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灵犀不知dào
这一夜是怎么过的。
起初她还能拉着马缰绳,知dào
控zhì
速度和节奏,到了后面,整个人已经累得完全麻木了。幸好丑丑那个没良心的还知dào
心疼她·主动请缨把代替她驾马,钱灵犀就沉进空间里睡大觉去了。
直直的跑了一夜,等到天光微亮的时候,筋疲力尽的人马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机会。赵庚生在黑暗之中也不辨方向,完全是靠邓恒的护卫在引路,现在才发xiàn
原来是到了北燕国境内了。
指着不远处的河,那护卫也是一脸疲倦的道,“大家且在这里歇歇,喝口水。我们进城去打探公子的消息,再决定怎么做。”
赵庚生觉得既然已经到了北燕的境地,为什么还要听邓恒的?瞧瞧自己身后,还剩下大半支队伍,他上前跟钱灵犀商量,“灵丫,要不我们先走吧。”
钱灵犀,应该是丑丑心的瞟他一眼,然后不动声色的把饲主唤醒,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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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35zww.赵庚生就见钱灵犀茫然的看了自己一阵,然后才打个大大的哈欠,清醒过来,“你什么?”
赵庚生上下看看,快佩服得五体投地了,“你在马上也能睡着?”
钱灵犀醒醒神,立马就对这家伙反唇相讥了,“害我骑马跑一夜的人是谁?你还有脸!赵庚生,你是长了几个脑袋,还是想升官发财想坏脑子了?这样不要命的带人往前冲,万一死了·你觉得自己很光彩吗?”
赵庚生被她劈头盖脸骂得不吭声了,只嘟囔着,“男人的事,你们女人不懂。”就不再解释,又问她是不是要跟自己一起离开。
钱灵犀可没他这么忘恩负义,“人家邓世子好不容易救了咱们,难道不打个招呼就走?这种事你做得出来,我可做不出来。再了,咱们这么多人要回去·你以为是出来郊游的啊,就这么往回走,不遇上大楚的人,若是遇上北燕的人,你要怎么?是来刺探军情还是想怎样?”
赵庚生不是没想过这些,“就因为如此,所以更要早些回去以避嫌疑。要是留的时间长了,那才叫人闲话呢。到时我就,是因为巡边遇到狼群,迷了路才越界的。”
钱灵犀鄙夷的看他一眼·“就这破烂借口,人家也能信?要是天寒地冻的冬天,狼群出没还有可能,但眼下这时节,有狼也懒得叼你。”
赵庚生给噎得没话,钱灵犀已经到河边洗脸,让马儿饮水了。乍一看水里的倒影,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怎么跑上一夜,黑眼圈也出来了·脸也成黄脸婆了?看来这熬夜真是女子的天敌,看看给这脸糟蹋得,回去不知得敷多少次面膜才补得回来。
这些年钱灵犀跟着绿蝶学了不少的打扮之道·也开始渐渐的对自己的形象在意起来。从前的她,只喜欢以素面朝天,自然为美,就算年华消逝那也是自然规律,她可以欣然接受,可是绿蝶却传达了另一种理念给她。
“所谓三分人才,七分打扮,姑娘喜欢以自然为美并不错·但女子青春有限·若不加以保养,再好的青春也是昙花一现。若是把自己打扮得精神了·谁看着不欢喜?”
一开始钱灵犀是不太接受的,她觉得绿蝶就是典型的女为悦已者容的思想作祟·打扮得花枝招展了吸引男人,嫁个好夫婿。
但是,在石氏的强压下,学了这么些年的打扮和保养,钱灵犀渐渐觉得,把自己收拾得美观大方,在合适的地点,合适的人面前打扮得宜,这不仅是对别人的尊重,也是一门极好的学问。
这些年,她不管走到哪里,总是能交到合适的闺中姐妹,并且在人前博一个还不错的名声,有很大程度上,就是托了会打扮的福。
和姐妹们讨论什么季节适合什么汤水,什么衣裳应该搭配什么首饰,有时候一些的改变就能让整个人的形象都发生改变,这不仅能快乐别人,也能让自己也更有自信。
所以钱灵犀无法接受自己的邋遢,象现在,就算因出门前换了男装,一应女儿家的梳妆用具都没带,她也认真的把脸洗干净,寻一块背风的大石,把头发放下,然后以指为梳,沾着些清水把头发重又绑得整整齐齐,纹丝不乱。
赵庚生手托着腮在旁边看着她用那灵巧白皙的手指把乌鸦鸦的秀发重新梳好,虽然只是寻常的男子样式,却也觉得她的动作好kàn
得不得了。
试想着若是让那样一双手在自己发间抚过,应该也是很舒服的吧?所以,一俟钱灵犀收拾停当,赵庚生就涎着脸凑上去,二话不扯散自己的头发,“灵丫,你也帮我梳梳吧。”
滚!钱灵犀以干脆利落的一巴掌回答了他,打完之后,她还觉得吃亏。因为这子皮粗肉厚,拍在他身上就跟拍门板的感觉差不多,除了手疼拍起他身上的灰尘。
“都多大的人了,张张嘴就让人替你梳头,你以为我是什么?伺候你的丫头?”
这子也太没心眼了,要是时候,钱灵犀还挺喜欢端个板凳享shòu
给人梳头的乐趣。可能女孩天生都喜欢这样,那有一种打扮洋娃娃的感觉,但那时的赵庚生可不愿意乖乖配合,每次让他来梳个头都得三催四请,外加不少零食诱惑。
可如今他们都大了,钱灵犀都及笄了,她梳头的对象只能是她的夫婿。退一万步,要是没人也就算了,可这儿还这么多人,钱灵犀是疯了才会来给个男子梳头。
可赵庚生却老大不高兴的转身撇嘴道,“不就梳个头嘛,便是被人看到又怎样?你都嫁不了房亮了,日后不嫁我还能嫁谁?”
钱灵犀听着这话顿时就愣了,自从那日房叔房婶来过之后,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谈起这个话题。
钱家人不知dào
她旁听了,只是用“家族所迫于无奈”为由,把事情跟她简单了一声。然后,就再也没有人提起了。钱灵犀知dào
,这是家里人怕她伤心。
钱灵犀确实有点伤心。她总以为房亮会上门来解释几句,或者什么话都不,只是过来看她一眼。
可是,房亮没有来。
当然,钱灵犀也不怪他,毕竟当天夜里就出了军粮的事情,房亮在这种时候和他们家往来过密并没有什么好处。
可是,他是她的房亮哥哥呀。就算只是个邻居,就算只是看着老乡的情份,托个人上门来问个安好,真的有那么难吗?
看着她原本明亮的圆眼睛渐渐变得黯然,赵庚生知dào
自己错话了,可他有些不服气,“那子有什么好?值得你这样的?你放心,将来我会对你对他好上千倍万倍的。他不过才是个八品,娶个官家姐有什么了不起?我以后会做更大的官,让他的夫人见到你时,还得给你行礼!”
钱灵犀忽地一震,明白过来,“你昨晚不顾死活的想把那位孔将军抓到,就是为了立功好升官?然后把他比下去?”
呃…···赵庚生一不心漏了嘴,顿时神色闪烁起来,“也不……不全是这样。”
“那还有怎样?你最好老实出来,否则我就生气了。”钱灵犀咄咄逼人,大有打破沙锅问到底之势。
赵庚生撇了撇嘴,把脸转过去,才嗡声嗡气的告sù
她,“九原这里的人不少了,虽然还缺些下等武官,但若是往上升迁,却是没什么位置的。我到时······嗯······想请元帅把我调离此地。”
“你为何要调离此地,啊……”钱灵犀刚问出口,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九原还算是边关重镇,饮食起居虽然比不上京城,但还算差强人意。可他如果调离了此地,再去更艰苦的地方,那郭氏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跟随了,没有了干娘的横加干涉,赵庚生再要娶谁又有谁过问?等他把媳妇娶定,那时就算郭淑兰再反对又能怎样?
“你……”钱灵犀忽地不知什么好了。
赵庚生对她的心意她一直是知dào
的,可她当真没想到,他居然会为了她做到如此地步。想想昨天,他明知冒险行事的成功可能微乎其微,但他还是去了,他想博的从来就不是功劳,只是他的灵丫而已。
心下眉尖,来来回回几番思量,钱灵犀默然了。
真的,要是自己的婚事能由自己作主,在听到赵庚生这样一番剖白之后,钱灵犀真心觉得,就嫁他也不错了。
管赵庚生是因为恩情还是习惯还是亲情还是别的什么感情愿意娶她,只要他有这个心就很好了。
不是,再伟大的爱情最终都会沉淀为亲情吗?
对赵庚生,钱灵犀真觉得就象对自己的家人一样,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过得好就开怀大笑,过不好就可劲儿整他。将来的事谁也不清楚,但钱灵犀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们若是成亲,有从前的感情做基础,至少应该可以过上三年五载的舒心日子。
可她真的能嫁他吗?郭淑兰已经出现了,钱灵犀和钱杏雨又不是不认得,她真的能不顾所有人的感受,只求自己一个痛快?
钱灵犀深深的迷惘了。
赵庚生在她耳边认真的,“灵丫,我是真的想娶你的,你同意嫁我好不好?”
钱灵犀心动了,可还没等她想明白,就给更加紧迫的事情打断了。
“公子派人传消息来了,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立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