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到东野弋纯粹是个巧合。
那些天,天气常常不好,秋雨像赶场,头顶的黑云还没彻底消失,远处又浮来新气象,为此,运动会一直延期,再延期,所有人都觉得很泄气。
空气也很潮湿,气息总是阴阴冷冷的。图书馆开学就订的图书终于全部到货,上架前的处理工作太忙,嘉宁和尉迟嘉几乎每天午休都泡在图书馆的办公室里。
嘉宁贴外标签,尉迟嘉贴磁条,正忙着,突然听到身后的馆长絮絮念着,“完了,完了……全都糊了,这可怎么办?”
原来是加盖馆里印章的时候,湿气太大,不太容易风干,一时太忙,忘了晾干了再合上,好不容易忙完的几十册图书印章上的蓝印泥都化在了纸上,手忙脚乱之后,发xiàn
怎么也清理不掉。
有位老师想到了酒精,于是让嘉宁去医务室去取。
嘉宁正好逮住了放风的机会,欣然丢了手里的工作跑出去,却发xiàn
突然下了雨,她不管那么多,就一头冲进了雨里。
刚踏进医务室,就听见一声惨叫,她听着毛骨悚然,又忽然觉得这声音怎么那么熟悉?
她扭开门锁,把头探进去,就闻见一股刺鼻的消毒药水的味道,医务室里的老师正低头用药钳在玻璃瓶里夹药棉,躺在床上的人把头歪向一边,她看不见他的脸。
嘉宁见她正忙,就站在门边等。她看见她夹了药棉喷了药水就往铺上正躺着的人的脚踝上猛得一按。
“哇”得一声,那人忍不住大叫,迂回呻吟。
“知dào
疼了吧?早干什么的?”这种“可怜”学生她见多了,知dào
他们根本不值得同情。
“刚拆的石膏?这脚不过才好了五成,你就这么忍不住?”她挑眉,语气却更凶了,而手里的力道却稍减了一些。
那人也不反驳,任她继xù
说教。
“旧伤未愈就和同学打架的?”她一边往肿胀的伤口上喷消炎药水,一边问。
那人还是不说话。
“如果晚上回家还没有消肿的话,一定要去医院,听到没?”她嘱咐一声,拿出登记表开始问他名字。
“你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她捧着表格握着笔问,却仍然没人回答。
抬头却看见床上的人吃力的站起来,一瘸一拐地朝门边走,根本不打算停下来回答她的问题。
嘉宁站在门边楞住了,因为她看见迎面朝自己走来的那个高大人影竟然是东野弋,他横着眉毛,嘴角的不耐烦已经被抑制到极限,看见堵在门边的嘉宁,用肩膀撞开她,说,“快滚开!”
嘉宁看见他连忙退避三舍,就这么被他一路逼退到门外,她刚转身,却看见东野弋一瘸一拐地撞进雨里,头也不回。
她站在医务室的门外,听见门内有人问她,“你有什么事?快进来。”
猛得想到酒精二字,正要回答,却发xiàn
耳边有人已经替她回答了,“姚老师,我们来替图书馆拿酒精。”
我们?扭头,看见尉迟嘉正撑着一把伞,站在一旁看着她。他的眼角细长干净,冷静睿智如初看不出任何动静,只是眉尾在转身掠过她的身影时动了动,收了伞,迈开长腿举步进了医务室。
嘉宁一个人站在门外,看着从头顶的一端无所顾及急急坠落的雨点,啪嗒啪嗒的拍打着地面,尘土随着雨水,流失了,湿漉漉的另一端,在脚下。
“左嘉宁?走不走?”尉迟嘉取了一小瓶酒精站在她的身旁。
她点头,感觉他把小玻璃瓶塞进了她的手心,冰凉冰凉的,又拽了她的袖子,说,“那走吧。”
他撑伞,撑得很高,嘉宁走在一边,目视前方,管它脚下虚实。
雨势突然倾斜,他偏过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把雨伞也往她那边倾斜。
终于到了图书馆,递过交代要拿的东西,嘉宁一抬眼,就发xiàn
尉迟嘉的衣服上湿了一大片,一阵微微心悸,正想说句抱歉或者感激。
“你不用谢谢我,上次你帮我撑伞,这次换我还你。”他说。嘉宁又对上他的眼睛,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为什么总是看穿了她,又藏匿起自己?太过分,不公平!嘉宁转身就扔下他,走得气势汹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