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东宫之内,内堂中东宫真正的主人从帘后走出,老道赶忙站起身来施礼道安,太子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与老道说着:“此子如何,能否看出些许门道。”
拱手的老道眼神望向右下角道:“此子在棋盘之道上颇有建树,善于布局,有一点比较有意思,他宁可被我占了几分优势去,也不愿弃一颗子。不愿冒险,步步为营。每每危机时刻总能盘活全局,若用在处事当中,此子深不可测,绝对是个危险的人物。”
太子眼神片刻不离老道方才置在棋盘之外的那枚黑子,开口说道:“此子能否为我所用?”
微思片刻,老道抬起头来道:“很难,但也不是不可,是个人都会有弱点和欲望。”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声响,原是昨日被太子吩咐收集吕浮生的情报的门客已然归府,在门外候着等待太子招入。
在太子一声低沉的请入之后,门外等候的门客部曲飘然入内。
低头施礼道安,太子摆手示意省去那些俗礼,老道在一旁催着那门客交代出这两日搜罗而来的重要信息。
门客半跪在地上知道面前的二人身份尊贵,切不能轻易怠慢,语速极快道:“小的自昨日起问遍搜遍一切与吕浮生有关的人或物。吕浮生自四日前驾数十辆满载马车入博安城,假扮冰渊国而来的贩冰商人,糊涂守城门的军士并未过问也未检查马车上具体货品。”
老道不假思索道:“定是那狡猾的吕浮生贿赂了守城的军士,如今此子尚且为魏王做事,此可为弹劾魏王的话柄之一。明日可令言官上奏王上可言魏王以职务之便放纵部下收取贿赂,奏请王上查验魏王府内的金库,是否与内务府上的帐合的上。”
虽然仅仅几句话却能把已经成为守城潜规则的贿金入城之事,翻成攻击魏王资金来源的大案,这老道不可不谓之为太子最倚重的谋士。确实有毒道之处。
半跪的门客言诺应下此事,接着继续报告自己所获的信息:“第二日,吕浮生继续以商人的身份前往安阳总票号,与当堂掌柜商议久矣,出了票号又领一男童在东市游玩至暮时,有一点可疑之处,期间吕浮生进入了一家四面密闭的书店,之后每日下午之分都必去那间书店,手里每每提着些吃食,似是去见友人,小的便起了疑。昨日下午吕浮生照例又去了东市,小的便顺着吕浮生的踪迹一路跟踪到书店附近,却觉察不到里面的任何气息,那间书店如同与世隔绝一般,一丝外来灵气都渗透不进。小的只好四处打听此间书店来历,可几乎没人知晓,最后费劲心思动用了官方的资源,可是询问到了最后,只得一句,此为安阳国生死存亡级别的秘密,王上亲自下令谁敢动这间书店,无论什么身份,一概格杀勿论。”
老道微眯着眼似在盘算下一步该如何应对,似是每一步都会胸有成竹,轻捋长须道:“既然不能查便不查,若是牵扯到王上的事情暂时手先不要伸的那么深,如今王上因那吕浮生献药又有了握权的能力,前几日的努力都已经白费了,此时万不可再逼的太紧,不然到头来终究会落得一场空。”老道的关注的重点只放在书店背后的秘密,并没觉察到吕浮生先前去安阳总票号何事。
听得不能再有进一步的动作时,太子似是对自己轻蔑的笑了一声。心底里又对吕浮生恨上几分,也更渴望得到吕浮生为自己效力。
从小的过度逼迫使得这位安阳太子产生变态的占有欲,总觉得这安阳国的所有都该是自己的,不然怎对得起自己从小到大伪装出来的努力。六弟他抢走了本该是自己的东西,若是我能登基,必让六弟不得好死。
虽然心里波澜壮阔的幻想着登基之后如何处置自己的六弟,可在表面上仅仅表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之情而已。倘若此时是自己一人独处,必然会漏出变态的诡笑,可在多年的沉重的教育下,太子很好的学会了该如何管理自己的表情,怎样完美的在人前作出另一番与内心所想完全背道而驰的行为,这也是从小到大教育自己的太子太傅楚昊一直教导自己的帝王之术。
“在下惶恐。”老道见得太子流露出不悦神情深怕自己哪句话驳了太子的意。
太子恢复以往常态摆手示意无事,让半跪在地的门客继续说,自己则站在棋盘边不语,正所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楚昊对于太子的教育上还是有些用处的。
“除了书店之外,还有一事比较奇怪,那吕浮生昨日在街边救助了一位自称是神教圣女的胡人少女。”
老道继续答道:“此事你不必在意,那胡女之事不过是那小子误打误撞而已,我自有安排。”
“小的刚要从吕浮生下榻的客栈回来汇报的一刻,跟随吕浮生入城的男童径直从客栈中出来,往城外走去。”
“哪一方位的城门?”
“东边的。”
“看来是去追查圣女的事情去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而已,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不足为虑。”老道并未在乎小陈安追查圣女一事,在老道看来圣女一事并没多重要。
门客部曲已经将这几日调查的信息全部说完,默默退出厅堂。
作为太子最倚重的谋士老道在多年前被圣罗国内最大的修炼门派正一门作为门派供奉派往安阳国传道,初到安阳的老道并不受安阳王上待见,王上根本没给予过多的资源给正一门的传道士,或许可以说是王上没有给过在安阳传道的任何门派任何过多的资源。
正因如此,安阳国内信仰众多,神教,佛教,道教,百家争鸣,甚至私底下还有魔教徒的存在。民众开放,可接受度高,形成了苍蓝大路上所有势力汇聚贸易,取长补短的重要存在。
对于一个新的信仰被民众接受本就需要时间,更何况还是在本就信仰众多的安阳国传道,就算老道心思缜密,在没有任何支持的情况下在安阳也是寸步难行,在正一门时仗着自己活泛的头脑抢了某个师弟的资源,却不知这位师弟有一位长老级别的父亲位居正一门的高层,本就因年龄过大一直卡在中阶无法再精进修为,这下又被支到安阳来传教更是进阶无望。
在门派传道指标和安阳王上不配合的双重压力下老道幸运的遇到了举步维艰的太子,两人各取所需,一拍而合,一个在表面继续自己多年来仁君风范的伪装,一个在背后出谋划策拉拢群臣向王上施压,到头来完成所求,一个是登基为王上,另一个则扶持新王上,兑现允诺过给予自己传道的支持。
老道在太子面前有些欲言又止,太子自然是看得出来,直接开口道:“有什么要说的,但说无妨。”
现阶段老道还是需要看太子眼色的,若是太子幸运的登上王上位,还真得依靠眼前这位尚且还是太子的人兑现许给自己的承诺,何况自己回复门内关于传道进程时,一直以下一盘可以掌控整个安阳国信仰的大棋为由进行推脱。
正一门的高层虽然一直觉得这个老道脑子不正常,对此表示过深度怀疑,但在老道巧舌如簧下也不得不信,如果此事真的如老道所说,那正一门当代的掌门在门内历史之中的功劳不异于哪一国的王上开疆扩土的赫赫名声。
也为了证实老道所说为真,特派门内新一代的掌门真传弟子,作为下一任掌门候选人的剑五前来视察。
剑五自小便是真正的天之娇子,如今刚满十七岁就已经是入道阶段的中阶修炼者,被称之为能够扛起新一代修炼者大旗的年轻修士。剑五人如其名,在刚踏进入道便放言整个修练阶入道修炼者没人能够在自己剑下扛过五剑。
至今为止还没人不信剑五的这番言论,吕浮生曾闻言不屑过,可自己还是个御灵阶段的战五渣,连挑战的资格都没有。其实这番言论在剑五踏入御灵境时便说过御灵境修炼者没人能扛过自己五剑。
这几日门内盛传剑五就要突破入道进入知命境,不知是否还会放话在知命境无人能够接下剑五的五剑。
知名不同入道,世间众多成名已久的修炼者都停留在知命境久矣,话说魔教的那个小血鬼已经等着剑五迈入知命境蛮久了,可那些大门派压箱底的高阶修炼者似乎是限于某些条件已经近几十年没人在大陆上出手了。
摇了摇头不再想那些拥有能够气死自己天赋的老道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对那些上天赐予的天赋羡慕不已。
对着太子有些犯难道:“不情之请,过几日正一派将遣一位真传弟子来博安助太子一臂之力。望太子厚待之。”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虽然表面上还是多年养成的宠辱不惊,可内心却对即将到来的真传弟子很是期待,毕竟自己现在跟魏王所差的不过是修炼者而已,若是有一大门派的真传弟子来助自己,不正是如鱼得水,王上之位非自己莫属,连说了两句那是自然。
也不知这王族的自信是不是祖传的,每个王上的儿子对于王上位子的归属都有着莫名的自信感。