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艾乐就把混了精血的药汤给修端进了房。
这几天修的伤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只是异龄低的可怜,已经失去了自保的能力。
“艾乐,谢谢你了。”
修穿着一身素色长衫,坐在一把看起来老旧的椅子上。
“没事,鸢儿姐姐说,最快两天就回来,要你乖乖吃药。”
“嗯,以后你不用熬药了,我自己可以了。”
修有了好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也不想艾乐和他之间有太多的瓜葛。
“没关系,我也没什么事做。”
艾乐知道修想避着她,心里有丝难过,但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
——哐啷
刚迈出房门的艾乐手里还端着木盘,突然就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
修赶紧上前把艾乐扶在肩上,艾乐却没有半分反应。
古德白和千尘闻声也赶紧赶来,这时候三人才看出艾乐不对劲来。
“她面色怎么这样差?”
说完千尘便要撸袖子替她诊断一下。
“这些是什么?”
纤细的胳膊上,已经没有什么血色,密密麻麻至少十几条疤,虽然已经好了,但是依然让人觉得可怖。
千尘赶忙翻过艾乐的手。
指尖也都有一些划破的痕迹。
“她居然!”
千尘二话不说就朝着修揍了一拳。
“你怎么狠心喝的下去?”
修猛呆着看着千尘,几瞬以后突然明白过来。
“糟了,她看到了我的书。”
古德白蹲在一边不知所谓,千尘赶紧说道。
“古德白,今天这件事不要说给晋寒鸳听,千万不行。”
古德白点了点头,看出了事情的严重性。“我不说,我先出去了。”
他是个聪明人。既然不能说出去,还不如不听,便答应了一声下了楼。
“前一次离开之前,我找到了一本禁术的孤本,便藏在了房里。但因为后面事情出的急,把这件事忘了。”
“她看了你的书?”
修应了一声。
“看这个状况应该是的。前些天我昏昏沉沉,没太注意这些,每天药都是鸢儿送来,有时候我醒着便就喝了,有时候醒来才看的药碗在桌上。”
“她这分明是两次的伤,胳膊上的是旧伤。”
修垂着头,已经猜到了上次因为鸢儿离开,自己突然大悲导致昏迷,艾乐也是喂了血的。
“旧伤……也是因为我。”
修不再说话,眼泪直接从眼眶中掉出来,砸到地面上。
艾乐在他眼中还是个小孩子,却为了自己遭受这么多罪,更让他觉得难过的是,他自己居然不知道。
“没得救了?”
千尘搂着艾乐,紧紧的搂着,就像搂着一只软趴趴的小兔子。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练得,也不知道她滴了几次心头精血给我。更不知道,她是练得哪一种。”
修声音颤抖着,混着鼻腔里的眼泪,说起话来已经有些含糊不清。
“艾乐,艾乐。”
千尘又晃了晃怀里的女孩,本来就娇小的身材,这几日更加消瘦了几分。
虽然千尘平日有些散漫纨绔,但其实他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不知道该怪修迟钝,还是怪艾乐痴情。
“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她死吗?”
修的头垂的低低的。两手也不自然的悬在身体两侧,僵直的坐着。
“我们先去找妖医,看看有没有办法。”
修抬头看着千尘,表示同意后,突然想起什么来。
“这个事情,要瞒着鸢儿,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千尘咧了咧嘴,
“自然,她知道以后指不定也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我不会说的,还要告诉古德白不要说。”
修怕晋寒鸳知道的,是禁书的事情,而千尘以为的却是艾乐的事情。
“大G他,不会说的。”
千尘沉默了几秒。
“修,不然……你娶了她吧。”
千尘叹了叹气。
“如果,她活不长,娶了她吧,至少还来得及的时候……”
————
林子里,月亮的光都是透过树叶,才能零星剩下一点照到地面。
伸手捧着一汪水,可以留住一小个月亮在手里,但是却不能握住。
想拥有这份美妙,也只能这么静静的看着,一但有了私心,手只要紧紧一抓,那便再也得不到了。
那就这样一直捧着这一汪清水罢,也不行。它会随着手指的缝隙慢慢流走,再怎么小心,等到阳光出来了,也会风干了手心儿里的水。
而这后者,就是艾乐。
犹如修的想法一样。
若是在鸢儿之前遇到了修,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昏迷中。艾乐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旁人。
这么个小人儿,也是浑身带着伤痕,做着所有痴情人都会做的傻事。
一道道虚影慢慢映入眼中,再变得稍微清晰。
“你醒了?”
修温柔又紧张的那一幕,一下钻进了艾乐的眼睛,这辈子怕是再也忘不掉了。
“嗯?我昏迷多久?”
千尘赶紧也凑过来,
“还好,几个小时就醒了。”
说完又板起了脸。
“你个傻瓜,怎么能这样糟蹋自己呢?”
艾乐还有些恍惚,静静的听着千尘教训。
“禁术那种东西,哪能随便就学。修收集这些书就是为了怕传出去再害人,你却拿来就用?”
修感激的看了一眼千尘。
“我……我怕他死掉。也怕他,怕他以后因为不能好好保护鸢儿姐姐,而伤了心。”
听了这话,千尘朝着修挑了下眼梢,眸子里露出的眼神,带着怜悯。
千尘没再说什么就出去了,他要告诉古德白艾乐醒了的消息去。
轻轻掩紧了门,修坐在艾乐身边。
“你对我的心意,我都知道,我之所以尽量避开你,就是不想让你越陷越深。”
“嗯,我知道……”
“艾乐,”修难得摸了摸艾乐的头发。“你这样,我对你只有感激,但并不是爱情,你可明白?”
“嗯……”
艾乐没有想象中一样掉泪,反而微笑了一下。
“你对我所做的这一切,我也对鸢儿做过。你可知?”
“嗯。”
艾乐抬起头,依旧微笑着。
“我们没办法左右自己的心到底会爱上谁。但……”
修不是晋寒鸳,虽然更是痴情的紧,但更多了一份男人该有的责任。
“等你好了,我娶你。”
艾乐眼睛里的眼泪扑簌簌的滚下来,因为感激而得到了他,原来是这种感觉。
“我会和鸢儿……和晋寒鸳说清楚,等她回来,我便去和她说。你不用担心。”
修又轻轻的抚了一下艾乐的袖子。
艾乐精神状态还很差,又昏睡了过去。
——
还是一片树林。
远远的可以看见有一间小木屋里亮着微弱的光。
修和千尘站在一小潭边。
月光在水中。
“你说了?”
千尘轻声问道。
“嗯。”
“晋寒鸳不会因你而死,艾乐却会因你而死,你别无他法。”
“我知道我别无他法,不能眼睁睁看着她遗憾的死去。”
“不是我逼你,但只能如此。”
“我没想过这是逼迫,最多算是宿命。”
修简短的回答着。
“别恨我,也别恨她。这个……是你两人注定的,逃不掉的劫。”
“我都明白,我一个人待一会。”
修下了逐客令,千尘也知趣的离开。
修惨笑,
“若真如此,我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