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买了胭脂,哥哥买了冰糖葫芦,通通塞给我,关切看着我,笑得一脸兴高采烈。
咬一口冰糖葫芦,酸中带甜,这是亲情的味道啊!原来,我还有幸可以品尝到!我低下头,掩饰去从我眼角滑落的泪珠。
“欢儿,喜不喜欢来帝都玩啊?今儿钱不够了,娘下次再带你来,给我家欢儿买些好衣料,娘给你做身新衣裳穿!”娘满面春风,一手拉着我,一手拉着哥哥喜儿,喜孜孜地往出城的方向走去。
“这位夫人,请留步。”大街中央,笑的眉眼弯弯一身锦绸的中年人鞠着躬,“多有打扰,您头上的簪子,可否让在下看着一眼?”
“好哇。”娘爽快地答应着,伸手拔下来,递给他,“只是木头的。俺当小姑娘的时候,俺娘给买的。”
“多谢!”锦袍中年人用双手细心地接过,凑近了细细看着,再举高对着阳光一晃,突地惊喜地叫道:“这可是黄金木雕刻的啊!我没有看走眼!夫人,请到小店一坐可好?就在街对面?”
“啥黄金木?值钱不?你买不?!”娘双眼发亮,兴奋得直接点头,拉着我和喜儿,就跟着那人走入街对面的福来当铺,低低念叨,“我有钱给我家欢儿买布料了!”
这间外头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当铺,里面的雅间居然布置华贵,高洁雅致。油光锃亮的红木桌椅,青花瓷的茶盏,居然还有一个天青秘色的美人觚花瓶,供着一枝盛放到极致的梨花,幽幽独秀,阵阵暗香。
“买的买的,夫人,我们买的!”锦袍人连连点头,高兴得仿佛捡到金子,“上茶~~您稍候,喝口茶。待我请小店掌柜的出来,给你定个好价钱!”
我默默地坐下,低着头,心底盈满了危机感,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黄金木,而且,我确定娘头上的发簪,只是雕工粗陋的普通木簪子,这人,留下我们,意有所图!
如果,我被指认是萧家大小姐,我是死也不能承认的,我不能连累娘和哥哥。我,就只能是颜欢儿!
大街上一阵马蹄声脆响,夹杂着兵器铁甲碰撞的清脆声响,如暴雨袭来,震耳欲聋。我的心底紧张感稍减,若只为了一个小小的萧氏女子,不需要出动如此之大的阵仗,那么这些人马,就不是冲着我而来的了。
可马蹄声戛然而止,停在了福来当铺门口。骤雨顿歇般一霎间就悄然无声,我诧异之中暗暗点头,这是队伍是什么人的,训练有素啊!
有人极快地踏进门来,迫不及待般直接走到我跟前。我依然低着头,只看见绣着金线的黑绸靴,一丝丝金线在阳光里烁烁生辉。
“欢儿!是你吗!?”这柔美而清朗的声音,这淡淡的檀香,我心底一动,是他!那个蒙着脸的男人!
“不是我。”我下意识地回答。
“哈哈哈!”笑声明朗悠扬,如在明媚阳光下展翅高飞的蝴蝶,炫丽的色泽令人迷醉,“是你!欢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你是什么人!”娘一把搂住我,拢在怀里,紧张而警惕,“你如何识得我家欢儿?莫不是认错人了!?”
“夫人,你家欢儿与我是结拜兄弟,怎么会认错,”清脆淡雅的声音清澈如冰泉中碎冰轻轻碰撞的轻渺美好,令人舒心,“不过那时欢儿穿的是男装。”
“瞎说,都还没有结拜……”我被自己来不及刹车的话噎住了,抬起头瞪眼一看,果然是他!还是神秘兮兮地罩着面纱,只是一身穿得富丽堂皇,大红披风罩着金丝黑袍,还佩着镶宝嵌玉的金鞘宝剑,一副高贵庄重的模样,“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我是沧海,你脖子上的玉佩认得我。”蒙面男语气欣喜,一指我被娘搂得歪了一边的衣领,露出那坠着玉佩的丝绦。
“喏,物归原主。告辞。”我从脖子上取下玉佩,一抛扔给他,拉起娘和喜儿就走。
这个人,单看他的衣饰,就知道身份不会低,这人,值得结交。只是如今的我,没精力也没有时间来浪费了。
我只等着遥钰找到母亲,便与母亲一同出了边关。我要用我萧家世代相传的行兵阵法,再加上隆昌国边疆的布兵地形图,去投靠一直对隆昌国的富庶垂涎已久的戎国!戎国必挑起兵祸,轩辕帝,你等着吧!
在一阵倒吸一口气的声音里,沧海稳妥地接住抛在空中的玉佩,一探手臂拦住我,“欢儿!稍等,你家簪子,还没有取钱啊!”
“对耶,你家掌柜的来了没有?我的簪子,值多少钱啊!”被我拉着走的娘一被提醒,顿时回头连声问,“快点,我们赶着去买布料哩!”
“来了!来了!”一个小老头儿满脸笑纹,举着木簪子,转身用木托盘递过一个银锭,“这簪子值,值五两!”
“哇!”娘发出一声高亢的惊呼,手指颤抖的握着银锭,仿佛握着一个烧红了的炭,“五两啊!!”
我不由得扭开头,只收过卖几条鱼的碎银子的娘,估计还从没有拿过五两的银锭子,所以才会如此震撼。
“夫人,在下愿意出五十两,买你的簪子,我祖母最喜欢黄金木簪了。”沧海笑意盈盈,温婉有礼,“夫人,可愿意成全我的一番孝心?”
“五十两!?”娘的声音已经高得刺耳,“好!好好!”
两眼发光的娘麻溜地放下银锭子,转身紧紧握住沧海递过来的银票,喃喃自语,“欢儿,欢儿!娘可以给你买布料了!买两身!不三身!对了!还要给欢儿买簪子,金的!”
我看着娘,心底一阵柔软,她把我当成真的亲闺女了!一有钱,就想着把最好的东西都买给我。
“夫人,听闻公子钓鱼神乎奇技,不管哪里的水,都可钓上鱼来,”沧海温柔的声音里满是赞誉,“在下想请公子前往悠水,钓些锦天红袍鱼,可否?夫人?!”
“啊!”娘沉浸在暴富的喜悦里,并没有听清沧海的话,呆呆地反问:“你说什么?”
“你钓锦天红袍,要吃的么?”一直静静地等在一边的哥哥突然憨憨地问。
“不,锦天红袍是有灵性的鱼,可遇而不可求,若是钓到了,”沧海温文儒雅,语气清幽,“必然是养起来,细细观赏的啊!”
“要是你钓来吃,我就不去了。”哥哥憨厚的笑了,转头看我,“欢儿,哥哥带你去悠水河,那里可好玩啦!”
深不可测的悠水河,狭在千年松林之中,松柏苍翠,河水轻悠,阳光透过松枝,斑斑点点地投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一艘大船便在这时而幽邃时而明丽的河道缓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