩辕煦!

我恨过,怨过,哭过,醉过,想着早死早解脱。于是,去你的家里,我再看你最后一眼,便要离开这个令我无法忍受的人世间。

在看到你油尽灯枯的的这一刻,我决定,活下来。就为了,就为了我对你还有一点儿用处。

从这一刻起,萱儿,我的人生,便只为你而活,我的每一次呼吸,都只是为了你。

其实我想通了,只要你活着,活的开心,一切都无所谓了。

我也想明白了,不管你爱上谁,也不管你知道不知道,我在默默地爱着你。更不去管我心底的痛,因为明白,我永远没有机会,等到你的爱了。

但是,萱儿,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一定会在你的身边!

就如现在,我可以堂而皇之地接触你,在他的眼前!!这令我,很满足。

温尔雅走进竹庐,心平气和地躺在竹榻上,用接触过萧萱脉搏的指尖,轻轻的抚摸过自己的额头,再重重地按在心口,心满意足地阖上了眼睛。

一觉醒来,日上三竿,我揉着惺忪的眼睛,爬坐起来。

“萱儿,别急,当心起猛了头晕。”轩辕煦的声音温柔而体贴,“莫离,去拿温水给小姐洗漱。”

“你在这里干什么?!”这一大清早的,他怎么坐在我的房间里?!我诧异地看向轩辕煦。

轩辕煦柔柔地回望着我,慢慢地挑高左边修长入鬓的眉毛,一副清丽疏离的表情刹那间变得风流倜傥,语气却一本正经:“我一直坐在这里,忙着帮父皇看看折子。并没有,偷看你睡觉的模样。”

此地无银三百两,也不用解释的这么明显的吧?!我讪讪的摸了摸唇角,不知道睡梦中,我有没有流口水?

“你睡态很端庄,没有留口水。”轩辕煦看一眼我的动作,好心地替我解惑。

“变态啊!”我一愣,忍不住抡起枕头砸他,这是什么怪嗜好,潜进人家房间,静静地盯着看人睡觉?!

还一直看到我睡醒起床?!

是因为我长得够保险吗?!

真是岂有此理啊!?

“哎!哎!”被我用枕头敲着头的轩辕煦一脸幸福的笑容,灿烂得令我眼花,“萱儿别闹啊!今天,我送你个新玩具哦!”

“少来!以后不许在人家房间里偷看人家睡觉啦!”这娇嗲糯软的小儿女的声音一出口,我顿时汗毛直竖,自己真是越来越女性化了。

莫离端着水盆进来,边递给我香喷喷的巾子,边脆生生地说:“小姐,您是不知道,以前您中毒了的时候,王爷每天晚上都是搂着你睡的呢,每天都在当心你一睡过去就醒不回来了,每次一看到你睁眼就高兴的不成样子。现下,想是已经习惯,离不开您的啦!”

每天,只要我一睁开眼睛,他就高兴的不成样子……那么,他是不是一直一直都在看着我,都在等着我睁开眼睛?有感动的水光在眼前潋滟,轩辕煦,你爱我,比我爱你多得多啊!

轩辕煦送的新玩具,的确让我喜笑颜开。

那是一匹胭脂色的马儿,精神抖擞,活泼可爱,在后花园的跑场上撒欢儿,奔跑间雪白的鬓毛摇曳在风里,如一朵流畅飞溅的浪花。

马儿跑近我们了,背上配着一副我最喜欢的翠玉色的鞍子,脖子下一颗金铃铛叮咚叮咚地响个不停,清脆而响亮。

轩辕煦教我,如何用草料引诱着马儿,如何**马儿,等几次三番马儿都肯吃我拿的草料之后,便让我用掌心摸摸马儿的鼻子。

这匹马儿不但长得好看,脾气还很温顺,居然不抵触我的接触。我大喜,抓住笼头就想要往马上爬。以前在萧家,爷爷给我的小马驹儿又小又弱,还从没有骑过这么神骏高调的马!这可得试试!

可身体在半空悬着,就是骑不到马背上,我奇怪地回头,轩辕煦双手紧张地抓着我的腰:“萱儿,还不能骑它。”

“为什么?!”我不解。

“马儿还生,会撅蹄子,危险。”轩辕煦亮丽的眸中有紧张的色彩,在明媚阳光下潋滟起瑟瑟的细碎金光,“我们循序渐进,好吗?过个几天,就可以骑了。”

被紧张的感觉好窝心,又被他眼里的倾世颜色所迷惑,我听话地点头。

“现在,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了!”轩辕煦很满足我的乖巧,笑语晏晏,“它是母马驹,你要把它当成好朋友。”

“好!”我兴奋极了,这匹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得到的第一个宠物!“轻裘骏马成都花,冰瓯雪碗建溪茶。承平麾节半海宇,归来镜曲盟鸥沙。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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