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着对罗峰说道:“坐吧,别太严肃了。”说罢掏出来中华烟递给了曾涛一根,我也点上了一根,但是并没有给罗峰。这盒中华烟基本上快要吸完了,我拿着盒子看了看说道:“曾哥,一会你喊喊劳动号,让他们拿两条烟过来。”
曾涛应了声然后说道:“要什么烟?十渠?”
我想了想说道:“这里边能买到最好的烟是什么烟?”
曾涛皱了皱眉然后摇了摇头说:“不太清楚,一般我们都是要五渠或者十渠,再好的我们也吸不起。”
我于是道:“那等会劳动号过来了问问。”曾涛点了点头吩咐刘明去喊劳动号了。
我扭过头看着罗峰说道:“老罗,你在外边跟着张权非,那应该认识姜政吧?”
罗峰咽了口吐沫说道:“谈不上认识,姜政以前也算是社会大哥了,倒是经常见他,但是人家对我这样的也就是点个头打个招呼的,只能说是知道有我这一号人。”
听罗峰这样说,我对他多少有了点了解。这是一个骨子里边比较倨傲,但是还是能分清楚形势,比较能隐忍的家伙,对待这样的人确实有点头疼。这种人不可能和你交心,很多时候都是再跟你虚与委蛇,做点表面的功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摆你一道。与这样的人打交道确实费劲。
我决定不跟他绕弯子,直截了当的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让他明白跟我玩心眼子没用的,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手段都是徒劳。于是我开口道:“你知道张权非是怎么在水果批发市场站稳脚跟的吗?是怎么当上行业协会的副会长的吗?”
罗峰疑惑的看着我摇了摇头。我没有废话,继续说:“那都是依靠我,没有我他张权非算个屁。这话有点难听了,但这是实话。我为什么帮张权非?就因为他跟姜政之前帮过我。不管帮成没帮成,我都认这个人情的。”我吸了口烟继续道:“只要我还在,张权非就能稳稳当当的在水果批发行业站稳,这点我也不给你吹牛。对了罗峰,你因为什么进来的?”
罗峰思忖了一下说道:“寻衅滋事,喝多了跟人家打架了,把对方打成了轻伤,现在还在调解中。对方要五万,我只愿意给一万。”
“不是啥大事,估计协商好了你很快也就出去了。你出去了有啥打算?”我问。
“肯定还是跟着权非啊,要不我还能咋样?”罗峰回到。
“你跟着张权非多久了?”我问。
“好多年了,最开始在一起玩,后来权非生意做大了我就给他打下手了。”罗峰回。
“那张权非的商铺被一个叫黎洪尚的给砸了这件事情你知道不?”我继续问。
“知道啊,当时我还没有进来呢,那都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黎洪尚现在还应该在这里关着的吧!”罗峰有点不解我问这个干嘛。
“黎宏尚跟张权非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估计这一段时间只要赔偿到位了黎宏尚就该放了。”我说完这话罗峰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我。我知道他的感觉,一定是觉得我在说大话。先不说我怎么知道的,就说张权非的脾气来说,不可能这么轻易就过去这件事情的,经济损失先不提,光是面子上就很难过去的。
“三万块钱,张权非已经答应我了,三万块钱既往不咎了。估计这几天黎宏尚家里就能把钱送过去。”说完我翻开我的行李包找到那封张权非给我写的信丢给了罗峰。
罗峰将信将疑的拿过信看了一遍后,眼里对我的目光已从先前的无所谓变成了带有一点点畏惧了,我注意到了他的神情和眼光的变化,知道我这种敲山震虎的法子有用。
这时张明趴在监室门上的小窗上跟劳动号的问妥了后冲我们说道:“哥,劳动号现在能拿出来最好的烟是黄金叶大金元,用现金的话500一条,用记账卡的话八百一条。”
“要两条,用记账卡。什么时候能送过来?”我把我的记账卡递给了张明后问了句。
张明又跟外边的劳动号嘀咕了一会说道:“哥,他说半个小时。”
我点了点头。又对张明说:“你给劳动号的说一下,准备一条中华烟,我要,问问多少钱。”
没一会张明回到:“劳动号说了,硬中华现金一千,记账卡一千五,不过要等几天。”
我点头说道:“好的,让他这次把钱一次性都扣了吧,中华烟到了给我送过来就行。”
张明有点犹豫,我说道:“没事的,他要是敢黑我的钱,我让他出不了看守所的。”听我这样说,张明于是给劳动号交待了一番后,冲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搞定了买烟的事情于是我继续对罗峰道:“你的事情也不大,估计协商好了赔点钱就放了,不至于判刑。你在这里也住不了多长时间的,尽量别生出啥事端来,这样一来走不了就麻烦了。再说了现在我来这个号了,传出去了让张权非也误会我,在这里没能照顾好他的兄弟,我出去了脸面上也不太好看,你说是吧罗峰!”
罗峰听罢连连点头:“是的是的,冯号长说得对,你放心吧,我肯定不会给你惹事的。”
我一看效果还是不错的于是又加了把火:“别说给我惹事,你能给我惹什么事情?是给你自己惹事,看守所这里边从所长到干警都是我的关系,他们可能让我在这里边有啥事不?就算有事了他们也会想办法帮我找替罪羊的,因为我背后势力他们得罪不起的。我是不想自己人在这里边,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什么事情,以后好说不好听,显得我冯文多没有义气没有担当似的。”这时候我干脆扯虎皮做大旗把大话说得更大一些。
这时候的罗峰头已经点的跟捣蒜一样了,我笑了笑说道:“老罗你也别紧张,在这里还没人能够欺负的了咱们兄弟们的。对了曾哥,有烟没有给我拿一盒。”
曾涛马上应道:“有烟,有烟。”说着从铺板的一个角上掀开一块来,伸手进去摸索了一下,拿出来一盒红旗渠递到我手上。我把那盒烟丢给了罗峰后说道:“老罗,咱们也算是有缘分,这盒烟你拿着慢慢吸,以后有啥需要的只管对我说,我能帮忙的一定会帮忙的。免得以后出去了再见面你说我这人没有情面不地道,也让张权非责怪我。”
罗峰接过烟连连称谢,我看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就说道:“没事了老罗,你忙你的去吧,对了,你把刘永振叫过来吧。”
罗峰刚想转身出去,听我这一句话又定住了,转身为难的看着我。我有点不解,这时曾涛说道:“没事老罗你出去吧。”然后对我小声道:“刘永振不会过来的,除非你过去给他说话,他跟咱们这边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更别说听话了。仗着自己是个死刑犯,根本不把我这个号长放眼里,我也看他是个快要死了的人,不想跟他计较,只要不惹事我就懒得管他。”
“那他平时在号子里有没有什么跟你作对的地方?”我问道。
“大方面倒是没有,但是一旦牵扯到他的利益以及他身边那几个人的时候他就会站出来跟我抵头。”曾涛说到。
“举个例子说一下出现过啥情况。”我继续问。
“有一次全所为了配合厂家的生产订单赶工期,全所都加班了。分配到号子里的生产任务比平时的重得多,从早上起床干到晚上就寝都不一定能够做完。于是我给几个干活快的分配的任务要比别人多,如果干不完就不能睡觉加班干。这几个人中就有一个是刘永振的人。刘永振知道后就来找我不愿意。他说任务分配人人平等,别人干多少他的人就干多少,一个都不会多干,如果我要是强迫的话,他们不会同意的,至于最后能闹成什么样子,他就不知道了。最后没办法只能平分任务,干不完的就加班,那次连续七天的大加班咱们号最终还是因为生产任务没有做完被通报批评了。朱干部的绩效也被扣了不少。其实如果那几个干的快的多分点任务,谁也不会耽误晚上睡觉,还能干完。你也知道一旦就寝后除了值班人员就不允许别的人再有别的行为了,只能睡觉,偷偷干活根本干不出来什么效率,并且被巡逻的干部或者武警发现还要受罚的。所以说是干不完不让睡觉加班干那只是一句空谈,真到就寝时间到了,最多能再干半个小时还要偷偷摸摸的,根本没啥作用的。刘永振这方面很是霸道的。”曾涛把这件事情给我说了一下,也是毫无办法的摇了摇头。
“他怎么霸道了?真不给他面子他又能怎么样?”我问道。
曾涛叹了口气:“他会在监室里开始闹腾,自己动手找事打架,并且晚上突然起来发疯一样跳过来打我,或者故意举报号内的违禁物品和事情。你也知道,闹闹打架啥的都好应付,他举报号内的违禁物品的话那损失就大了,别的号子里啥都有,甚至连电话都有,咱们号子里就连有点烟都要小心翼翼的,如果得罪了这个瘟神,啥都要被举报出去的。咱们号子里本身就穷,他再这一折腾更是青黄不接了。号子里要跟劳动号搞好关系,从验收劳动产品到吃小灶,打饭的时候多打一些馒头都需要劳动号照顾的,没有东西贿赂劳动号人家凭啥关照你?就说打饭能多要一些馒头来说,谁干活好守规矩我就能多给他发个馒头让他能吃饱些,小灶打饭打得多,吃不完的能够给那些听话表现好的,但是小灶打得不够多咱们自己都不够的话还怎么给他们?号子里的管理一是打压二是拉拢,拉拢更重要,没有拉拢的资本没人会听你的。号子里的劳动产量以及秩序的稳定都要咱们来维持也直接关系到赵干部的工资奖金,你说说这一系列的影响不是我一个小号长能够担得起的。”
听完了曾涛这样一说我也有点头疼了,这确实是个问题,一个号子看似号长权力很大,但是各方面的事情都要维系的,要保证号子里秩序稳定,也要保证号子里边的生产能够达标,还要保证如果有什么运动比如说检举揭发余罪隐罪或者其他的违法犯罪活动自检自纠,号子里没有违法违纪的行为发生,这一些列都跟管号干警的工资奖金挂钩的,号内秩序稳定,生产产量高,各种活动积极并且有立功的号子管号干警不但收入高,并且提拔的也快,反之那就只有吃瓜捞的份了。
刘永振如果在号子里这样折腾,不光是号长受不了,就连管号干警也受不了的。你就算给他穿小鞋收拾他有啥用,人家抱着必死的心态跟你玩,你能玩过?横的怕愣的愣的害怕不要命的这是人之常理。无计可施的情况下只能使用绥靖政策安抚这样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